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花时犹记

10、第 10 章

　　电影里，女主哭的稀里哗啦，还是没能挽回男友的心。
　　向晚突然有些不耐烦，下意识地问道：“你会劈腿吗？”
　　“不会。”林阳答着，宠溺地摸了摸向晚的头。
　　向晚微微侧身，接着问道：“那你会撒谎吗？”
　　“……可能会。”林阳一愣，还是没能说出向晚期待的答案。
　　“我去洗澡，有点困了。”向晚猛地站起来，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好。”林阳的手跌落在沙发上，一阵发麻……

　　“我回来了。”冰冷的房间里，无人回应。
　　漆黑的客厅，漆黑的厨房，漆黑的卧室，漆黑的阳台……林阳心里生出莫名的不安感。客厅，厨房，卧室，阳台……林阳一个一个地打开灯，一点一点地跌进恐惧的深渊。
　　手机滚烫着，反复提醒着林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茶几上，手机依旧闪烁着，林阳靠到沙发里，抱紧了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对了，刘画！林阳赶忙挂断没有应答的电话，好一会儿才找到刘画的号码，赶紧拨了过去。
　　刘画很快接了电话，颇为疑惑，“林阳？找我有事儿？”
　　“小晚联系过你吗？”林阳急切地问道，已经顾不上多想。
　　“晚儿？没有啊，怎么了吗？”刘画的语气听来很是吃惊。
　　林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好像……不见了。”
　　“那么大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手机里突然一阵嘈杂。
　　“都是我的错，你能帮忙联系她一下吗？”林阳懊恼着，一拳敲到茶几上。
　　“那我试试，联系上再通知你。”嘈杂声里，刘画很快挂了电话。
　　听着熟悉的嘟嘟声，无力感瞬间吞噬了林阳，他躺回沙发上，将手机扔到一旁，呆呆地看着窗外明灭的灯火。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坐起身来，拿起手机找出小美的号码。

　　“什么？晚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小美的吃惊丝毫不亚于刘画。
　　“刚刚。”林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
　　“你也别太担心，可能出去买东西了呢。”小美尽力安慰着他。
　　“手机也关机了。”林阳嘟囔着，不知是说给小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啊？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没电了？你先别急，找找她的钱包身份证什么的，再想想她还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小美显然冷静得多，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现在就去。”林阳冲进卧室，四处翻看起来。
　　“有消息记得及时联系我，我也出去找找看。”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声响。
　　“谢谢你。”林阳脱口而出。
　　小美匆忙打断了他，“这种时候还谢什么谢啊，保持联系！”
　　“嗯！”林阳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床上。
　　背包还在，钱包还在，电脑还在，连充电器，都还在。林阳猛地放下心来，可能真的只是出门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吧。想到这里，林阳如释重负地躺到床上，睁着眼睛，就这样到了天亮。

　　“阿姨，向晚在家吗？”林阳压低了嗓音，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微泛白。
　　“小晚啊，没呀，她早就不住家里了，跟那个同事，叫什么小美的，合租去了，你找她有事儿啊？”
　　“嗯，有点公事。”林阳机械地答着，双眼放空地望向前方。
　　“哦，我来问问，这丫头，干什么都没个轻重。”
　　“不用了阿姨，我直接去店里找她吧。”林阳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那也成，还是阳阳懂事，幸亏你没看上那丫头，阿姨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那阿姨您忙，我先挂了。”林阳停下步子，转身回到卧室。
　　“哎，好。”
　　林阳瘫回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原本以为向晚只是太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耐心等着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既然打算等，不是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吗？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连小美和刘画都……刘画！林阳突然醒悟过来，跟小美比起来，刘画的反应实在很不正常，只是自己当时太着急，所以没有听出来，呵，就这么不想被我找到吗？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林阳猛地一惊，一下子失手掉到床上，慌忙拿起来一看，是刘画，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只发了定位。

　　“冷静点了？”刘画看了眼长椅上的林阳，悠悠坐了下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晚呢？”林阳转过头，紧紧盯着刘画。
　　“是她不想见你，瞪着我干嘛啊？”刘画架起二郎腿，靠到椅背上，“行吧，一条消息100块。”
　　“好。”林阳一口应了下来。
　　“听说你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刘画并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直接切入正题。
　　“嗯。”林阳应着，疑惑地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晚上。
　　“跟美女一起？”刘画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阳心里咯噔一下，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解释道：“她们都快结婚了。”
　　刘画暗自叹了口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有个单身的，叫林夏？”
　　林阳一愣，猛地低下了头，“我们什么都没有。”
　　“哦，那就是有事了。”刘画扭头看了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天晚上……有个同学一直骚扰她，硬是加了微信，留了电话，林夏很害怕，所以才拉我出来解围。”林阳闭上眼，默默将自己骂了一顿。
　　刘画一听，语气顿时变了，“哦，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那可真是错怪你了！很骄傲吧？”
　　“我没想到……”林阳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很正常啊，你应该想到班花居然对自己念念不忘，哥们儿都要对自己刮目相看，哪有空管别人啊！”刘画冷嘲热讽着，看林阳的脸色有些泛白，突然抬头扫了眼对面的高楼。
　　“我……”林阳低着头，撑在长椅上的左手也开始泛白。
　　“别急着否认，好好想想。”刘画眉头一蹙，接着说道，“对了，晚儿家楼下又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班花那么巧也住那儿吧。”
　　林阳猛地抬起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切地开口道：“我压根不认识那个女人，她只是问路而已。”
　　刘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哦，看样子真的没说谎，还有得救。”
　　见刘画松了口，林阳也暗自松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我想见她。”
　　“我说过了，她不想见你。不过，我会帮你解释的。”刘画站起身来，理了理齐肩的长发，“对了，别说晚儿不够大度、胡思乱想什么的，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可能她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吧，一个嫌弃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有人真的爱自己。她总爱说自己喜新厌旧，不想祸害别人，其实每天都在幻想着有个帅哥能来拯救她。你别忘了，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答应跟你在一起。”
　　“我……”林阳迟疑着，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行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然怎么能照顾好她。”刘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笑道，“记得给我转钱哦！”

　　“人呢？”刚听见动静，向晚就小跑着到了门前。
　　“走了。”刘画换上拖鞋，兀自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太没诚意了吧？”向晚愤愤地看了眼窗外，气鼓鼓地坐到刘画旁边。
　　“被我骂走的。”刘画看了向晚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
　　“你骂他干嘛？”向晚瞪大了双眼，疑惑地看着刘画。
　　“哟，心疼啦？”刘画的拇指停留在开机键上，扭头看了一眼。
　　“怎么可能。”向晚转过身，为最后一丝尊严而抗争。
　　刘画越发来了兴致，将遥控器丢到一边，凑到向晚耳边，“想听八卦吗？”
　　“不想。”向晚脱口而出，随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那就算了，没想到，那个叫林夏的，还真挺漂亮。”刘画重新坐直了身子，终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向晚屈膝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好了，不逗你了，你家楼下那个，不是她。”刘画戳了戳向晚的太阳穴，笑道，“我说，你这鼻子不灵，眼睛也不行了？”
　　“哼，那林夏的事呢？”向晚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倒是连带着对刘画也有些不满。
　　“男人嘛，总有英雄救美的情结，回去揍他一顿就好。”刘画拍了拍向晚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向晚瞪了她一眼，以示抗议。
　　刘画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接着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啦！”
　　“我怎么了？”向晚嘟囔着，突然有些心虚。
　　“晚儿，在你眼里，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呢？你知不知道，为了还房贷，林阳生着病还在加班，我要是不把他骂走，就得送他去医院了。”说话是一种艺术，而刘画的乐趣，就是驾驭这种艺术。
　　“生病？我怎么不知道？”向晚猛地坐直了，诧异地看向刘画。
　　“你问问自己，真的关心过他吗？每天只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啊。”刘画说着，慢慢靠回沙发里，点到即止的刺激似乎总是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向晚站起身，匆匆扯下还在充电的手机，“我要回去。”
　　“赶紧走吧。”刘画不耐烦地招了招手。
　　向晚却是一愣，“哎，你不拦我了？”
　　“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蠢啊？”刘画摇了摇头，突然想到林阳的话，忙叮嘱道，“对了，林阳让你赶紧开机，你妈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这种时候向晚已经没空计较那么多，匆忙下楼拦了辆出租车，一边按下了开机键。
　　“师傅，去……”荧幕缓缓亮起，向晚脑中闪过刘画最后的那句话，心脏不觉漏跳了一拍，“去B小区。”
　　林阳给家里打过电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可是为什么他还会来找刘画？还要跟她解释这么多？他会不会是因为生气才一个人走掉的呢？
　　向晚久久理不清头绪，迟疑着还是给向妈打了个电话。
　　“妈。”
　　“怎么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
　　“哦。”
　　“我马上到家。”
　　“啊？哎哟，回来再说，我还煲着汤呢。”
　　“哦。”
　　挂了电话，向晚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