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天下》大秦巫女

63、月光街

　　还是那条月光街，还是那家路边摊，老人依旧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在小小的地盘儿上转悠，烹制出一碗又一碗不知名的美食。蓝大力一伙人站在街口，张望着对面的医院，月光街外行人匆匆，却不见有人错入。这不是人类该走的路。
　　偶尔从几个莫名开通的巷子口里晃晃悠悠走出来几个家伙，和易伯熟稔地打招呼，然后打包带走几分食盒。月光街外的天渐渐黑下来，夜晚降临的同时也褪去了繁忙的杂色，月光街里却慢慢人声鼎沸起来。
　　过路的异族非人怪异地看着守在街口的几人，见他们既不找乐子也不像找茬子，不免多盯了几眼，然后便各自逍遥去了。倒是有几个一看就是上了年纪在人间厮混许久的“老人儿”紧张地打量了蓝大力奇洛数秒，却也不敢多看，悄悄告诫下面相熟的小家伙们闲事莫管，更有一个先秦时期的鲛精朝奇洛弓了弓身才倒退三步离去。
　　易伯的小吃摊子素来是大排长龙，再厉害的妖怪也得规规矩矩排队，有点身份的派了家生奴才来也是老老实实站在队伍里。
　　“蓝先生，我们站这儿也太引人注目了，要不要……”奇洛顾忌人来人往。
　　“无妨，徐泺已经把外面布置妥当了，我们只管看戏。”蓝大力摆摆手，难得白狐为他们打开这条月光街，正好看看妖怪们的世界是否也像人类那般有好戏可看。
　　月光街可不只一条，凡是月光照到的地方都有这样一条街道。妖魔鬼怪修行靠的是天地之气的滋养，而太阴之力更是大补，无论东西，柔和至阴的月光都是人人得享最美妙的修炼助力。对非人们来说，有这样一条街不仅仅是为了有一个吃喝玩乐的去处，更有一种象征意义，无论是人与否都享有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蓝大力等人虽非人但千百年来混迹于尘世之间，于这月光街虽有耳闻却从未涉足，毕竟滚滚红尘吸引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尽管知道有这么一个久负盛名的特殊之地，从没有踏入之法，就连寻常一个小妖都比他们更容易出入。
　　“早知道，要多费这么些工夫还不如一直就在那食摊子吃吃喝喝，味道还真是不错。”岂止是不错，里维斯这么多年来就没吃过比那老头子做的更美味的食物，不过是一碗酒酿圆子好吃的连舌头都要一并吞下去，做僵尸这么多年除了热碌碌的鲜血基本上不沾其他，若不是白心湄说吃了那老头的食物不妨事，还真就错过了这等美食。里维斯眼望着那条长龙，不断有人满意地拎着热气腾腾的盒子离开同时又有许多眼巴巴望着的人补进来。
　　“你还真想好事，一到夜市热闹起来，易伯的摊子前是不兴留客的，能在这个时侯坐在那几张桌子前的人屈指可数。”奇洛笑眯眯地看着奇洛的馋样，这个乌鸦已经很久没有露出那种亮晶晶的眼神了，就连上次玩贞子的怨恨游戏他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倒是清楚啊。”里维斯道。
　　“以前陪秦皇陛下……嗯，嬴政，微服民间的时候曾经吃过易伯的菜。”奇洛向来不欲多谈往事。
　　“刚才白心湄说她也吃过那老家伙的菜，要知道九尾狐妖可是商朝的人物，你也吃过，这个是秦朝了吧，霞姬那丫头也吃过，到唐朝了，那老家伙到底活了多久啊？”里维斯算着算着惊讶地叫了出来。
　　几人正说笑间，忽然注意到远处传来骚动，人群忽然噤声，像是音响的开关忽然被按了一下，然后再慢慢恢复了夜市的热闹，只不过喧闹声明显小了许多。蓝大力奇洛里维斯等人不由深吸一口气，僵尸王将臣标志性的白色风衣慢慢进入眼帘，身边一如既往跟随着形影不离的红潮。
　　将臣踱到易伯的摊子前，眼神缓缓扫过大气也不敢出的队伍长龙，众人浑身一凛，不知是谁先离开，排队的人片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月光街依然妖怪云集，群魔聚首，该各自逍遥的各自逍遥，惹事生非的继续惹事生非，但是却没有人敢靠近这个摊子一步。
　　将臣落座，须臾，易伯端上了一个小小的瓷碗，碧绿浓郁的羹汤，街上的人站得远远的却不由小心翼翼地侧目，从来没见过易伯做这道菜。
　　“我还记得当时你就坐在这个位置，吃的是就是这水母归云藻熬制的大洋羹，瑶池圣母殿下坐的是上位，她点了道九炙毕方翼，伏羲大王吃的是清蒸龙象拔，只有女娲娘娘心念人间，粒米未尽，只喝了点九嶷山的山顶上采下来的红袍。”易伯娓娓道来，听得旁边的人惊诧不已，都知道这老人来历不凡，却不料连上古大神都有交情。方才还在算易伯高寿的里维斯干脆地放弃计算了，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啊。
　　将臣不语，听易伯提及女娲神色一动，指腹摩擦着碗沿，露出腕间的一截红绳，不由得怔了怔。“蓝大力，红龙何在？”将臣随口问道，数米外的蓝大力却是谕令在耳。
　　“真祖，红龙趁堂本静离开通天阁禁制减弱之际悄悄离开，已查知其下落，属下皆已布置妥当。”蓝大力道。
　　“何以白狐的禁制竟会减弱？”将臣的目光轻轻扫过在最尾处的徐泺身上。
　　徐泺一抖，道：“我送堂本静离开，所以……”徐泺低头，垂下眼帘，不让眼中的情绪暴露人前。白狐保护通天阁的阵法乃是空间之阵，除她之外就连奇洛里维斯要破开也不可，像徐泺这般使法阵打开一时半刻也要颇费力气。
　　“白狐，看来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将臣并未多做追究，“我要红龙毫发无损地回到通天阁。况天佑，山本一夫，1938年，红溪村。”众人不解将臣为何会在此时提到山本一夫，也不敢妄自揣测，只是奇洛瞥了一眼徐泺，转身之际低语了一生：“好自为之。”徐泺握紧拳头。
　　“生生死死，人各有命，我虽不信命，但我信自己的选择。”将臣说了一句令人捉摸不定的话，似乎是像往常在对沉默的红潮说话，但徐泺却脚步一顿，然后匆匆随众人步出月光街。
　　“命运早就安排好一切，你的选择也在计划之中。”一个女人笑嘻嘻地从空气中走出来，身形由隐到现，周遭的妖怪似乎认识她，一哄而散，嘴里嚷着：“马家恶女来了，快走！”
　　“看来你是恶名在外，马丽达。”将臣戏谑道。
　　“那是江湖朋友给面子。”马丽达掩嘴笑道，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