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上）》隅小江

24、（二十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演奏会结束，林息果然被带进了后台。刚才离得远没发现，参加演奏的竟然有一位自己最喜欢的大师，那人的演奏会门票总被炒到天价还一票难求，能听他一次现场也算是林息的毕生理想。
　　要了签名，迷迷糊糊的合了照，还得到了签名CD。宋慕扬饶有兴致的笑望他脸上的表情。刚刚还把眼睛哭成桃子的林息感觉自己成了人生赢家，整个人都蒙上了酒醉后的红晕。
　　回去的路上，林息兴奋地像打了鸡血，刚才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宋慕扬趁他脑袋不清晰，旁敲侧击问出了他刚刚哭泣的理由。不由觉得冤枉又好笑。买蛋糕只是想看他开心，酒会却是自己没仔细看那请柬，完全不知道。丢脸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再说了，若是给林息打扮得西装革履的，那才真的很怪！
　　忍不住挑了些不影响自己形象的部分说给林息听，那孩子哼哼唧唧地接受了他的解释。
　　“林息，你不需要自卑。你很好，要自卑也是我。看我俩一起，别人以为我是你爸呢。”
　　两人年龄隔着一轮儿，想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林息这厮才刚刚脱离了开裆裤，实在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宋慕扬想到这，自己却乐了。林息好奇他笑什么，他便将两人不同年龄一一对比，直讲到林息自己也觉得扬眉吐气。
　　林息跟着宋慕扬回家擦了药酒。那孩子依旧兴奋的什么似的，说个不停。宋慕扬估摸着他今晚是要失眠了。
　　“林息，再这么兴奋要睡不着了。”
　　“是啊，”林息挠挠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太兴奋了，给我点酒吧！”
　　想到他醉酒的样子，宋慕扬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儿。
　　“我有办法，跟我来！”拉着林息便往外走。
　　冬日的夜晚，林息被拉着在街上一路小跑。
　　宋慕扬是这么说的，睡不着是因为不够累，累极了也就睡得着了。林息有些恐惧，宋慕扬家离学校最少要走一个半钟头，自己这副小身板怕是要走死了，宋慕扬大病初愈，也不怎么能走。让他去打车，他便推说没带钱和手机，还把林息的手机也抢了过来。
　　两人穿过大街，穿过胡同。从车水马龙到通幽小径，明暗交错，宋慕扬那张好看的脸也在交织如梭的光影里变幻莫测，林息看得如痴如醉。
　　林息走不够。和那人一起，再漫长的路也都太短。
　　待走到学校西门的大树下，林息才感觉自己的腿已失去知觉。
　　“林息，再见！”灯火辉煌的夜里，那人站在树下笑眼望他，好看地像一幅画。林息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别走，我给你打车！”林息心里一动。
　　宋慕扬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转身走了。
　　林息瞬间好像偷到蜜的小老鼠，甜的心里发慌。他脑袋刚沾到床，便打着呼噜睡着了。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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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便发生了件很扯的事情。宋慕扬买了两张边边角角的室内音乐会门票，穿了一件帽子上的绒毛比自己还要大一群圈的羽绒服，一双传说中的abw球鞋，站在自己宿舍楼门口那棵大树底下等他。
　　林息下了楼，半天都没找到他人。
　　“林息！”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息回过头，一瞬间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宋慕扬今天真像个学生。他本就长得就比实际年龄小些。这么一来，虽然和平时的样子比起来有点怪，但实在是帅炸了。
　　宋慕扬的美貌怎么能被掩藏住呢！！！
　　宋慕扬向他走过来，看到他眼睛里的星星，忍不住有点小得意。衣服是他让韩睿在韩国比着林息穿的样子买的，至于鞋子，想起不经意间看到台里实习的学生脚下蹬着这么一双鞋，宋慕扬简直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那鞋子真是丑极了，丑的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你这鞋什么牌子？”
　　“啊？abw。”那实习生诚惶诚恐，不知道宋慕扬问他这个做什么。
　　宋慕扬觉得这学生真是太有才了，这么丑的鞋子也能买到，真是眼光独到。
　　“给你双倍钱，能劳烦帮我买双吗？”宋慕扬问的特有礼貌，跑腿费也很周到，完全没给人拒绝的机会。实习的学生不知道他买这个做什么，但恍惚间有种看到了下辈子的走马灯的感觉，慌不迭的答应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子了？”林息只顾咧着嘴傻笑。
　　“不好看？”宋慕扬故意问他。
　　林息别过脸不敢看他，“嗯。。好看。。你车呢？”
　　“没开，今天不想当爸了，坐公交吧！”
　　于是宋慕扬悠然游哉的穿着abw，和林息一起挤着公交车到了郊外的小剧院，坐在最后一排听了场80块钱的室内乐。
　　林息很开心。
　　宋慕扬虽然从小到大还没干过这么受罪的事情，但看到林息的笑模样，便觉得值了。前几天那种场合，让林息不自在了。那孩子光是觉得他和自己不相配便哭成那个样子，实在让他不忍又动容，想为他做点什么。
　　剧院实在偏远，两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了回去的公车，打车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两人走在冬日里乡间的小路上，感觉整个人生观都升华了。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走走停停。林息手冷，宋慕扬便哈着气把那双小手捂在手心。林息脸冷，宋慕扬便把他头捂进自己怀中，还不让他出来。这样的肢体接触让林息的心跳持续飙升在心肌梗塞的边缘。林息红着脸像个傻子一样，又笑又叫，又不舍得将宋慕扬推开。
　　“慕扬哥哥，今天我特别开心。可我并不想看你这么委屈自己，”笑闹之后，林息难得换了副严肃神色，他咬着嘴唇，冻得通红的小手不知所措的搓着。
　　宋慕扬扯过他手，放进自己温暖的衣兜里，紧紧抓着，“我也很开心。倒是我欠考虑了，没想到会出交通问题。”
　　林息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慕扬猝不及防地将他从背后一把抄起来，高高的举着转了个圈儿。
　　林息的尖叫声和大笑声打破了黑暗的沉闷。
　　“白痴！”宋慕扬忍不住笑着喊。
　　“慕扬哥哥是大白痴！”林息尖叫之余也不忘反驳。
　　宋慕扬手中的动作突然滞了一下，林息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远方的天空却突然一片闪亮，是远处有人在放烟花。
　　林息出了神的去看。
　　“真美啊。”是啊。有烟花和宋慕扬的夜晚。真的很美。
　　宋慕扬没作声。林息有些疑惑地回头去看，发现他似乎在找东西。
　　“丢了什么？”
　　宋慕扬有些尴尬地抬了抬脚。
　　林息凑近了去看，宋慕扬右脚那只鞋子只剩了周边儿套着的一圈，底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下走是没法走了，林息笑断了气。
　　宋慕扬内心对那实习生的感激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坐在路边，忙着给韩睿电话。他们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早不知去了哪里。韩睿的车子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开车的人却是小初。韩睿喝的醉眼迷蒙，却老远就看见一白一黑两个白痴靠在一起冷的抖啊抖。
　　“这是穿的什么玩意儿？你俩唱戏呢？”韩睿见宋慕扬这打扮，忍不住开口嘲讽。
　　宋慕扬不理他，让林息和小初打招呼，“这是小初姐姐，林息叫人。”
　　林息一边打招呼一边去看开车的那人。初玉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这是林息第一次见到初玉。从这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很瘦，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小皮衣。人很冷，没什么多余的话。
　　宋慕扬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韩睿，隐隐一脸的媚气，“你这是从哪来？雷子呢？”
　　“老子我刚陪完酒回来。。送完你们还得赶下一场。唉。。也不知道那几个老不死的往酒里加了什么，老子头疼。。雷格那王八蛋这几天又要往外跑，看老娘不把他yan了。。”
　　韩睿断断续续地说着醉话，直把林息听了个大红脸。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林息的脸更红了，只得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目光也转向一边。
　　不一会儿韩睿睡着了，呼噜打得像炸雷，口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
　　宋慕扬把脸转向窗外，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朋友。林息怕吵醒他，把脸埋在膝盖上笑得浑身颤抖。小初把头转向窗外，夜色浓密，看不清那深处有什么。
　　隐隐的，她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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