《哼，鬼瞎瞎我们走！》鱼没有笑

18、十七

　　宋青河心不在焉道：“这我从何猜起？难不成你将那头绞杀的魔兽尸体塞进灯笼里了？”
　　“……”
　　沧昱神君将头轻轻一摇，对于某鬼的敷衍甚当一回事，缓缓道：“你若猜不出，就等开盏那日再说罢。”
　　开盏那日？可就是七天之后了啊……这位神君可真是会折磨某只好奇心重极的鬼。
　　宋青河干哈哈一笑，并不得神君半分口松。
　　罢了罢了，总归不过是些刀啊枪啊的，若是再文艺些，又或许是些琴啊箫啊的，宋青河撇嘴——兵器嘛，花样再多还能多出哪样来。
　　脑中一阵强行解释后，登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瞧瞧，这才是一只忒大度、忒不计较的鬼，不像某大仙。
　　宋青河认真地做这些脑部活动时，整张人脸是面无表情的，眼睛本就无神，此时更像是蠢木一般直愣愣。而沧昱竟也是一动不动地默默将他的面皮望着，说准确些，是将他面皮上那双无神的眼眸望着。
　　待宋青河回过神来时，见身边无动静，以为沧昱小气地将他抛在原地自己先走了，着实慌了一瞬，这人生地不熟的，四周还都是些妖魔鬼怪，谁知小命还能活几时。于是心一急，嘴里便喊道：“大仙你在吗！”连约定好的称呼也忘了喊。
　　“本君在这儿。”沧昱抬手，手背轻轻碰了碰宋青河四处摸索的手心，便缓缓垂下。
　　宋青河从没觉得一颗心能如此安定过，诚然，还是一颗不会再跳动的心。
　　但在听到这声不轻不淡的回答后，他就是无比的安心。
　　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呆呆说道：“唔……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走了。”
　　“不会的，本君不会抛下你。”沧昱敛了敛眉，突然哂笑一声，复又自嘲道，“就算抛也是你抛下本君。”
　　这是哪里话？宋青河心中纳罕，大仙说的这一番话很是值得让人回味，什么叫抛也是他宋青河抛下他，这本不是一件情敌来寻情敌仇的事情么，怎么仿佛演变成一出始乱终弃的折子戏？哦，是了，定是这神君一时口胡，将三个人的纠葛一时间剪不断理还乱。
　　宋青河想，原来上一世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横刀夺爱的故事，原来那玲珑小妮子后来真的爱上了自己，所以也就真的抛弃了沧昱，怪不得沧昱将自己如此的恨，夺走一个人的心可比夺走一个人的身子更让人痛心疾首啊！更何况，宋青河还一并夺走了这两样，当真是一个小混球。如此，沧昱没有一见面就手剐了自己，委实是慈悲心肠了！
　　宋青河大悟，忽然对神君沧昱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神君沧昱，真真一个孤独又可怜的大仙。
　　同时，他对自己也有了新的看法——某鬼青河，真真一个体贴聪慧又潇洒的鬼。
　　霎时间胸膛里充满了大善大爱，恍若飞升登仙一般，摸过沧昱的衣袖拍了拍道：“放心，我再不会抛下你。”
　　只觉得手中的衣袖倏地抖了一抖。
　　下一刻，他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这一抱，惹来无数阴恻恻的幽幽目光，某人却不管不顾。
　　“大仙，不是，阿瑜你……”
　　“我只当你说的是鬼话。”沧昱忽道，“宋青河，你骗了我一次，我不敢再信你。所以，你别妄想再逃。”
　　“……”
　　宋青河傻住。
　　这厮，不按话本子演啊？这样一出戏若是排出来，定是要吃亏本钱的，没人买账！
　　正想着，却见沧昱霍然放手，宋青河被甩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后退两步又被沧昱拽住才站稳了脚。举袖抹额道：“阿瑜，你同我胡吣些什么小猫小狗，再这样别人可就看我们夫妻二人的笑话了。”他将那“夫妻”二字合口咬得极重，故意气沧昱来着。
　　沧昱立刻眸色一暗，向四下里冷冷一扫，那些驻足的妖魔鬼怪皆惧颜，浓浓的一股杀气四散，靠得最近的宋青河不禁打了个哆嗦。
　　眨眼间，妖魔鬼怪们都拖着嗤嗤作响的衣摆该走走该跑跑了。
　　“行了，没人看你笑话了。”沧昱淡淡道。
　　“……”
　　转眼间沧昱便敛去方才过分袒露的情绪，恢复以往那派清冷面容，不过仍旧将他望了一望，看到缩在乞丐丫头身体里的宋青河缚眼的黑布，心下一沉。“我们先去找家住处吧，看看附近有没有客栈。”
　　说着便牵起宋青河的手，宋青河有点不舒服，但一想二人现在伪作的身份，也只好忍着。二人借着路上幽暗的长明灯鬼火慢慢地走着，良久，沧昱默默开口道：“本君记得适才你曾说，看不到，真是可惜？原来你也想要看见么。”
　　试问谁不想有一双眼睛，能够看见世间万物。
　　宋青河叹了口气：“自然是想的。”
　　“既然想，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沧昱道，“装傻不说，还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