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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至亲难成刎颈之交 ...

  •   与此同时,皇城上方一前一后飞过两个黑影。

      纪昆峰漠然看着身边的人,“你不是不做命令外的事情吗?”

      另一个样貌全新的人哈哈笑道:“为你,我还做得少吗?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刀法能到那种程度,一直埋没你了。”

      纪昆峰道:“一切,我只为这一刻。”

      那人道:“你倒是清醒,只杀她一人。也不枉我信你纵你,同你走这一遭,共生死。”

      两人的身影,顷刻之间,便是来时人不见,去时人未寻。

      ......

      这个消息传到浅真耳朵里的时候,她正陪着即墨染在围着火炉下棋。

      浅真说不出自己那时究竟是怎么个想法,首先是不信,和门外的宫人确认了一遍消息,得到了详细的解释后,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即墨染,浅真脑子里一片混沌,想到了许多,有自家亲人的脸,有亲人赴死时的画面,但更多的,是依旧不相信。

      怎就如此简单。还以为敌人是如何强大。还以为害惨她一家的是如何不可毁灭的存在。她早就从商君那一封信中误了出来,就算商君顾忌她不说,浅真怎又料不到,冯玉莲心狠手辣一手遮天,纪家的事,她又怎能脱得了关系呢?冯太后是灭青衣门一族的罪魁祸首,那么想要皇陵地图的她,未尝不是害她纪家的帮凶,商君一字不提,反倒证实了她同是纪家灭门的元凶。

      她怔怔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眼中泪滴在眼眶中打转,被她迅速用袖子拂去,看上去只是眼睫湿润,面对握着她的手安慰她的即墨染,浅真看了她鼓起的滚圆腹部,摇了摇头,请求道:“我想上前去看看,我有点担心......”

      浅真察觉到了门外的人声,果断噤声。喧哗声过后,是刚刚告退的那名宫人惊魂未定的喘气声,“浅真姑姑,还请殿下安心,说是害了太后娘娘的叛贼已经当场伏诛,另外一名同伙也已经被抓获。”

      浅真迅速问道:“死的叛贼是谁?抓的是谁?”

      门外的宫人支支吾吾一阵,似是在组织言语,浅真再催促一遍,他便只能磕磕巴巴地说了。

      “死的是何大人,何鸿达何将军,他当时离太后最近,腰间配了剑,出事的时候,宴会上一团糟,跑的跑,逃的逃,他面对围堵的禁军从案底抽出了带血的剑,想要逃跑的时候,死于乱箭之下......”

      即墨染听着,胃里一阵翻腾,不得不捂住了嘴。

      浅真忍住满腹疑问,问:“何大人的时候,先且住嘴,抓到的叛贼又是何人?”

      宫人这一次说得飞快,像是宫中已经传疯了。“是二皇子的侧妃,她在所有人最后上的那道菜里下了毒。”

      浅真脸色一变,这个侧妃,莫不是......

      浅真奔去慈宁宫时,看见了许多人,今日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在宫前的空地跪了一片。

      浅真好不容易打听到犯人已经被关押到宗人府,宫中大乱,浚帝的消息也封锁着,她联系不上玄乙,只看见暗卫内部都失了指令乱了阵脚,自然也问不到纪昆峰的下落,可这个宗人府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正在角落里费神想法子,后面走来一人,浅真转身,忽然对上了一身红衣未脱的即墨博沉默的脸。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即墨博开口:“你要去宗人府?我送你。”

      浅真十分着急,但即墨博并未有加害他的理由,便跟着他,上了前往宗人府的马车。

      夜半凌晨,在车上,唯他二人,加上一名车夫,一名侍卫,一行人就这么低调的行走在寂静的道路上。浅真心中闪过无数种想法,又一一被她压下,之后便与旁边阖着眼睛休整片刻的即墨博说话,“就带这么点亲信,你不担心出事吗?新娘还在新房里等你。”

      即墨博乜眼看她,看见她一脸强压下来的平静,睁开了眼,坐正了些道:“本宫值得信任的人,不多。你觉得此时,还有人会对我这个皇族不利吗?”

      浅真讶异无比,即墨博道:“她不在了,压在我和即墨帆身上的枷锁,都会不了了之。”

      浅真握紧拳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你们祖母她...”

      即墨博讥笑,“知道什么?知道她权倾朝野?知道她为了‘传言’一路设局杀人无数,甚至杀夫杀子?篡改圣旨,抢我皇位?知道她□□后宫,生下名为孙儿实为亲儿的孩子......这些我知道的太晚,如果没有宫卿,本宫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更是觉得她是一个好祖母,觉得自己能够与虎谋皮,真是可笑。”

      他红着眼睛道:“这一次,本宫不管做出这一切的是谁,我都感谢他。头上悬着的那把刀,终于没了。”

      浅真问道:“你上次拿走了我的信,信上是不是说明了我妹妹的下落,这之后,商君再没有回过我的信,我设法联系于九初,他告知我商君没事,但没有告诉我妹妹的下落,你可否告知于我,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即墨博摇头,叹息般道:“宫卿果真是护着你的,至于你妹妹,与其本宫说,你不如自己当面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浅真一颗心宛如被千根针扎,追问道:“二皇子的侧妃,可是她?”

      即墨博道:“是不是,你等下就知道。还有一段路程,你不如想想,你们之后的路要怎么走,纪四小姐。”

      浅真咬牙,一颗心沉浮不定。

      “......”

      宗人府外,占地广阔的府邸里灯火通明,太后的禁卫军经太后的另一心腹张大人领着,将整个宗人府围得水泄不通。

      即墨博带着浅真进去,经过的哨卡就有四五处,最后即墨博忍无可忍,发了脾气,喊来了现在失了主心骨的张显珍张大人来,一番威逼利诱,才让此人直接领着他们进了牢房。

      即墨博一向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一行人边走,张大人额头上不停冒汗地一边说道:“其实案子差不多已经断了。何、何鸿达手中的剑正是杀害太后的凶器,他本人也是死无对证。只是后面抓到的这名谋害皇上的女子,她的行为和动机,一时难以堪破......”

      浅真这才知晓,原来即墨浚提前离场是因为喝了有毒的醒酒汤,这醒酒汤正是二皇子侧妃所下。皇家的人逢宴会总会多喝,时间过半,御膳房都会准备给皇家的人和有需要的大臣准备醒酒汤调理身体,那女子正是知晓这一点,趁着人多眼杂时,潜入御膳房下药,一锅汤,提前离场的即墨浚先催了汤先饮下了,剩下一锅汤药,都被二皇子打翻在地,两人在争执中,被人发现。

      张大人擦了擦汗继续道:“二皇子自己因此难逃嫌疑,但自古皇家子嗣受审都必须有另外的皇嗣直系子孙在场,加上二皇子自证清白,力保那女子,陪审的大人们,一时都难以判决,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看即墨博一眼,“可是陛下好转了,派殿下前来陪审?”

      即墨博佯怒,骂道:“问那么多作甚!你当你是谁,陛下的意思,用得着你来揣测干预?!”

      窄小的刑房里,十几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待着即墨博的到来,即墨博进来便落座上位,一番形式地过问。

      而跟在他身边的浅真,死死地看着帮在刑台上的女子,她没看出她,一双眼睛炯炯,身上的鞭伤累累,只是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即墨博视他作恶魔,是夜叉。想要骂人,却只是猛地一阵咳嗽,从嗓子眼咳出的血,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这样仇恨满身的女子,除了这张脸,浅真完全找不出半分昔日陪在她身边那个温婉女子的痕迹。

      即墨博又听这几位审问的官员将张大人之前说的话大同小异地说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总算是在张大人一番没有人接收到的眼神示意下,将滔滔不绝说着的官员骂闭嘴了:“没用的东西,用了刑都没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那官员跪着道:“是属下无能,这女人有些嘴硬,我们已经查出她并非启菲菲,启氏嫁给二皇子两年一直心存不甘,两人面貌相似,启菲菲和青梅竹马的情人走了后,是这个和她有五分相似的人在宫中代替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二皇子竟也没有察觉。她嘴里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不过那些磨人的刑罚她也才受了些皮毛,只要给属下时间,属下不信她不开口说,并且外面的探子也能查出个好歹。”

      即墨博斜睨着眼,环视牢房一周,问:“即墨帆呢?”

      官员哆嗦了一下,“二皇子一直护着那女子,不许我们行刑,干涉我们的审问流程,我们无权处理二殿下,也只能出下策,用迷药迷晕了他,他目前正睡在隔壁牢房里。”

      即墨博脸色难看,不耐地“啧”了一声。

      官员立刻应承道:“需要属下喊他起来吗?迷药用得少,这些时间也该清醒了。”

      浅真背握的拳头始终紧张,拼尽全力才不让自己的冲动误了事,向上望了一眼,两间相邻牢房上相连的窗户,隔壁牢房里像是一片漆黑,低下头,就看见浅清嘴边淌着一丝血,眼神浑浊,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即墨博也从那扇铁窗收回了视线,沉声道:“不必。即墨帆难知悔改,来了也不见得会说,徒添麻烦。”

      他站起了身,重重拂袖,对一众官员道:“我这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这女子的背景,张大人,你留下来做个笔证,其余人,都回去休息。”

      待一圈官员离去,牢房四周便被禁卫军围住,即墨博看着外面的动静,低眸对上跪在地上的张大人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张大人,良禽择木而栖不为过,你这是选择跟随本宫了?”

      张大人讪笑道:“属下本就不算太后和陛下的近臣,内帷之事少有干涉,不过举家性命受胁,才做出些为虎作伥的事,以此保身,属下一生求直,但求大皇子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即墨博眼光一闪,语气稍和:“张大人慧眼如炬,倒是良臣,先起身吧。”

      他走到浅清身前,低头逼视着她,“你是当初北川纪家的余孽,纪浅清...”

      浅清身子一颤,睁大眼睛,嘶哑道:“我不是...”

      即墨博语气不佳,“我并不是来询问你的。”转头看了一眼愣住的张显珍,他接着道:“张大人,本宫说的,你可得记好了。”

      即墨博没有正眼瞧浅清,握着自己腰间的玉佩,镇定自若道:“你是纪韓的独女纪浅清,如此一来,你潜伏到我皇弟身边谋害陛下,理由就有了。”

      浅清不语,沉住了气。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浅真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不暴露姐妹众人。

      即墨博道:“你不说话,那我们就当你默认。你在想什么,本宫并不是不知情,你们那一支流放的女眷消失,官兵死亡,不可能就只剩你一个活口,你这一次的行刺,没有人帮助,也不会成功...”

      浅清冷笑,“就算我是你说的那个纪浅清,为何我必须得让别人帮我,需要同伙,我才能做到这些。即墨烁残暴不仁,除却当年北川纪家被他祸害,这天下就没有别的仇人了吗?”

      即墨博认定了她的身份,不被她的话迷惑,直言不讳道:“祸害?这宗人府内,这天成国,谁人不晓,是纪家先通敌叛国,而后族人举族反叛,才落得如此下场。”

      浅清道:“谁人不晓,权高者栽赃陷害,是不需要证据的。”

      即墨博面无表情道:“外人可能不知内情,但是我在宫中,有些事情本宫虽年少无知,但也是亲眼所见,冯太后确实一直想借机铲除兵权独大的纪家,截获了纪威光四子纪罔通敌叛国的书函后,她邀请纪威光前去慈宁宫,以此威胁,想让他交出虎符,为她所用,但纪威光将军一生求直,知晓内情后,不听从太后的威逼利诱,只想着前往烁帝面前替儿子请罪。何鸿达是纪韓手下出来的人,在纪罔和伊布族的交易中占了一头好处的人,当时得知这个情况,拉着纪将军一拖再拖,无法面见圣上,同时唆使太后,在烁帝宴请纪将军的宴会上,将他毒杀,并将纪罔一人通敌贩国的罪名嫁接到纪威光乃至纪家阖族...说到底,纪家一家刚正不阿,若不是出了个纪罔,很难名正言顺对你们下手。”

      浅清:“你说这么多,你觉得我会信?你们皇家的人,谁不是假仁假义,信口雌黄。”

      即墨博道:“本宫说的,你不一定会信。可你相不相信,你姐姐的话。”

      浅真红了眼睛,“陛下!”

      张显珍和浅清都被大皇子身边这个突然大声说话的人,吓了一跳,注意了一会儿她的存在的张大人低头继续奋笔记录,倒是浅清,看着她熟悉的身形,眼中的不屑,渐渐被眼中的汗泪雾化成了震惊。

      即墨博道:“你扪心自问,小丝,上次从你手中跑掉的那个纪浅真,是不是知道纪罔的事情?”

      浅真抬眼,即墨博平淡地看着她,浅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和浅清机会,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是”字来,却不敢看向浅清被火苗舔过一般闪躲的脸。

      即墨博对她们没有那么多感想和犹豫在,兀自进行着自己那一套说辞,“那你说,本宫说的,和纪家的情况是否属实?”

      “......是...”瞒了许久,可这件事情说出口,浅真并没有得到相应的解脱,反而是内心“啪”的一声,三年来的坚持成了碎石,掺和这那些无天日的日子里暗暗发下守护好她们的誓言变成愧疚的浪涛,淹没了她。

      捆绑浅清的绳索并没有将她捆着悬在空中,而此刻的她,灵魂被抽出了偌大的一块,身子失去了坚持的力气,脚底一软,整个人跌落,依附在了绳索上,不至于落地,任粗重的绳索勒在她渗血的伤口上,她也不知晓疼痛,流出的血代替了她流不出的泪。

      浅真满眼布满红血丝,眼角闪烁,连忙上去搀扶,浅清布满血污的手甩开了她。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你当你是谁!那些债你不说,我就会好过了吗!我亲眼看见我爹我娘惨死在我眼前啊!我如何能忘记这份仇,每日午夜梦回,我都被他们质问着,为什么不替她们报仇!可现在才告诉我,他们是咎由自取,他们是原罪,是我不知好歹,我怎么能接受!你还不如一把剑杀了我,让我给族人赔罪!”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呜呜哭出声:“...或许我就不应该活着和你们相聚。原来你早就知晓,你为什么不说啊?!我自甘堕落,与人为妾,虚言奉承,做尽了我原先唾弃的事,可我现在才知道,我都是错的....啊、为什么啊......”

      即墨博皱眉,正想插话,忽然发觉,浅真死死站在他身边,满脸泪水,却不执一言。

      即墨博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张显珍的视角,“张大人,笔录做完了吗?身份目的都补全了,这下可以断案了吗?”

      张大人奉承道:“还是殿下厉害,此女的罪名可以断下,但这其中二皇子是何种存在,是无辜助纣为虐,还是有意借刀杀人,这...还请殿下给个指示。”

      即墨博默默看着他,忽然笑了,嘴角凉薄一勾,“你觉得呢?”

      张大人笑道:“二皇子并不是痴傻之人,再怎么...也不会毫不知情,恐怕是后者,只是这程度...”

      浅清脸上还挂着泪,言辞凿凿道:“这些事情和即墨帆无关,他本就是看我可怜,并没有其他意思,大皇子,到底是谁想借刀杀人。”

      即墨博毫不在乎,道:“关于你的事,本宫早前就提醒了他,他理会了吗?他总是一派清高和蔼,是真是假,本宫就不说了,你自行判断。”

      浅清咬唇,低眸不语。

      即墨博道:“张大人,二皇子遇人不淑,遇事不查,昏禄治罪。”

      “是...”

      即墨博眸子一转,身旁的浅真心中悲痛不已,喊张大人先出牢房写书函,即墨博留下机会,自己到旁室站着,刚一转身,便和暗室中的已经站起身的即墨帆面面相对。

      即墨帆脸上难以捉摸的神情一扫而尽,施施然一拜,低语:“多谢皇兄解救,皇兄今日,可令臣弟刮目相看。”

      即墨博嫌恶地看他一眼,到底没有说出什么难看的话,揭开对方的伪装,实在是,无言以对。

      即墨帆忽然释怀一般,“臣弟不会去奢望那些不该的,如果皇兄肯高抬贵手,臣弟会自行前往修空观出家修道。”

      ......

      浅真掏出袖中的匕首,飞速替浅清隔开了身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中,浅清屋檐以对,仅剩的那些浅薄的气力也被她用来拨开她的臂膊。

      浅真低声哄着妹妹:“清儿,没事的,我会救你出去的,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浅清痴痴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眼睛尚竭的水波一时又作连串珠,又一一细细被浅真用手掌拂去,她忽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四姐...”

      “可能我们一直都不是一路人呢。我到现在,仍是听不大进去你的话......”

      浅真蹙眉,她挤出笑容安慰道:“不听就不听,浅浣浅溪她们私底下没少做那些我不许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不差你一个,你也是我的妹妹啊......”

      浅清道:“哪能一样呢。她们终究是敬你爱你,而我,不信任,不接受,甚至怨你胆小,怨你得到了幸福就忘却了仇恨。”

      一滴泪从浅清下巴底下,在浅真愣神时,砸在她的衣襟,晕开了一大块。

      “可你才是为了我们,将仇,将悔,埋得最深的那一个,都是因为我的爹......”

      浅真的声音嘶哑,“不要说了,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命于我们,太珍贵了,比恨意,比后悔都重要得多呀.......”

      浅清抓着给自己擦泪的手,浅真的手心总是温暖的,她娓娓道:“姐姐。谢谢你。是我错了。是我丢弃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糟蹋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四姐,你不要后悔,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一定不要自责。”

      浅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猛烈,“你说什么呢?”

      浅清握着浅真的手慢慢松开,转而探向了浅真搁在身旁地面上的那把匕首,“四姐,帮我进宫的是平一先生,是伊布族的人,我无意结识她之后,她便以此威胁,让我想办法毒杀宴会上的所有皇室中人。所以,我......”

      浅真愣住一瞬,边看见她举刀,连忙伸手挡下白刃。

      浅清忽然睨尔一笑,在浅真收好匕首的时候,另一只不知何时藏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支藏在袖口里的珠钗,与此同时,被她自己送入了自己的心口。

      她嘴角挂有一丝笑意,是绝决赴死的模样,浅真眼眶欲裂,拼命替她堵住淌血的伤口,而浅清浮着最后一口气,也只是摇头。

      “四姐,千万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

      “她的尸首,三日后会有人移到郊外,本宫会联系宫卿喊人去取,既是她的选择,总归算是善终。”

      出来后,即墨博这样说着。

      “至于平一,探子说她已经离开轩汇,回了伊布,应该是毒杀天成皇室的计划失败,在完全败露前跑了。”

      浅真记得以往见他,他眉间总悬着的那股戾气,像是渐渐消失了,取代的看不出,是成熟,还是冰冷。

      她问:“商君..宫卿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即墨博回答得很快,“大多人都知道,本宫母亲的娘家是已经陨落的南州黄家,但少有人知,我的母亲黄敏珠的母亲出自前朝宫家,那个少有人知晓的宫家,她是宫卿的表姐,宫卿他,是本宫表舅。”

      浅真道:“商君就是宫卿吗?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

      即墨博道:“我们不是一辈人,但年岁并不差太远,他父母早逝,姐姐早嫁,从小养在宫家家主手下,懂事得很早,唯一的姐姐就是本宫母亲,因此十分照顾本宫。他在轩汇读书科考时,本宫时常会瞒着母亲去找他玩。你身上那一块玉佩,正是他在宫家象征身份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是乾翼文字的‘宫卿’二字。他八岁的时候,承诺过本宫,我做太子,他就会来辅佐我,我们一起来打造天成的盛世。这些年,本宫一直没有忘记他的话。”

      “可如今,他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是那个轻入官场的宫卿,如果不是有求于本宫,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在本宫面前露面的。”

      想到商君身边的经思,浅真并不相信商君会是那么薄情的人,可其中的内情,她比两人还不知情些,就是想要反驳,也无从下口。

      即墨博的脚步停在了宫门前,目光沉沉,低声道:“他已经为你们想好了一切,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虽然纪浅清的命没能保住,但大致上,不偏离我承诺他的,现在,还请纪四姑娘,稍微委屈一下。”

      浅真懵懂地张开嘴,身后忽然有人在叫她。

      “四姐一一!姐!四小姐一一!”

      浅真回神的同时,即墨博身边深藏不露内力深厚的侍卫不知从哪掏出一串铁链,将她的手锁在了身后。

      浅真“......”

      这是什么意思?

      喊她的声音伴随着车轱辘滚地的声音,越发靠近,浅真眯眼看着前路出现了两辆装囚犯的刑车,刑车里面不多不少,正是她放在南音观保护得好好的六个本家姑子,此时每个人都穿着常服,身上套着枷锁,向她兴奋地挥手打招呼。

      这架势,这心情,活像她们是坐着金造银嵌的花车来接她过好日子的。

      浅真第一个反应是回头问即墨博:“怎么回事?你和宫卿什么意思...”

      即墨博看着天边翻起白肚皮,捂嘴打了个哈欠,不给解释,而是十分粗暴地将她推搡一把,直将她推到停在面前的刑车车沿边上。

      “你给本宫进去就完了!”

      浅真被浅浣思儿从窄小的门栏口拖进了刑车,彻夜未眠,眼睛还亮晶晶的浅溪十分大方,豪气万丈地一拍自己身旁的干燥稻草堆。

      “姐姐,给你留的位置!孝顺您的嘞!”

      浅真听着自己身上晃荡作响的锁链声,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神。两辆并列行驶的马车因为浅真的到来,变得格外喧嚣,仅有的两位押送的官兵握着马绳,一只手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实在受不了这些姑娘能说会道的精气神。

      唯独话题中心的浅真是个说不出半句话的,这是哪一出啊?有没有人给她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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