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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姑们的无聊日常 ...

  •   颐川的梅雨天气祸害人,香客被连绵不绝的雨丝阻了步子,如同去年这个时节,南音观这时香火淡薄,索性闭了观门,一群道姑神像上的灰尘不掸了,烛火不供了,只是怕这鬼天气潮了墙壁,生了霉斑,难打理不说,更是影响门面,只得在门户皆开通风透气的主供神像的大殿里燃了不少炭盆,又将偏殿中供着的数十幅神仙画依次平整地挂在大殿的墙壁上。

      颐川是国境中一年雨水最为丰沛之地,而在这有雾都之称的轩汇,建在城郊南山半山腰上的南音观,一直被云雾缭绕。轩汇雾薄时,山上道观看起来巍峨飘逸。仙气十足没什么不好的,可惜这山上的气温早晚都太湿冷。

      冷,衣服穿厚些也就罢了,但潮湿就是最麻烦的事了。别的屋子墙壁不管生多少霉也没关系,但这主神殿里的神像可是这南音观的门面。

      她们倒是可以用香火烛火来代替炭火的功效,但在这无人上山的天,着实没有必要。

      横竖都是钱,不如省着用。

      山上砍的柴焚烧成的碳不费钱,炭盆还可以做两用。

      南音观所有的姑子都围在在碳盆旁烤着火吃着梅子。

      观里道姑也不过八人,还有一名稚龄姑子也掺在这一列。如今正事不干,横七竖八的,全部聚集在这殿里做偷懒事,其实也并不痛快。

      一名道姑偷偷吐吐被杨梅酸的发麻的舌头,在其余姑子强烈眼神示意下,瞥了一眼身旁半篓的梅子残核以及那还剩余两三箩筐的红艳艳的杨梅,身体又被膈应地打了个颤。强烈的思想斗争下,她也只得硬着头皮,拉了身边正盘坐在蒲团上年长几岁的女子宽大的衣袖一角。

      众人皆是黑色道服木钗束冠的统一打扮,唯独她,同材质的道服上袖口领口衣袍边角处都镶了一道白边,一看就是不一样,定是南音观管事的人物。

      “怎么了?”

      浅真吐出几粒梅子核,抽出浅浣手中的衣袖。这方才好生审视众姑子皆有些难忍的脸色,又拿了几粒梅子入了口,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群人,包括她另一边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浅清,所有人的脸都被酸得扭曲。

      浅真道:“怎么,梅子不好吃吗”

      脸圆圆的浅浣被梅子核呛住,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她憋红一张脸,单纯道:“好吃是好吃的!但是再好吃,我现在也只尝得到酸味了,这比喝醋还难受……”

      身边唤作思儿的道姑拉住她,一手捂嘴,一手对着浅真指日发誓:“我家小姐都被酸糊涂了!这东西哪里好吃!我们都觉得难吃得要死!”

      浅真冷哼一声,心里觉得差不多了,炭火盆最远的阿佩和虹姨吃的少,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呜,我真的受不了了……”

      离浅真最远处的蒲团上,虹姨的身边一一一团圆乎乎的小道姑浅溪趴在地上哀嚎不断,顷刻间又滚到浅真面前,大殿算不得干净,所幸她们的道服都是黑乎乎一片。浅溪抱着肚子就是一阵口齿不清地哀求:“四姐我们错了,舌头都麻的不能说话了,原谅我们吧,商公子的东西绝对不会瞒着四姐你偷偷收下了!”

      “商公子?”

      浅真一个反问,眼角弯起个不明意味的弧度,她原本就五官深刻,一双丹凤眼微眯斜看她,透露出的似笑非笑的阴森模样激的浅溪背脊一颤。

      同浅真年龄相仿的浅清急拿着帕子擦了嘴,忙柔声说道:“是商君那厮奸商!”

      浅真敛了笑容,一脸汝子可教的神采,朗声教导:“虽说我们纪家姐妹沦落到在这道观里招摇撞骗,但好歹是保住了清白,那我们就丢不得身为纪家子孙的骄傲。这个季节梅子成熟,商君若不是看我们一众姐妹还有利用价值,何必将这卖不出去的杨梅赠给南音观讨好?”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用了力度,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的,她的声音就禁锢在这被雨围困的道观主殿中。

      众人早在浅真开口时,脸色就逐渐冷了下去,浅真说完依旧吃着梅子,脸色最难看的浅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砰砰砰”的敲门声抢先响起。

      浅真立马起了身,利索地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嘴里小声道:“这时候也有香客进香吗?”

      一语惊醒一众姑子,浅真看着大殿里乱糟糟的景象,叹了口气,“算了,不用打扫了,临时抱不了佛脚,我单独出去看看情况,你们将大殿的门窗全部关好。”

      浅真拐出大殿后,门窗被急哄哄的姑子们锁好,浅清扶起地上挣扎起不来的浅溪,看着她灰扑扑的脸蛋,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将灰尘泥土一一拭去。浅溪不过刚满四岁,圆乎乎的小脑袋始终向着观门那边,隔着门窗余留下来的一丝缝隙朝着泊真前去的方向打量,“四姐姐到底对这个三千世界的误解有多深啊,我就觉得商君恩公是个挺好的人。”

      浅清闻言噗嗤一笑,苍白的脸色红润了几分,收了帕子道:“就你小丫头片子知道。梅子初熟的季节正是贵价兜售,你怕是以为自个儿熟透了什么都晓得。商公子的心思比咱四姐的可是难测多了,四姐爱个酸果食物,可不是那么巧的事。”

      浅清又瞥了那大厅中的梅果一眼,摸摸浅溪的脑袋道:“不过,某些方面你的确要比咱四姐心眼亮多了。”

      浅清一番话说得浅溪摸不清头脑,不过最后一句确实是在夸她,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忽觉脸上有些痒痒的,浅溪拧了拧自己胖嘟嘟的脸,后知后觉地问:“方才五姐姐你用什么给我擦的脸?”

      浅清愣了下,立马僵着脸皮佯装淡定地回答道:“随身带的帕子。”

      浅溪是有点小聪明的,平时温柔识礼的大家闺秀的五姐姐浅清哪里会无故摆出像四姐姐那样敷衍的表情。她往后退了一步,瞥见浅清背在身后的手中露出的一抹灰黑布料,带了哭腔的声音立刻在殿中回旋:“五姐,你又用抹布给我擦脸!”

      浅清面露尴尬地微笑,“抱歉,习惯了。”

      ......

      浅真听着身后十米开外大殿浅溪微弱的一声叫喊,站在砰砰作响的玄漆木门前,往后望了一眼,南音观的大殿在雨中重归沉寂祥和,她这才擦擦鬓角的的虚汗,麻木着表情,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撑着油纸伞的蓝色粗布短衣小哥,朝着她微笑一拜。

      “浅真姑娘。”

      是熟人。浅真真想给一惊一乍的自己甩一巴掌,但终究是放下心了,但又听闻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她眉毛一挑,表情还未成型,对面小哥已是着急改口。

      “抱歉,失言了。虔贞道长请见谅。”

      .“.....”

      浅真还能说什么呢,浅真朝附近随便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无事无事,你站进来吧。”

      浅真眉眼间都是怠慢之色,打开半扇门,自个儿踏出了南音观的门槛,将小哥迎进了南音观大门外的屋檐下。

      “经思,你来这所为何事?”

      经思收了伞,朝浅真露齿一笑,少年面孔神色诚恳,目光端正盯得浅真有些心虚,她先行开口。

      “为你家公子跑腿?”

      “是的!”经思笑容更是灿烂,语气昂扬,就差没兴奋得蹦上一蹦。只是浅真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他随即又发现自己的行为,吐了吐舌头,顶着一时半会儿忍不下来的懊悔神色重新压着嗓子和情绪,行礼缓缓道:“虔贞道长所言极是。”

      “......”

      浅真扶着袖子冷眼看他,心里无语之余只剩下对商君那厮的唾骂。

      非要逼着人家活泼孩子跟他学什么深沉呢?

      她对商君他身边的人都是没个好态度的,经思作为商君贴身的小厮,浅真对他的冷眼程度也就仅次于他主子本人。但不得不说,不知经思跟了商君多久,这孩子的性情倒还是妥当,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浅真不满的,无非就是见经思就如见商君本人,经思单独在她面前出没,就没有哪件事不是因为商君的。

      商君就是惹她不快的根源。

      她清了清嗓子,道:“商君要来?”还不等经思开口,她略微地推测了一把:“上次他来我这,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再往前数,也无非就是端午重阳一类的......”

      听着她一一细数她和他家少爷的往事,经思微微笑着,觉得他家少爷隐约有出头之日了。

      浅真语气一转,带了些凌厉和讽刺,“这隔了好几个月了吧,都没见着他人影。我看这往后最近的节日也只有清明啊。啊呀,这种日子,你不用事先来通报的,他也不用‘神出鬼没‘一样来我这,想要什么说一声你直接告诉我,我能烧就烧,能供就供。”

      “道长。”经思哭笑不得,他虽没正经读过书,但也不是个傻的,哪能不明白浅真的意思呢。他有点委屈,“我们家公子没死。”

      浅真不语,神色摆明了一句话一一关她何事?她内心则是阴暗地想,那么长时间没点消息,没死才不正常。

      经思一心为主,看浅真这样子,还担心是自己太蠢做错了什么,殃及了他家公子岌岌可危的姻缘,差点真的哭出来。

      “道长,你要多念叨些公子的好啊。”

      “我念叨了,他生意就会变好吗?我说他坏话,他生意要是坏了,那难道不是他自己没用?”

      经思闻言沉默了一下,郁闷道:“那我不管,公子做什么心里都想着你,道长你就不能学一下吗?”

      浅真学着他沉思一会儿,方才开口:“你会读心术?我想没想他,还要谁来做个见证?”

      经思一噎,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煎熬,“浅真姑娘,你这样是不会有男人喜欢的。”

      “行。”浅真表示无所谓,一副应付香客的标准淡然表情,“你家主子时时刻刻想着我,就是希望有男人喜欢他?”

      看着经思脸上隐忍的神色,浅真知道自己赢了。赢了就要收手,给这个孩子一个台阶下。

      “所以,你是又来给我们这送些什么东西的吗?”浅真又挖了一个新的坑,看见对方的反应,差不多也知晓了,最近那些布料和吃食是何人相赠了。

      “是、是的。”回过神来,经思从胸口处掏出一封好的帖子。

      浅真接过去的时候诧异了一下,表情上没显出来。按照这两年来的交往,商君除了口头消息,就只给她的妹妹们偷偷摸摸塞些东西。这专程送封信又是何故?

      浅真掂量了一下细腻的纸面,心知这大约是个价格不菲的信贴,心中愈是狐疑。

      商君搞什么把戏?

      经思递了信就告辞,去意匆匆。浅真才一点头,对方就转身撑伞下山而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浅真回头将门一合上,就转身将信贴的外封撕了开来。

      雨季的天色昏沉,浅真耐下心来细细审视商君的字迹和句意。

      不愈半刻,浅真就黑着脸将商君密密麻麻写了两页的纸张撕成碎片。

      一封信将商君那人的花花肠子显得淋漓尽致,尽是些浮夸用语,夸夸其谈。信基本大意明明就是讲他上次送了梅子,她回了致谢的帖子,现在他看了帖子再回信告诉她,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谁跟谁啊。明明就是这么个意思,商君偏偏用那些酸腐气息很重的词句洋洋洒洒写了个密密麻麻,一些“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需言语,尽在不言中”......

      这些句子看得她头皮发麻。既然此情此感尽在不言中,那你还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通篇称呼她为“吾友浅真”,真是让她头皮发麻。

      ......

      不过结尾那寥寥几句话还是比较不得了的。

      浅真揉揉眉头,深吸一口气,心中郁结,但是一口气又吐不出来。

      “吾友浅真,吾知观中事务繁忙,但吾仍希望日后的书信能由汝亲自书写。书信缔结感情,吾知吾友情义真切,虽是汝多遗憾字迹美观不足,因此找人代笔。

      但。

      情义,诚恳已足。

      字,勤练便可。

      汝已足令吾欢喜。”

      最后这几句,浅真仿佛能想起商君那副虚伪的表情和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历历在目。

      字不好看虽是实话,但谁想没事给他看啊!

      浅真可不是自揭短处给他人提供笑柄的人,除了来南音观前那半年多帮他算账的经历,一些要紧的账本她添了几笔提要,那几个字她也算是掐着时间一笔一划认真写的,虽说呆板,但也绝对算不上丑的。

      明明除此之外,再无在商君面前写过字......

      浅真想起那日她递过账本,对方看了仅仅是微勾了一瞬间的嘴角,认真看账本是难得的一言不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居然存着她的笑柄,商君啊商君,你真是目光长远,小人!

      这下果真被讽刺了。

      只是......

      她何时没事找事给商君写过什么感谢贴?

      想想那几筐梅子,浅真心中有几分猜想,闷着一口气,沿着长廊往大殿阔步走了回去,信纸的碎片被她顺手丢尽了焚烧香火的鼎炉中。

      还未敲大殿的门,门就自个儿开了条缝儿。浅清探了脑袋出来,担忧着问她。

      “四姐,如何?”

      浅清和她同年生,虽只比她小一点,但却比她矮了半个多脑袋。她这张脸平日就多是忧愁善感的表情,现在也是愁思满满的可怜模样,被她看着,浅真被她看得怒意消了一半,思及她担心的内容,只能先出言安慰。

      “无事,不用担心。”浅真想想又说:“是经思来了。”

      浅清“嗯”地答应了一声,表情轻松了几分。

      浅真问她:“梅子是你做主收的?”

      “是的。”浅清捏着衣角,不太敢看这个当家的四姐,“经思送了梅子又不愿出力带回去,犟在哪里,我拒绝不了,浅溪她没尝过也闹着要吃,所以我......”

      “所以信也是你写的?”浅真看她懊恼地“啊”了一声,继而补充:“就是致谢的那封。”

      “是、是的。”浅清结巴了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商公子、商君他总归是我们的恩公,平日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所以我顺手就写了个短小的帖子让经思......”

      “所以你就用我的名义写信了。”浅真加重了“我的”两字的语气。

      浅清肩膀颤了一下,不敢言语。

      浅真知道她是怕自己发火,思及自己此番是否表现得太为刻薄。

      浅清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哪里还生得起半分怒意,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我不是怪你......总之,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浅真招手,领着浅清走出了大殿,门又重新关紧了,两人走到大殿拐角处,她才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虽厌恶商君,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于情于理,他都算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们大约一辈子都还不起,我之所以不喜你们同他太过亲密,也是怕他利用你们......”

      “我希望你们能够防着点,他犯险救我们,若不是居心不良,依他这种利益为重的商人怎可能?”

      “......可是,四姐......”浅清不解地问她,“就算他想利用我们,我们也无以为报不是吗?”

      浅真叹了口气:“你这样想肯定是不行的。他若是想借我们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还了他的恩情,又会欠下别人的孽债。”

      “那......又该如何呢?”

      “先入为主吧。”浅真拍拍浅清的肩,让她放松,“商君行商,钱财对于他肯定非常重要。我们替他营生,赚钱给他。五年十年恩情还不起,一辈子总是够的。”

      “所以这就是四姐你带我们来这当道士的理由?”浅清愣了下,“浅清惭愧,竟是现在才明白四姐的打算。”

      所以说你以前都觉得我这打算莫名其妙吗?

      浅真笑不出来。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听从商公子的,来此躲藏,隐姓埋名。”浅清解释道。

      浅真原本习惯性想反驳她的“商公子”称呼,忽想起自己说的话,终是忍了下来。转而说起正题:“此处位于皇都近郊,风土人情北川大相径庭。大隐隐于市,不同于北川,此地无人认得我们,算是个好地方。商君当时意图出资找商机,建了许多建筑,唯有这南音观清净,适合我们姐妹们修养躲藏。我们出力帮他维持香火,赚得的钱归他。这也算一举两得的做法。”

      “我明白了。除了隐姓埋名,为商公子挣钱也是要事......”浅清犹豫着开口,提及一事:“但是,恕我多嘴。四姐,当初商公子和我们坐谈时,说了这南音观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造价,四姐你是豪言壮语,承诺了每年最低要交的租金的。”

      这个事情......

      浅真一颗心颤了颤。

      她也很烦恼啊。

      这观里香火萧条,最多得个她们衣食的钱,去年一年下来只剩下三十两银子,还在过年时给大伙买了点好吃的,又发了些压岁钱,最后只剩下二两银子。

      她是没有脸交给商君的,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讽刺话。

      幸好商君今年年十五来这吃了个元宵、拜了拜财神之后,人就再也没出现在她这南音寺过。只字未提钱的事情。

      浅真纠结了这几个月,竟也是纠结着纠结着就给忘了,每天烦闷不堪,也没想明白自己烦闷什么。

      如今还要靠浅真提醒她,还真是难堪。

      再次深吸一口气,浅真心中又平稳了一会儿。

      忽听浅清又开口:“那,四姐,今年这两千两,又该如何是好呢?”

      浅真内心哀嚎一片,心道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这两千两就不会一直悬在她心中,成为一桩悬案了。

      两千两啊两千两啊......

      浅真僵着脸不语。

      浅清忽然摇了摇脑袋,柔声道:“啊,不对。”

      浅真挑眉看她。

      “不对,去年的没缴,所以,今年总共是四千两,才对。”

      “......”

      她心道:“是啊是啊,多谢提醒,是四千两......明年这时候就可以愁六千两的份了......”

      浅清站在她对面,果真嚷了一句:“明年就是六千两......”

      继而又呐呐:“然后是八千、九千、一万......”

      如果逃避就可以不用面对。浅真真想一棒子打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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