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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来 ...

  •   锲子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并无大碍,只是另女心有郁结难以化解,才整日关在房中不见任何人。”
      “可我女儿才是个九岁孩童,何来什么郁结难化,难不得是这次走水吓到了。”
      九岁孩童……
      屋外的话语断断续续传入吴愁耳中,那声孩童一言她听得一清二楚,身体也是一颤,恐怖的念想在她脑中渐渐成型。
      房中的角落,一个弱小的身躯与黑暗化成一体,一只手伸出,在光亮底下展开。
      “真的还是个孩子?”黑暗中传来低语咛喃,沙哑的童音就像鬼魅般可怖。
      手在空中落下,回归在黑暗里,顺势倒下的还有她的身体。吴愁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眼中不知不觉流出泪来,就算闭上眼睛,那从前世带来的伤痛依旧化成泪水流露了出来。
      恍惚中,她似乎听得车子撞裂的声响,无数的玻璃在阳光底下照射出五颜六色的色彩,以至于,她看不清对面婚车上男人的脸庞,更看不清在那一刻他又是何种的神色。
      爱吗?或许吧,毕竟该与他谈婚论嫁的是她,毕竟新娘该是她才对。毕竟,那些日日夜夜的口齿相依不会有假。
      可又是为什么,临到婚期,一切都发生了巨变,公司破产,爸爸跳楼身亡,妈妈也随爸爸去了,接连的打击已经够让她伤心欲绝,恨不得随着父母去了,可在她忍住伤痛去找他时,面临的却是那些所谓的真相。
      她恨,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到死时也很想很想问他一句,他可曾真心真意爱过她。
      本以为就这样死了,她不用再面对那些纷扰求得一丝安宁,然而,老天爷似乎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又活了过来,带着那一世的悲伤痛楚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
      那她,还不如死了。
      “愁儿,是娘亲,你应我一声可好。”
      屋外,又传来那低低的呼唤,可这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她谁也不想答应,谁也不想见。
      她只想就这样死去,离开这红尘。

      正文
      这一日风和日丽,正是踏青的好时节,郊外里热闹非凡,全是吆马去上香的行人。郊外东边,有一处寺庙为宝安寺,据说求子求姻缘求平安皆很灵验,这不,冬天的雪一化,宝安寺又恢复了香火不断的景象。
      世人有所不知,宝安寺的后山有处禁地,山腰处建了所木屋,木屋四面梨树茂盛,窥不得木屋真面目,也不得知那木屋到底有无人居住。
      此时,木屋外,一青衣银发少年模样的男子慵懒躺在梨花树上,手中握了一壶子梨花酿。阳光很暖,穿过密密麻麻的梨花投射出细密的亮光撒在男子身上,凭添了温和模样。
      “主子……”一黑衣掩面男子站在梨树下,不恭不卑手腕中携了一把黑剑。
      “如何?”青衣男子一顿,手一扬,不偏不倚倾了一口酒于嘴中。
      “不出主子所料。”
      话落,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窸窸窣窣落了漫天的白色,白花瓣落在了银发上,又从银发上滑落至空中,稳稳落于地上成为了新的养分。
      而树下,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此间,又只剩银发男子一人。他仿佛对这一切无所知,闭眸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而那跳动的眼皮却出卖了他,他的内心却不似这般宁静。
      “哎……”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他口中吐出,似千万年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似过往终成云烟的遗憾与欣喜。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到她的身边,可他内心却又有了胆怯,万一,她认出了他,万一,她不再爱他……
      无数个想法从他脑中喷涌而出,可他知道不能急,没有她的十几年已然过去,他不能急在这一刻,否则,一切的一切都将失败。
      他知道的,她是恨他的。
      无人知道,银发男子的过往,也无人知道,那些随风飘落的梨花去往了何处。
      漫山的雪白飘到了山脚下,带去了一阵清淡悠远的香。
      一驾马车不急不缓行驶在树林中铺就的青石路上,穿过树林不远处,便是宝安寺了。
      马车用素布遮掩,看不出这户人家是富贵是贫穷。驾马的是两个小厮,穿着也极为普通,可那两人面容严肃冷俊,腰间各配了一把长剑,一眼便知这二人是练家子。
      春分时节,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很多,不时有人好奇看看这怪异组合的马车,心里无不猜测这户人家到底是何身份。
      而马车中,浑然不知他们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此番目的是去那宝安寺寻那位云游归来的玄空大师,五年前,玄空大师突然造访丞相府,给丞相的嫡女吴愁批了一命,吴愁九岁有一劫数,想要保命,五年后定要前去宝安寺找他。
      吴夫人之前不信,她女儿从小聪明乖巧,除了身体时常不好之外并无大碍,也从未有过大难将死的地步,所以玄空大师那番话她不曾放在心上。谁知半月前,她回娘家小住了三日,期间她所居住的墨菊轩突然走水,当她被救出时女儿已经昏迷不醒。她着急苦等,女儿终于醒来,却似换了个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任何人,唯有自己以死相逼她才肯喝上一口白粥,不然她的女儿已经……已经离她而去了。
      半月里,丞相府把京里的大夫请了个遍,看过后全都是一句郁结难化,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玄空大师,心里懊悔不已,为何当初不信大师的话,让女儿白白遭受这么些天的折磨。
      吴夫人走投无路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心里隐隐觉得,在玄空大师突然造访丞相府时,有些东西就已然偏离了轨道。可命这东西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她只是人世间最为普通的母亲,只要是一点点希望她都要牢牢抓住,她想要她的女儿好好活下去。
      “愁儿,你可觉得哪里不适。”
      吴夫人见吴愁突然皱了下眉头,思绪被拉回,立即问到。
      心中想着,或许来找玄空大师是对的,不然这些日子来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儿终于可以见到其他神情了。
      吴愁回神目目看着吴夫人摇了摇头,又低下头不言不语。
      方才有一阵清香透过布帘子缝隙飘了进来,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让她思绪迅速飞往了那个已经离她很远很远的世界。她以为她不会在为这些而有所触动,但当那股清幽梨花香扑入她的鼻翼时脑中快速出现那一年春分时候的情形,他们坐在石凳上,互相离得很远,那时他们未曾相恋,可那份心心相惜之情已然在他们心中萌芽。
      她以为那时的她是幸福的,她以为往后的三年他都是幸福的,直到结婚前的一个月所有事都发生骤变,她从云端跌入谷底。
      她,爱他,亦如此时她恨他一般。可这又如何,这个世界只有她,她只留下了一腔恨意与痛楚,求死不能。
      吴夫人眼看着吴愁又恢复了之前模样,并且眼中愈发空洞起来,胸腔跳得越来越快。
      她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眼外面,急切问到车外的小厮,“还有多久?”
      车外一声立马传来,“回夫人,已经到了。”
      话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幽香比之之前更甚,还夹杂着从庙里传出的香火气息。
      “请问阁下可是来自丞相府?”
      吴夫人还未下马车,车外便传来陌生人的问话。
      吴夫人疑惑,掀开了马车帘一角,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便出现在眼前。
      “请问有何事?”吴夫人问。
      小和尚侧身而请,“玄空大师已等候夫人多时,请夫人随我于后门进入。”
      “那便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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