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花时犹记

3、第 3 章

　　几番挣扎，向晚终于还是拉下脸面找了份工作。
　　“欢迎光临！先生想喝点什么呢？”
　　向晚抬起头，正对上林阳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是没好气地嘀咕道：“笑什么笑！”
　　“刚想夸你淑女了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你管我！喝什么？”向晚突然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这熊熊燃烧的战斗之魂呐，觉醒得可真不是时候。
　　“不请我喝一杯吗？”
　　“没钱！”向晚暗自感叹自己的反击真是干净利落，恰到好处。
　　“那这位美女，我有幸请你喝一杯吗？”
　　“没空！”果然两个字的词语绝对是必杀技。
　　林阳瞥了瞥身后——空无一人，向晚却丝毫不露怯。
　　“那我下班来找你。”
　　林阳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向晚张了张口，愣是没来得及叫住他。

　　滴滴！
　　刚推开门，就听见两声短促的喇叭声，车窗猛地降了下来，林阳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向晚的面前，她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几点下班？”
　　“我有超能力啊。”林阳得意地看着向晚，活像个赢了比赛的小孩子。
　　向晚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无不无聊，还超能力呢！”
　　“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公司对面上班了？不会是后悔了吧？还是，有新目标了？”林阳的心情似乎很好，居然说出了向晚认识他以来最长的一段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后悔什么？”向晚瞬间反应过来，回击道：“姐姐的远大理想就一直没变过好吗？我一定要——嫁！入！豪！门！”
　　“哦！加油啊，苟富贵，勿相忘。”这话从林阳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诡异。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气啊！”向晚扭过头去，坚决不在气势上落于下风。
　　“那就再见啦，豪门太太！”话音刚落，林阳的车突然启动了，在向晚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绝尘而去。
　　“我去，你开着车都不知道顺道送一下姐姐吗？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向晚骂骂咧咧地走到路边，从包里拿出一双帆布鞋。幸亏早有准备！这个混小子，下次看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可惜，向晚并没有如愿，接下来的两个月，不管是倒什么班，她都没能再遇上林阳。

　　“妈，这是什么？好香啊！我已经等不及要品味一下了。”向晚刚伸出手，就被老妈打了个正着。
　　“洗手！这是你秦阿姨做的秘制脆皮鸭。”
　　“脆皮鸭？”向晚及时遏制住自己无处安放的脑洞，脱口道，“林阳家送来的？”
　　“是啊，听说他升了什么主管，可把你秦阿姨乐坏了。”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看老妈转过了身，向晚又试探着伸出手去。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向妈扭头就是一巴掌，“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吗？快去洗手！”
　　“哦！遵旨！”向晚说着飞奔而去，看着手上依旧清晰的红印，不觉用毕生所学将林阳骂了个遍，全然忘了是托谁的福才能吃上脆皮鸭。下水口的泡沫越积越多，向晚终于骂爽了，打开龙头将污垢冲了个干净。

　　“一杯美式咖啡，谢谢！”
　　熟悉的声音传来，向晚扭头看去，许久不见，林阳似乎长高了些，也消瘦了点。
　　“我来吧。”向晚拍了拍小美的肩膀，站到收银机面前，“不吃点什么？”
　　“咖啡就好，麻烦打包，我赶时间。”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向晚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装杯，又顺手扔了块面包在里面。他那个样子，不是熬夜加班，就是没吃好饭，或者，二者兼有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该做些什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贪心吗？

　　之后的日子里，咖啡和面包成了林阳的标配，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每次亦是匆匆而去。关于向晚和林阳的八卦，店里也没有人再提起，秋叶落尽，冬天来势汹汹地毁掉了向晚引以为傲的双休。
　　“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向晚活动活动筋骨，暗自感叹果然是一把老骨头了。
　　“因为……冬天和咖啡更配哦！”小美双手托腮，朝向晚眨了眨眼，看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不是奶茶吗？”向晚的手停在空中，显得颇为滑稽。
　　“哎，你怎么知道老板打算上架奶茶啊？”小美一脸天真地看着向晚。
　　向晚默默吐了一口老血，祈祷自己只是因为太累而出现了幻听。而林阳的突然出现，让向晚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出了什么问题，不觉放下双臂，疑惑道：“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下午3点是难得的惬意时光，所以向晚和小美才有空开开玩笑，但是对林阳来说，这可是黄金时段，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常理。
　　“出来透个气。一杯焦糖，两杯摩卡……糖和奶直接打包就行。”林阳拿出手机，一口气报出一串单来。
　　向晚瞄了眼小美，后者吐了吐舌头，走到操作台埋头忙起来，向晚装完面包才走过去帮忙，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配齐了。
　　向晚正低头打包，林阳突然说道：“这两杯不用装了，算是谢礼。”
　　“谢谢林大帅哥！”小美笑着举起其中一杯，侧身去拿吸管。
　　向晚将袋子递到林阳手中，林阳粲然一笑，转身而去。
　　“晚姐，发什么呆呢？”
　　向晚一回头，见小美正玩味地看着自己，干脆将计就计，迟疑道：“额，我在想刚刚好像忘记收钱了。”
　　“什么？”这下轮到小美傻眼了。
　　“哈哈，你也有上当的时候！”向晚笑着拿起桌上的咖啡，远远跑到了咖啡厅的另一角。

　　“晚姐！”慵懒的午后，向晚正在放空自我，小美突然凑了过来。
　　“怎么了？”向晚闭着眼问道。
　　“今天你们家林弟弟怎么没来啊？”
　　小美的语气听来有些怪异，向晚却没空多想，悠悠回道：“我怎么知道。”
　　“说起来，林阳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别是你舍不得介绍给我吧？”
　　见小美的八卦之心有死灰复燃之貌，向晚这才睁开眼，解锁了手机，递到她面前，“呐，想要什么？电话？微信？随便加！”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啦！”小美兴奋地接过手机，飞快存下了号码，发了好友申请。
　　时针指向5点钟，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小美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向晚正帮客人点着单，耳边突然传来小美刻意压低的声音：“晚姐，帮我顶一会儿，我要跟林弟弟联络感情去啦！”
　　向晚抬起头，微笑的向着客人道：“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晚姐，你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啊？”狭小的更衣室里，小美突然抛出个重磅炸dan。
　　“突然这么八卦干嘛？”半身裙的拉链似乎是卡住了，向晚又试了几次，总算成功脱了身。
　　“没什么，就想取取经嘛。”小美说着，笑得一脸灿烂。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大概从上辈子开始就是条单身狗了。”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穿起来顺手，向晚感慨着一边将工作服放到了柜子里。
　　“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好看……”小美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向晚羞涩地捂住脸，朝小美眨了眨眼。
　　小美一脸黑线地低下头，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哇！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好有感觉啊！”小美伸了个懒腰，试图将一天的疲惫抛到身后。
　　“有什么感觉啊？有得忙才是真的！”
　　向晚的消极成功打击到了小美，她嘴角抽搐着，慢慢朝着洗手间蹭过去。
　　“欢迎光临！”
　　向晚条件反射地朝着门口微微一笑，才发现来的居然是林阳。
　　“你怎么来了？”向晚心道，这家伙，好像已经半个月没来过了吧。
　　“刚下班，过来买点吃的。”林阳说着便低头看去。
　　偌大的食品柜里只剩下零散的几个小面包。
　　“那个……”“晚姐！”向晚正打算说些什么，小美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林阳抬起头，有些尴尬地冲小美笑了笑，小美却是神秘兮兮地看了林阳一眼，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哎呀，好像吃坏肚子了。”
　　看着小美的背影，向晚本能地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圣诞的氛围四处萦绕着，向晚就在这热闹里推开店门，开始了一天的魔鬼日程。幸好，午后的空隙依旧来得及缓一口气。
　　“晚姐，给你！”小美突然递过来一团红布。
　　向晚接下一看，居然是圣诞袜，于是哭笑不得地问道：“什么情况？”
　　小美没有回答，却慢慢地走到店外，踮着脚将袜子挂到门口圣诞树的高枝上，朝着向晚笑道：“万一圣诞老人迷路了呢？”
　　向晚无奈地笑了笑，握着圣诞袜朝门口走来，等挂好了，也朝着小美笑道：“希望圣诞老人不要太吝啬。”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腰酸腿疼的两人微笑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终于不顾形象地瘫坐到地上。
　　“不知道圣诞老人会给我们准备什么礼物呢？”小美捶着自己的双腿，满面憧憬。
　　“礼物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圣诞老人赶紧把我送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向晚干脆闭上眼，靠着柜子养起神来。
　　“是啊！我也好想睡觉哇！”小美朝门外看了一眼，突然站起身来，“晚姐，你先回家吧，我来收拾。”
　　“那怎么行！”向晚猛地睁开眼，慢慢站起身来。
　　“没事儿，反正我离得近，再晚你回家就不安全了。”小美轻描淡写地说着，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是……”
　　向晚还想说些什么，小美却推着她往门外走去，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带上礼物哦！”
　　向晚努力踮起脚取下两个圣诞袜，又推门走了进去。
　　“晚姐，你怎么又回来了？”小美一脸诧异，悄悄朝着向晚身后看了一眼。
　　“给你送礼物啊！”向晚晃了晃手中的圣诞袜，一脸得意。
　　“可是……”小美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哎呀，大不了今晚住你那呗！”向晚仍是一脸的无所谓。
　　小美惊道：“啊？”
　　“怎么？不欢迎吗？”向晚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小美赶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向晚挽起袖子，握紧拳头向着小美道，“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