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常羲

2、初遇

　　俩人来到青州城的时刻，正值元宵佳节，万人空巷。
　　从城门一直到巷陌深处，民间艺人们所在之处都是人头攒动。
　　此时此刻，就算是深居闺阁的小姐们也结伴走上街头，谈笑游玩。
　　弘印从小就生活在山上，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活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走在路上，新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窜到一个人堆中，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表演，而弘玥则小心地拿着弘印一路上搜罗来的玩意儿，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
　　弘玥时刻警惕打探着四周，若是平常时节也罢了，偏偏遇上人间盛事，人人纷纷走上街头。万一再有妖魔作祟可就糟了。
　　“前头有大戏！师兄，来啊！”
　　本来无心观看表演的他却被弘印硬拉到人群的最前方。
　　这时，他才渐渐注意到，这人群中央民间艺人表演的并不是别的绝活儿，而是正在表演一出戏码。
　　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身着类似官服的衣裳，他摇头晃脑、嘴里不时骂骂咧咧，夸张地动作令人忍俊不禁。接下来，从群演们的表演来看，这身着官服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他常常残忍地鞭笞贫苦的门人、收人钱财，故意错判冤案、小城中被他多看了几眼的姑娘都会被掳去府中、永无出头之日......
　　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入戏，表演逼真处，妇人们急忙给年幼的孩子捂上眼睛。故事进行到此时，贪官越发残暴，而就在此刻，突然从四方涌来一群怪物，将贪官的手下们撕得粉碎。而贪官本人在享乐之时，被妖魔袭击，活生生掏出了心。
　　人们看到这个结局，都大声叫好，一时间群情激奋。
　　民间艺人们纷纷起身讨赏。
　　群演们演的活灵活现，令弘玥一阵阵心寒。因为这并不是艺人们的表演，也不是说书人口中的轶事，而正是师叔曾经告诉过他的，真实发生在青州城的事。
　　弘印看完表演，只觉故事似曾相识，他心中有些发怵，自言自语道“这表演如此骇人，怎么还会有人叫好？”
　　旁边带孩子的妇人见弘印懵懂的表情，向他解释道，“看您不像本地人，怕是对我们青州城发生的事有所不知。这贾大人说是朝廷派来的命官，不干人事不说，还尽是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身上搜刮油水，唉！”
　　“这不，前不久一天夜里，贾府被人一夜间给灭门了！”说到重点处，她却突然放低了声音。
　　“那手段...哎哟，听说都没个人样了。”
　　兄弟俩听完，若有所思，弘印听得愣神，用眼神向师兄询问“这就是师叔要我们找的邪祟。”弘玥冷静答他。
　　“半个月前，青州城官宦贾府灭门案曾惊动四方。”
　　弘玥看着四周人群渐渐散去，这才带着弘印，边走边继续低语。
　　“平民百姓只觉贪官惨死，大快人心。我们是修道之人，却要摆好心态，势必要阻止邪祟继续害人。”
　　弘印还没回过神儿来，听了师兄的话，越发紧张了。
　　就在这时，弘印身上的显妖铃突然响动了起来。清脆而急促的铃声在聒噪的人群中并不显得刺耳，但让作为捉妖师的俩人紧张了起来。
　　“它还是现身了。”
　　“师兄，怎么办？”
　　弘玥当机立断，“师弟，我们分头找！你去南方，有什么情况你唤我便是。”
　　弘印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他点点头，便朝向街市南疾行而去。弘玥转过身来，冷冷地打量着四周，他其实早有所感应到，妖物就在附近。
　　他把弘印支开，只是不想他赴险而已。
　　他将短剑藏在袖中，循着很微弱的气息走过一条街后，人流突然密集了起来。人群推推搡搡，一群手执摇鼓的孩童嬉笑着跑过，有一个孩子不注意，撞到了弘玥的怀里。就在这时，弘玥突然感到气息加重了。他俯下身子，摸了摸男童的头，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两个精巧的铃铛，光彩异常。铃铛连接着一缕狐尾毛。
　　男童有些无措，弘玥俯下身来，问他“告诉哥哥，这个铃铛是哪里捡来的？”
　　男孩指了指街角。
　　“是那个姐姐...她给我的。”
　　弘玥一看，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角落里，细看，竟还有一个白袂女子背对着自己蹲在一旁，正握着一个行乞男孩的手，一动不动。
　　弘玥心里一慌，这莫不是邪祟变幻而成的，正在害人。
　　他来不及多想，飞身上前，擒住女子手腕将她抵至墙边。
　　他用力不轻，女子略有惊慌，但没有反抗。
　　他反手握住短剑，抵在女子洁白的脖颈处。剑光映衬下，他看到一张清丽动人，却与他同样洋溢着冷峻傲气的面庞。
　　女子虽被他惊吓到，语气微愠，但仍然保持镇定，低声质问他“你干什么？”
　　他心一动，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更冷地回她，“刚才那个幼童手中所拿的是你所赠？那法物尽是妖气，我劝你不要假装慈悲。”
　　女子眸子一转，毫无惧色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 “我是在救他！”
　　弘玥既不相信，但也不想质疑她，两人一时僵持。
　　那孩童的母亲带着哭腔伏在地上，抱着已然失去感觉的孩子，对弘玥求道 : “求您了，这位姑娘真的是好人，她说她可以救小儿的性命...”
　　妇人一声声磕在地上，女子又气又急，竟用手握住剑刃用力推开，不顾手上的伤继续给那孩子施法。
　　碍于受了伤，她眉头微皱，但很快，孩童便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缓缓起身，弘玥被她的举动惊到，看着剑刃上的血迹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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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情节出我的梦境之中，醒来也没有多加思忖完善，就写就了主体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