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景红》予炟

19、 恐吓大人

　　风影疏动，远处的脚步匆匆而来，却在远处便停住了。

　　花镜敏感地感觉到有人，遂放下胳膊，转身看见陆梁伟正站在翠格轩的门廊处，带着一脸的微笑朝她张望，便俯下身远远地行个礼：“不好意思，不知道陆大人来了。”却依旧站立在梅花树下，并没有一点相迎的意思。

　　陆梁伟也知花镜是在气恼自己，将他们扣押在此。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花镜面前，一拱手道：“花小姐，今日多有得罪，都怪我当时糊涂了，现在特来给花小姐赔罪，还请花小姐莫怪。”说着又是一躬身。

　　花镜一避身让过：“陆大人严重了，花镜只是一个民女，巡抚大人赔罪可是不敢当呢。”

　　“咳……咳……”即使是暮色也挡不住陆梁伟的那一脸的尴尬，“我让厨房送些酒菜，还让小柱子给添盆火炭，夜里天寒。花小姐，你看还需要什么，只管说，不要客气……”

　　花镜见他说得诚恳，倒也不好意思使性子端得太多，让他毫无台阶可下，于是说道；“陆大人即使不过来，花镜也是要过去请大人的。下午，花寿和灵武研究许久，陆太太的毒是有些眉目了。”

　　“怎么说？”陆梁伟闻言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已经知道陆夫人所中的千度银丝网毒的大概成份，需要回去给陆夫人配置药丸，还得请陆大人允许花寿回花府配药，在这里着实是不方便。”

　　“当真？那就有药可治了，太好了，允许，允许！”闻言，陆梁伟着实一喜，却依旧是担心的，“不过有把握吗？你上午说是无药可解？”

　　“明晨拿过来给陆夫人服下，就可以看到效果了，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应该问题不大。”

　　“好！好！”闻得此言，陆梁伟觉得这两天压抑郁闷的心情忽然开朗了。

　　“不过有一事，我想请陆大人明言，还请陆大人不要隐瞒。”

　　“什么事？请讲，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夫人所中的是千度银丝网之毒，江湖失传已久，我想知道贵府怎么会有此毒？”

　　“失传已久？”陆梁伟一脸蓦然，“千度银丝网是什么？”

　　“相传是捉妖师专门捉拿妖精的，陆大人是请了多少捉妖师在府中捉妖？”

　　“啊？没有没有，就是赵法师在府，也是纯属巧合，时逢太太病重无医，才请他做法事驱邪的。”皇上密派他捉妖拿精炼制长生不老药之事自是不能说，陆梁伟连连摇头否认。

　　“那还请陆大人明查，此毒不查将清楚，就怕还会伤及无辜。”

　　“嗯，好的，必须要查！”陆梁伟忽然想到，这毒要是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升起一阵凉意。

　　陆梁伟刚刚那一点夕阳如画、美树佳人的小情怀，一下子消失殆尽，他心里非常清楚，除了赵鹤没了旁人，因为那日他说要放桃花符影跟踪花镜。

　　匆匆交代让花寿回去制药，明早一定要早些送来给陆太太服下等等之话，陆梁伟也无心和花镜一起去品尝那些清淡小菜了，匆匆告辞。

　　* * * * * *

　　“老爷，您怎么这么晚还来了？”阿旺和阿才正坐在门廊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闲扯着，看见陆梁伟过来，吓得一咕噜站起来，哈着腰赶紧行礼打招呼。

　　“嗯，他在里面干嘛？”

　　“从昨个就吵着要见您呢，知道老爷您忙，就没睬他，由他叫着……”阿旺屁颠屁颠地跟在陆梁伟的身旁引着路。

　　“把门打开。”陆梁伟邹着眉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赵鹤像一滩烂泥似地瘫在床上，两眼正盯着拔步床的雕花顶架，发着愣，盘思着如何才能见着陆梁伟。

　　叫唤了一整天，已经累的不想动了。没人搭理，即使偶尔有人应声，也就是那几句，“老爷忙着呢！”，“老爷没空！”“别吵吵！”

　　想得出神，压根就没有听到屋外的对话。听得开门声，以为是给他送饭的，睬也不睬，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老爷来了，还不快起来行礼！”阿旺喝道。

　　老爷来了？赵鹤第一反应是听错了，待回过神了，着实是吓得不轻，想立刻翻身起来行礼。忽地，眼珠一转，又把刚微微抬起的身体又重新放了下去，淡淡地说；“你来啦？”

　　“大胆！胆敢对巡抚大人这么无礼！”阿旺冲上前去，揪住赵鹤的胳膊想把他往床下拖。哪知，手刚一抓住赵鹤的胳膊，就被赵鹤一个反手扣住手腕锁的死死的，不由地惨叫起来，“啊！”随即，已被赵鹤扔的远远的，摔倒在地上。

　　赵鹤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再慢悠悠地站起，弹一弹那原本就不干净的白色道袍，对着隔在一丈开外的陆梁伟，抱抱拳，也不吱声，就算行过礼了，两手往腿上一叉，又坐回到了床边上。

　　赵鹤之前见了陆梁伟，虽说后来有些得意，但一直也还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却是这般的傲慢无礼，简直是前后判若两人。

　　陆梁伟被他的这一番造作给整蒙了，不知道他何以突然变得这么有恃无恐，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即坐在阿才为他端来的交椅上，冲着阿才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老爷。”阿才扶着阿旺，赶紧退出了门。

　　俩人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巴巴地坐着，谁也不吭声，好像都是在等对方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赵鹤干脆看也不看陆梁伟了，两手捏诀，放在两腿，闭目养起神来。

　　把陆梁伟看得简直是要火冒三丈，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赵法师不是一直都吵着要见我么，现在怎么又不说话了？”

　　“……”良久，赵鹤依旧紧闭双目，不吐一字。

　　陆梁伟哪天受过这等待遇，呼地站起，手一挥大喝一声：“来人啦，把赵法师送回衙门大牢！”

　　“乾转坤，坤转地，地避阴阳！大人如此浮躁，怎能做得了大事！”闻言，赵鹤依旧不紧不慢，语调平和：“陆大人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陆梁伟顿在屋当中，示意就要冲进屋的阿才退回去，“赵法师意欲吓我？我一个堂堂巡抚，岂会被你三言两语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