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逼救世日常》绥阮

28、冥火余孽（七）

　　郁殊把一只刚刚捉到的兔子用灵力缚住了手脚，往地上的杂草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一棵树下。
　　他妈的这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
　　郁殊随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虽然说这一次陆绎泽没有封住他的灵力，但是琅嬛后山的兔子，多多少少被他捉了那么多年，该吃的也吃了，不该吃的也捉了，其它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哪里能让他一下子找齐一千只兔子。
　　郁殊郁闷地往刚刚捉到的兔子那里看了一眼，然后看见那只小白兔即使被灵力缚住了手脚，也在探着头吃着身下的杂草。
　　郁殊：……
　　郁殊愤怒了，他一把把兔子提了起来，没想到那只兔子对吃有一种执着的精神，咬着身下的一口草死死不肯松口。
　　兔子：你放开我，我还能吃！
　　郁殊最后硬生生把兔子拎起来，与它的红眼睛大眼瞪小眼，随后那只兔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眼睛一转一翻，然后闭上了，开始装死。
　　郁殊：……你他妈装死也能不能不要嚼你口里的那口草了？嘴巴动来动去，只是闭着眼睛，当他傻呢？
　　郁殊有几分好笑又好气的情绪，正想用手揉一把兔子的头，隐隐约约听到了尚若明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向这边传来，郁殊有几分疑惑，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小师叔！小师叔！……”
　　郁殊听着听着，感觉声音越来越偏，他有点头疼，妈耶，他要是不开口提醒，尚若明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这里。”
　　郁殊无奈地提高了声音，然后听到尚若明激动的声音，心下无奈又好笑，手指触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低下头一看，那只兔子又开始吃草了。
　　“……”
　　郁殊莫名地想叹气。
　　这只兔子越看越像尚若明。
　　都一样蠢。
　　等等，兔子，尚若明？
　　耳边尚若明的声音越来越近，郁殊猛得打了一个激灵，拎起兔子开始四周找地方塞，妈耶哪里有地方藏！
　　他幼时在琅嬛阁被陆绎泽罚去捉兔子的事情只有穆虚他们几个知道，而且在他的缠人之下，穆虚他们也不会把他捉兔子的事情说出去，但是他成长之后，连穆虚都不知道他经常被陆绎泽扔去捉兔子，更别说是那些弟子们。
　　要是被这些弟子看到他被师尊罚过来捉兔子，那多丢脸啊！
　　妈耶藏哪里藏哪里？
　　“小师叔！”
　　别过来啊啊啊啊！
　　“小师叔……”
　　“唰——”
　　“咦？”尚若明刚刚找过来，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一抹白色闪过，随后定睛一看，看到郁殊正站在一棵树的后面，手正在往草丛按着一个似乎会动的东西。
　　“小师叔你在干什么？”尚若明正想走近看看，只见郁殊淡着神色，似乎是颇为警惕的样子，开口呵斥：“站在那里别动！”
　　尚若明马上站定，不敢动作。
　　郁殊心那个慌啊，手上的兔子还不安分地在拔草吃，它似乎把它身下的草吃完了，正一点点往草丛外这边挪。
　　郁殊死死地拎着它的后颈，看着尚若明，估摸着这样子的距离他应该看不见，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快点说完快点走啊！
　　可是尚若明又不着急了，他颇为好奇地往郁殊按着兔子的那只手上瞄，但又实在不敢违背郁殊的话过去看，只是好奇地问：“小师叔，你在干什么？”
　　“……”
　　“小师叔，你手上是不是捉着什么东西啊？”
　　郁殊见再不回答，尚若明就想过来了的样子，内心咬牙着，脸上面无表情：“师尊给我布置了任务。”
　　他也没骗尚若明，师尊的确给他布置了捉一千只兔子的任务。
　　“任务？在琅嬛后山这里？是捉什么灵兽吗？”尚若明眼睛一亮，更是不断地往郁殊手上瞄。
　　郁殊含糊地应了一声。
　　“是雷属性的灵兽吗？”尚若明一脸求知欲，“早就听说琅嬛阁内有七阙坐镇，雷灵力极为丰盈，雷属性的灵属本就容易晋升，在琅嬛阁内应该更厉害吧？”
　　“……”郁殊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不解释，到时候就更加坐实他是那半劳子异星什么鬼的，但捉兔子这件事的确又太丢脸，他纠结了一下，道，“师尊所布置下来的任务是训练我的灵敏性，且我的修为断然没有到那样子的境界，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兽类，不要多想。”
　　尚若明看着郁殊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严阵以待的样子按着手中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灵兽，心下是一百个的猜测。
　　看小师叔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比较难制服的灵兽，普通的兽类会让小师叔那么紧张吗？小师叔不让他过去，可能是怕那只灵兽伤到他？
　　那是什么灵兽呢？
　　他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抹……白色？
　　尚若明看郁殊的眼睛瞬间就不一样了，小心翼翼地问：“小师叔，你手上捉的那只灵兽，是不是类似于雪绒兽那一类的？”
　　“嗯？”郁殊一边分心应付着尚若明，一边想办法镇压那只为了吃草格外想造反的兔子，突然听到问话，愣了一下，随后回想起雪绒兽的灵力等级，的确是他这个修为的人可以轻松应付的灵兽，而且攻击力与兔子实在是差不了多少，也就敷衍着，“差不多吧。”
　　尚若明内心暗道“果然如此”，看着郁殊的眼神愈发狂热。
　　郁殊总感觉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但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说的话又找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把心里的一种莫名诡异的不详感忽略掉，又问回一开始的问题：“你来找我干什么？”
　　尚若明也想起了正事，把自己刚才的“发现”先抛在了一边，恭敬地回答：“掌门同意让您继续在琅嬛阁修炼，不必参与巡逻。”
　　郁殊愣了愣，捉住了尚若明话中的字眼：“同意？”他什么时候提出过请求了？
　　“是的。”尚若明奇怪地看着郁殊，“小师叔不知道吗？”
　　“……”郁殊一边按着那只兔子，一边思考着，不多时就大概猜出了，“师尊向掌门师叔提出的？”
　　“是呀。”尚若明那时正好碰见从玄剑峰主阁出来的陆绎泽，“掌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师尊怎么就不让他去参与巡逻了呢？郁殊有点困惑，倒不是对陆绎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是单纯的不解。
　　他与陆绎泽几乎是同吃同住十五年了，师尊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依师尊的性子，若是要刻意针对人，他郁殊还不够格。
　　郁殊看了一眼尚若明，顿时知道陆绎泽的意思了。
　　大概是想让他避风头吧，这次他的确是太幸运了，所以被冠上一个极高的名头，可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这样子的实力，又没有人相信他是凑巧的。
　　那就不去吧，反正他也帮不了什么忙。
　　不过听到尚若明的后半句话，他倒是有点吃惊，难道师尊和掌门师叔起了争执？
　　算了，到时候再仔细问问师尊吧。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心思过了一遍，郁殊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妈耶这只兔子是真的要造反！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兔子被灵力绑住了手脚，也能那么跳？！
　　“那个……小师叔，敬白师兄他们让我给你带句话，问小师叔你什么时候有空，文然出去执行任务了，但恒之师兄最近刚从佛门办事回来，昨晚传音说后天就回到，还给你带了空白的信。”
　　“空白？”郁殊的眼睛弯了弯，倒是很久没有见过这小和尚了，几乎都是用书信或者传音交流，而且最近他好像也挺忙的，“我知道了。”
　　“那……小师叔，我先走了？”
　　老子盼你这句话盼了一天！
　　“快……我是说，去吧。”郁殊差点就忍不住说出“快走”这个词，尚若明幸好也没有听清楚，只是意犹未尽地盯着郁殊按着草丛里的那只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确认尚若明真的走远之后，郁殊才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被他塞在草丛的兔子正吃着草，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郁殊：我还是煮了它吧。

　　在后山呆了几乎一天，那一带的兔子几乎都被他扔进储物袋中。
　　谁能猜到，他堂堂琅嬛阁首徒，储物袋里装的是一堆兔子！
　　郁殊叹了口气，见天色已晚，用灵力点了一盏灯，看着自己的手发怔。
　　他的修为已经在筑基巅峰后期停留了两年，一直都没有办法迈过那条线，可是不是他自大，他心里确实是有某种预感，他的修为已经达到金丹期了。
　　为什么就是迟迟等不来渡劫云？
　　陆绎泽以前跟他说过，瓶颈期确实只是遇到了两个问题，一是修为的确没有到达那个度，二是因为修道之心。

　　“修道之心？”那时郁殊不解地从书中抬头，不明白陆绎泽话中的含义。
　　陆绎泽并未抬头，只是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师尊，能不能说具体一点？”郁殊有点心痒，说一半留一半不地道啊！
　　陆绎泽抬起了头，淡淡地解释：“急功近利，焦躁，心魔，心结。”
　　“可这些不都是人之常情吗？修仙不就是为了得天机，赋长生吗？”郁殊忍不住笑了，“谁会不想更快修道升仙？”
　　陆绎泽深深地看了郁殊一眼，眸子似乎带了几分郁殊看不懂的情绪：“不尽然。”
　　郁殊沉默了半晌，琅嬛阁内一旁寂静。
　　“话说啊师尊，你有没有见过，是因为不想那么快得道升仙而陷入瓶颈期的人？”那时郁殊想了想，忍不住提出了反过来的想法。
　　这样子的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啊。
　　“瓶颈期是各人不同之事，其中详情我并不知晓。”陆绎泽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淡，在收到郁殊投来的目光的时候，又放轻了几度声音。
　　“修仙界人多如斯……”
　　上仙的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句未尽之言。

　　从回忆中醒来，郁殊忍不住思忖，难不成他真的是太急着晋升了？可是别人在他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啊。
　　不过他有点好奇啊，师尊的修炼好像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瓶颈期啊。
　　外界有些人在说近些年来琅嬛上仙的修为并无增长，在化神巅峰可能是他日后最高的修为了，但是只有郁殊才知道，陆绎泽亲口跟他说过，他的修为还没有到跨越化神期的那一步。
　　师尊还是人吗？！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大喜大悲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子？

　　郁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琅嬛主阁，本来想问一下陆绎泽是不是和穆虚起了冲突，到了门口他却又没了这个心思。
　　师尊表面无论是多冷漠，但对他这个徒儿是真的上心。
　　他若是过去问，无论什么事，陆绎泽大抵都会说一声没事，他本来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人，而且师尊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想来，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郁殊笑了笑，转身回了十五阁。

　　玄剑峰，主阁内。
　　檀香冉冉，灯火通明。
　　红木窗旁，二人对弈。
　　“听说师叔和小师叔起了争执？”路原盯着桌上的棋局，不自知地轻蹙眉头。
　　“……”穆虚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上的白子，慢慢地回应，“算不上争执。”
　　“啪——”
　　他把手中的黑子扔回盅中：“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与本尊争执。”
　　“只不过他比以前更冷漠，更……无法控制。”
　　路原轻轻叹息，把注意力从棋局中收回，遗憾地放好手中的黑子：“这残花棋局倒也真是名不虚传。实着难破。”没有听到回应，路原也不在意，“小师叔不让殊儿参与巡逻了？”
　　“说是布置了任务，且殊儿年纪尚小，修为不精，承担不了重任。”穆虚看着棋盘，神色淡淡，“那可是你小师叔所设下的残棋，连乱花谷谷主都无法破解，又何况我们。”
　　路原开始收拾棋盘上的白子：“殊儿什么反应？”
　　“若明今日去通知他，他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穆虚看着路原的动作，“殊儿是个好苗子，在盛名之下耐得住性子，只是更亲近他师尊，应该不会反对师弟的决定。”
　　“师叔有什么想法？”
　　穆虚笑了一声，没有带上任何情绪：“本尊能怎么想，殊儿与流景他们一起的确不妥。”
　　他伸手把最后一颗白子拿在手上把玩，随后扔入棋盅。
　　“那就不让殊儿参与众弟子巡逻就是了。”
　　“啪——”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