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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二 ...

  •   天玄地黄,狼烟遮日。

      青渊河畔,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河东岸驻守的是天界神族仙家灵兽,人数约莫有20万之众,而西岸的魔族恶灵凶兽则遮天蔽日,竟叫人估算不出总数。这群魔众在魔界万世不遇的新任修罗神君的带领下,血洗了冥界,人界,三十三重天界的三十二重天,如今兵临这最后一层的离恨天边。突破了这清渊天河,便是扫清了踏平这天界的最后一重壁障。

      眼见的魔族踏平四海八荒,一统天人魔三界的野心从未有如此接近实现的时刻,大小魔众都止不住兴奋的喧嚣之声,一干嗜血凶兽喉咙里跃跃欲试的低沉咆哮声叫人闻之胆寒,真真是魔焰冲天,凶光盖地。幸而那天帝一边,人数虽少,但多数都是百战余生的仙法道术高强之辈,兼之已退无可退,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人人抱定了不成功便应了这场天地浩劫之心,倒也堪堪抵得住魔军的吞天凶焰。

      当先的一位神君,银盔素甲,坐下一尊玉麒麟竟也是通体莹白,无一丝杂毛。唯一头乌发如漆,用上好的昆仑白玉冠绾的纹丝不乱。脸上却带着个面目狰狞的夔龙面具,教人瞧不透本来面目,只一双眸子如那乌珠浸在寒泉中一般,不带一丝波澜,却无端叫人看了心安。

      这一人一骑,面对了如蝗虫般遮天蔽日的魔众,山峙渊渟,默然静立,竟是将那等魔众视若无物。

      而魔族军队也突然寂静了下来。天地间只隐约不断传来闷雷一般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伴随这奇怪的声响,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初始不甚明显,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响,大地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一座乌黑的小山也似的东西正从那魔军阵中缓缓向前挪动着。

      众人不识这是何种妖法,只觉得那闷雷一般的声音每一下都似踏在人心上,教人肝胆欲裂。又过了片刻,才瞧见那哪是什么小山,竟是一只能背天负地的鳌龟。饶是这鳌龟尚很年幼,也是如小山般惊人的体型。那獒龟虽说是上古灵兽,体型和力气惊人,但行动却不甚快捷。便有上下左右各一万名虬髯巨汉,耳挂双蛇,手持黑蟒鞭,不住得抽打呵斥。那鳌龟吃痛不过,便奋力向前。那巨大的鳌爪每一次落下,便如平地落了一个闷雷,地动山摇,声势惊人。

      鳌背上驮着的一座白纱凉亭却甚是精致轻巧。水晶榻上斜倚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红衣银发。手执着一把银丝鲛纱扇,兀自在颌边轻轻扇动。姿态优雅从容,有种说不出的迷人气质。虽双目微闭,却更显得在银鲛扇下忽遮忽现的精致面容如一颗含在老蚌内的明珠,乍隐乍现,叫人恋恋的看个不够。

      那鳌龟缓缓越众向前,直走到那清渊河畔才停了下来。却听天军阵中一名老者厉声惨呼道:“瑶姬,瑶姬,是你吗?你怎会。。。瑶姬”。

      说话的正是东岳主君。他小女儿瑶姬万余年前在乱军中失散,从此了无音讯。不料今日却在敌军阵中一眼瞥见了酷似自己女儿的面容,怎不叫人衷心如焚?

      那红衣女子闻言轻轻一笑,声如银铃。她缓缓睁开了一双妙目,眼波及处,竟教人浑然忘了她是那魔界新君,只觉得骨酥心迷。耳闻得数记叮当之声,却原来是几个道行浅微的下界小仙,手中兵器失神脱手。

      那魔君对此似已司空见惯,浑没放在心上。眼波流转间,且瞧着那白衣神君道: “原来这个女娃娃名唤瑶姬。到是个好名字,配得上这标致模样儿。”声音清丽娇美,言下之意却叫人寒毛直竖。那东岳主君闻言面红如血,手指着那魔君连连点动,须发愤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魔君笑意盈盈,接着缓缓到:“我不过是那日路过赤水之东的苍梧野,见这个被那藤妖吸成了人干的女娃娃模样儿到不坏。野地里风吹日晒,糟蹋了怪可惜了的,顺手捡回来,做了个人皮面具玩玩。”说罢用手指爱怜的轻轻摸了摸脸,对那神君注目到“我的手艺到还不算坏吧?这模样儿可瞧得过去?”

      东岳主君咋闻爱女凶讯,双目一翻,立时昏厥了过去。不提众人忙救治不迭,单说这魔君竟对此惨象视若无睹,鲛扇轻摇,只对那神君道:“一万余年了,神君以一己之力阻我大军于那无忧天,本君实在佩服的紧。只是那时本君的修罗赤炎功只修得七成。如今神功已成,今日清渊河畔,你我二人必有一番恶斗。如今既有这桩公案,本君到不妨提议,倘若神君能除下面具,让本君一睹真容。那本君也就将这人皮还了那东岳主君可好?”

      那神君也不搭话,略一沉思,便缓缓伸手摘下了那夔龙面具。红衣女子一见之下,不由得颔首赞道:“果然好个俏郎君。本君闻听这天界的轩辕神君姿容秀丽,乃是这天上人间第一美男子,无论仙凡的女子见之无不倾心。神君不胜其扰,才终日戴着这其状甚丑的夔龙面具。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那神君依旧不言不语,一双乌珠静静的瞧着那女子,有若澄水。那魔君被瞧得心里突地升起了一股异样之感,似乎曾几何时,也有人这般深深得注视过自己。心神微乱,当下也不再逞口舌之快。伸手慢慢揭去了面上覆着的那张人皮。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先前那女子容貌美则美矣,却也与其他美女在伯仲之间。如今眼前这张面孔,却美得教人第一眼瞧见,呼吸都为之一滞,目光所及,竟再舍不得移开分毫。且这魔君虽是嗜血凶残的阿修罗王,气质却清幽淡雅,浑不带一丝邪气。周身上下更是流动着一层隐隐如美玉明珠所蕴含的温润荧光,清丽如皎月,不染纤尘。

      先前不过数声的兵器落地之声,如今竟不绝于耳。原本静肃沉稳的天军阵队一阵骚动,连天帝储君都不觉失神,口中喃喃道:“她怎会是那修罗恶魔,别是,别是弄错了吧?” 幸而有如三清尊者,灵虚上人,南衡星君等几个老成持重,修为道法高强之辈在天君帮助下,敛定心神,迅速控制了局面,方不致军心涣散,自乱了阵脚。众人回过神来,都不免一阵惭愧后怕。几位德高望重的尊者对视了一眼,皆面色凝重,心中惊骇。他们知道这阿修罗王如今魔性全无,皆因已修成了魔界至高心法,超凡入圣,反而敛去了嗜血凶性,隐约有了天界至尊神君才有的清贵之光。此女越是法相庄重,毫无凶态,越发叫人摸不清其底细。

      那魔君见自己露出真容,竟能有如此声势,心下不免也略有得色,面上带出来一丝浅笑,更显得风华绝代,娇媚无匹;只一眼撇见那当先的轩辕神君却依旧和先前的神情一般无二,一张俊脸疏离而冷漠,那笑意便僵在了唇边。

      她缓缓从榻上坐正了身子,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就从身后铺天盖日的魔众中摄了一人径至榻前。却是个普通的凡人小孩,约莫10岁左右,衣裳褴褛,面黄肌瘦,陡然间被那魔君从人群中抓到近前,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一张小脸上也分不清是眼泪鼻涕,混着尘土,乌眉灶眼,模样一塌糊涂。那魔君也不禁皱了皱眉,轻轻挥了下鲛扇,施了个法术,给那孩子换了身仆僮摸样的装束,束了个发髻,脸也擦拭干净了,倒也是一副还算周正的清秀摸样。那魔君上下打量了下,方才满意,这便又挥了挥扇子,那孩子双手之中便倏得多了一个红漆的托盘,上面放着那张人皮面具。

      那孩子显然吓的不轻,两个手举着那个托盘止不住的晃悠,面上一丝血色也无,虽勉力强忍,却止不住上下两排牙齿不住的磕碰。那魔君也不介意,鲛扇轻摇,笑吟吟的示意那孩子过来,俯身却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见那孩子把头点得似捣蒜一般,方满意一笑,手中扇子微晃,一道银光却将那孩子托到了清渊天河边上。“你且好生把东西送过去,我就把你和你爹娘留到最后一个吃。”那魔君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又高声叮嘱了一句,显见是想让对岸天军众人也都听见。

      众人听她话意恶毒,又见她想让一个羸弱的凡人小孩越过清渊天河送回面具,皆是吃了一惊。只因这清渊天河乃是这最后一层天界的护天神河,河面虽不甚宽广,水流也似不甚湍急,却深不可测,且水中另有玄机,芦花不扬鹅毛沉底。莫说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就是普通下界的散仙凭自己的法术都无法渡河,需得有专门的接引仙人施法搭桥才能得以通过。原本也是天军众将士觉得足可依靠的一道天然屏障。如今这魔君逼迫这孩子这样渡河,岂不是逼他白白送死?

      那守河的小仙最先按耐不住,他排开众人,径直向天君走去,一稽首,正待说话。天君也神情凝重,用手势示意他噤声,开口道:“先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以防有诈。”那小仙点头称是,便留在天君近侧,随时待命 。

      话说那孩子捧着那人皮托盘,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天河边上。见那河水绀碧,一眼看不透底,河心白浪间又隐约似有巨鳞龟介之物出没,不免心生惧意; 一时又想起那魔君的话语,忧心自己的爹娘。迟疑再三,终是将心一横,依那魔头所言,闭了双眼,不管不顾,向那清渊天河中一脚踏了下去。

      眼见的那孩子就要一脚没入水中,天军众人正要惊呼施救。却见那河面齐着那孩子的前足尖,突然被冻成了坚实的寒冰。冰层之下却似另有异物,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透明的冰层突然变成了血红。那孩子一脚踏下,果然如那魔君所说,触地坚实,心中不免大喜。依言发足狂奔了起来。
      随着他的足迹,这条流淌了亿万年的天河,竟然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一点点兜底冻了个结实。而且一种血红色的东西迅速在冰层中蔓延开去,使透明的冰层很快变成像鲜血染过一样的恐怖。事起仓促,又这般匪夷所思,天军就连西岸的一干魔众都瞧了个瞠目结舌。

      那孩子闭了双眼,拼了全力向东岸跑去。迈出的步子虽忽大忽小,歪歪斜斜。他足尖踏水的瞬间,身后的冰层却如影随至一般向前推进,血红的坚冰梦魇般绝望又执拗的不断变大。当先的一道银线不断的劈开绀碧的河水,又迅疾变成血线。血线这边河面已经被冻成了整片坚冰,泛着一种诡异而凛冽的光泽。而血线那边河水却仍旧波澜不惊的向前奔流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突然,那孩子身边不远处的水面忽然哗然作响,河水急速旋转,瞬间形成了个巨大的漩涡。清渊天河本就深不可测,这突然出现的漩涡足有寻常人家一间房屋的大小,喇叭形的漩涡中间高速旋转的水流不断注入河底,形成了一个黝黑的深洞,直通那千仞之下幽暗冰冷的河底,这情形直如平空里突然裂开的一张巨兽之口,欲择人而噬。

      若是那孩子睁眼瞧见了,绝对会唬得骨软筋酥,半步也迈不开去。偏那孩子只记得那魔君先前教训,若要自己和爹娘多活得一刻,无论出现了任何异响,只管闭眼往前狂奔。那孩子又往前冲了七八步的光景,血线已经越过了漩涡边缘。那巨大的漩涡顿时失去了原来的形状,激流拍击在更为坚硬巨大的冰墙上,激起了数丈高的白浪,又重重击溅在水面冰层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水声。那孩子衣裳头发俱被飞溅的水花浇了个透湿,耳边又听得巨大的水花轰鸣之声,心中又惊又恐,口中不由狂叫出声,只是这叫声却被掩在了那惊天白浪中。

      浪花攒动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倏地腾空而起。却原来是一条黑蛟,一身碗口大的鳞甲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头上两点嫣红,却正是要出角化龙之兆。那黑蛟目眦尽裂,一张巨口喷着水汽,显是感知了危险,想从水中逃命。它先是屈身蟠体,而后身形一展,欲借一弹之势跃出水面。可惜身躯太过长大,这一跃之势,腾起有十数丈高,却还有一小截尾巴尚没在水中。那孩子堪堪正好越了过去。震耳的浪涛声嘎然而止,寂静中只听见那孩子撕心裂肺的狂吼乱叫。可怜那黑蛟数千年修为一朝化为乌有,甚至还来不及悲鸣一声,就和着浪花一起被冻成了冰雕。

      阳光下众人这次却瞧得分明。那黑蛟刚被冻住,却有无数的头发丝粗细的红丝线一般的东西顺着冰层绕了上来。黑蛟的皮肉精血瞬间被吸食了个干干净净。那红线一般的东西却仍不肯罢休,不断缠绕滋生,挤压的那黑蛟的粼粼白骨发出了古怪的轻轻的咯咯声。终是安静了下来。那黑蛟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恰似一株参天怪树,枝柯血红。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森然耸立。

      这一下子叠变惊起,却又只在转息之间,看得两岸人马都是屏息凝神,呆如木鸡:天军众人是见那魔君妖术如此厉害,胆颤心寒;那魔众虽多是凶悍残暴之徒,这般诡异的情形也是一时间看得呆了。天地间似乎只余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奔跑。那孩子嗓子也喊哑了,周遭也死一般寂静,只听得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有那红丝纠缠衍生时,不时挤碎冰层发出的细微的冰屑剥落之声。太阳似乎也吓破了胆,失去了原有的热力和颜色,白惨惨的挂在天边。

      一盏茶多的功夫,那孩子终于重新踏上了实地。他面色惨白,步履蹒跚,艰难的走到那神君面前,双膝一软,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半瘫在地上。双手兀自高高擎着那个托盘。满脸哀求之色,口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那神君低头看到那孩子这般凄惶,原本看不出悲喜的双眸中也不□□露出一丝怜惜。他伸手一拂,将那托盘传给了身后的一位仙侍。看着那孩子脱力瘫软的小小身躯,忽然朗声说道 :“承蒙美意,在下却还有个不情之请。这小童也请一并留下吧”。声音清朗悦耳,只是也如他俊朗的外表一样,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淡漠。

      那红衣魔君正自笑吟吟欣赏着眼前清渊天河变成的上下极目无垠的一带血红冰原。闻听此言,却是秀眉微扬,怫然道:“为个小奚奴,到肯开金口了。也罢,不过是顿血食,早吃晚吃一会儿也不相干。”说罢却将手中鲛扇高高举了起来。众人知道,那清渊天堑竟被这魔君谈笑间破了。待这魔君一声令下,只怕那魔众就会蜂拥杀至,生死只在顷刻。

      那神君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平静如初:“如此便多谢了。”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惧意焦虑。众人见他如此笃定,心中稍安。连那魔君也不免在心中赞了一句,好胆色。手中鲛扇一动,正待挥下。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那神君突然从那玉麒麟上拔地而起,立在了半空之中。手中平持齐胸的,正是那柄传说中能驭使洪荒灵兽盘古神龙的轩辕剑。

      但见那白衣神君右手握剑,左手持鞘,哐啷一声猛然将剑拔了出来。剑身甫离剑鞘,忽然天地变色,四下云气聚合,白昼立时变成了黑夜。远近一道道天雷劈下,威势惊人。

      电光中却见那神君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末了,却倒转剑柄,在一片惊呼声中,毫不犹豫的对准了自己的心窝狠狠的扎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篇旧文,不过坚决不坑。欢迎小仙女们来打卡。
    昨儿时气不好,病了。咳咳,所以只能说努力日更。第一次在晋江发文。感谢你在洪荒之流的捞到小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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