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14、13

　　在这之前，红豆始终不解何以人人皆视乌鸦为不祥，直到这一刻，红豆终于深刻体会到，原来所谓的「乌鸦当头叫」，真的就是倒霉事发生的预兆。

　　话说半个时辰前，红豆一行人离开酒楼后，便朝酒楼不远处的市集逛去，逛街途中，一群乌鸦嘎嘎嘎地飞过红豆一行人头上时，路旁一个小贩就低声说了句「一群乌鸦过、霉气从头淋、晦气、呸。」

　　当时红豆对于小贩的话不以为意，继续开心逛着市集，没逛多久，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跪在草席上，衣衫佝偻、浑身脏污，低垂着头的小女孩指指点点。

　　寒冷的冬天，那小女孩只着了件破烂的单薄衣衫，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簌簌发抖，让红豆看了顿时心生不舍，马上就要解下身上披着的白狐斗篷给那小女孩披上。

　　茴香和荳蔻见状连忙阻止红豆，荳蔻并在茴香的示意，立刻至一旁的估衣店买了件棉袄后，替跪在草席上的小女孩披上。

　　小女孩感激的朝红豆和茴香、荳蔻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后，道「好心的姑娘，求您好人做到底，买了乌雅吧，乌雅年纪虽小，但什么活都愿意干，而且饭量少，求求您，就买了乌雅吧。乌雅只要五两，不，三两就好，能让乌雅能安葬了养乌雅长大的乌爷爷就好。」

　　乌雅清脆又着哽咽的嗓音，让人听了有些不忍

　　听了乌雅的话，红豆这才发现原来乌雅的身前放了个板子，上面简单写着－－为奴卖身，五两。

　　围观的其中一位大婶，发现红豆一行人对乌雅的关心后，便开口道──

　　「这孩子名叫乌雅，也是怪可怜的，乌雅的爹在乌雅的娘临盆前几天，为了去山上猎些猎物给乌雅她娘补身子，结果一个不慎，掉下山谷，死了，乌雅的娘情绪激动，早产生下乌雅，差点难产血崩而亡，后来虽好不容易生下了乌雅，却也熬不到月子结束，也随乌雅的爹去了。全家就只剩下还不到满月的乌雅。乌雅她那嫁给卖货郎的小姨见乌雅可怜，就将她抱回去当闺女一样养着，谁知抱回去没几年，乌雅随她小姨一家外出时，一群人突遭横祸，除了乌雅外，无人幸还，从此之后，乌雅就一人生活着，要不是乌爷爷可怜乌雅，后来收容了乌雅，只怕乌雅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是乌爷爷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不是才收留乌雅不到两年，也因为感染寒，熬不过这个冬天，就这样走了。唉。」

　　听到大婶的话，一旁的众人对于乌雅的身世都不胜唏嘘，只有红豆表情一脸古怪的思索着大婶刚才说的话。

　　是她的错觉吗，虽然乌雅的身世从这大婶的口里听来的确是可怜又可叹，大婶的口气也的确是憐憫，但她怎么有种怎么听都觉得乌雅其实是个倒霉鬼，谁碰谁倒霉的感觉？

　　发现红豆的异状，茴香上前一步关心轻唤：「小姐？」

　　红豆摇了摇头，认为应该是自己多心了，「我没事，茴香，我们身上还有银子吗，给这小姑娘一些银两，让她安葬了她那爷爷吧。」

　　她们外出时，一向都是习惯由茴香保管钱袋的。

　　听到红豆的话，乌雅激动的不断朝红豆磕头，「感谢姑娘、感谢姑娘，乌雅安葬好爷爷，一定立刻过去伺候姑娘。」

　　红豆见状，连忙上去阻止乌雅，「妳别这样，这对我们而言只是顺手之劳，妳别挂在心上，安葬好爷爷后，剩下的钱妳自己留着。」

　　闻言，乌雅立刻白了脸，「姑娘，您不愿意留下乌雅吗？乌雅保证在安葬好爷爷后，一定会专心伺候小姐的，求小姐收留烏雅。」

　　一旁的群众也都开始劝红豆就收留下乌雅吧，乌雅年纪尚小，现在又是孤身一人，纵使在埋葬爷爷后还剩于一些钱财，幸运点，乌雅的钱能自己留着用，不被人抢走骗走，但万一遇到坏人呢？

　　听了众人的话，红豆顿时陷入了两难，如果她今天是孤身一人，那么收留下乌雅当然是没问题，但她现在除了有试炼在身不说，还居住在上官本家，就这样随便带人进去上官本家……

　　似乎看出红豆的为难，茴香上前俯身在红豆耳边轻声道：「姑娘，若您是担心擅自将人带进本家，会遭主子责难的话，此点姑娘大可放心，本家每年本即会招募许多奴仆，所以小姐多带一个姑娘，主子不会责怪的。」

　　「妳说的是真的？」红豆看向茴香。

　　茴香和荳蔻同时点头。

　　得到她们二人的保证后，红豆就放下担心，让荳蔻扶起仍跪着的乌雅后，因为担心年幼又孤身的乌雅不会处理乌爷爷的后事，茴香便建议她们先带乌雅回去刚才的酒楼，让乌雅先梳洗一番，并换上干净的衣物，至于乌爷爷的后事，荳蔻则会请人帮忙，要红豆和乌雅不要担心。

　　红豆虽与茴香、荳蔻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清楚茴香做事沉稳有条理，而荳蔻虽平常较不拘小节，但也是个处事稳妥的人，所以便接受了茴香的提议，自己先带着茴香和乌雅回去刚才的酒楼。

　　而事情，就是这时候开始发生的。

　　短短的路程，红豆一行人先是遇到扒手欲扒取茴香身上的钱袋，然后就在茴香准备出手教训那个扒手时，一辆马车因为路上半融的积雪，突然打滑失控朝红豆奔去，吓得茴香顾不得教训那个扒手，连忙搂着红豆和乌雅往一旁闪去，结果没选好闪躲地点，三人同时踩进污水坑里，还被从她们身边惊险闪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水。

　　「……」看看自己及茴香与乌雅身上的狼狈，红豆彻底无言了。

　　三人回到酒楼后，掌柜见到三人狼狈地模样，吓得连忙吩咐小二准备房间，让红豆三人梳洗并换下身上的脏衣物。

　　红豆拒绝了茴香的伺候，要茴香先下去梳洗并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径自进入了掌柜准备好的客房。

　　虽然红豆也可以用术力立刻让自己变干净，但为了不让人起疑，红豆还是如同凡人一般的沐浴更衣，最后才吩咐已经打理完毕的茴香近来替她梳发。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门外传来乌雅清脆的声音──

　　「小姐，这是掌柜吩咐厨房刚敖好的姜汤，乌雅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进来吧。」

　　原本端坐在铜镜前的红豆，在乌雅进房后，转身看向端着姜汤，经过一番梳洗、换上干净衣裳，稚嫩的脸庞在泛着紫蓝色金属光泽的黑发下更显白皙清秀的乌雅，顿时眼睛一亮。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乌雅会有那样的身世，还有刚才那一连串的灾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

　　乌雅、乌雅，念起来，不就是乌鸦吗？她会是凤皇的命定乌鸦精嗎？

　　「小姐，是不是乌雅哪里做错了，不然妳为何这样看着乌雅？」将托盘上的姜汤放在桌上后，乌雅抬头就见到红豆一脸又点惊有点喜又有点期待的表情看着她，看得她感觉怪诡异的。

　　她知道小姐对她并无恶意，只是红豆那表情和眼神，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吓人。

　　「妳上前几步，让我看看。」红豆朝乌雅伸出手。

　　乌雅乖巧的上前几步。

　　「再靠近一点。」

　　乌雅又迈了几步。

　　红豆等乌雅站定，轻柔的握住乌雅的手后，摊开乌雅的双手，仔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专心到连茴香都忍不住也想上前看看，乌雅的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小姐会看到如此目不转睛。

　　红豆在看什么？当然是看乌雅的姻缘线！

　　找到了！凤皇的命定姻缘，找到了！

　　她也终于知道何以凤皇的命定姻缘，会是眼前这个名叫乌雅的小乌鸦精了。

　　凤凰，雄为凤，雌为凰，雄鸣即即，雌鸣足足，其羽五彩，意谓仁，义，礼，智，信五德，素为高贵、美丽、忠耿及庄严之象征为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地位与龙并驾齐驱；

　　乌鸦，数种黑色鸟类的俗称，其羽多为具紫蓝色金属光泽之黑羽，嘴、腿及脚为纯黑色。其鸣声简单粗厉，性格凶悍，富侵略习性，常掠食水禽、或禽巢内之卵及雏鸟，为传说中之凶鸟，遇之不祥，如当头鸣叫，更是灾祸发生的预兆。俗谚即有云：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

　　当祥瑞碰上凶厄、当尊贵碰上低贱、当自负碰上天然呆，谁胜谁负，难说，更别提到底谁才是真正尊贵的一方，还未定呢。

　　有趣，太有趣了！今天这趟外出，还真让她把试炼第一题的主人翁都给找齐了。

　　「乌雅，」红豆朝乌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妳就放心跟我回上官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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