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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万灵五公子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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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灵兮一直以为万灵殿是建在山顶的一座宫殿,等到下山时,她才知道这万灵殿是悬浮在万灵山上空的。
来了半个月,她竟也没好好看看这万灵殿的全貌,过去十来天她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背书练琴。
万灵殿与万灵山有一道天梯,那一道道的天梯连带整座宫殿都是被灵气托住的,站在天梯上回头看身后的万灵殿,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锥子,尖角朝下,平面朝上,平面上托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仿若天宫。
下了天梯,山上还有一片建筑,白玉楼说,此处住着万灵殿的外门弟子。
虞灵兮心想,难怪当初她从天而降之时,万灵台还不少人,这些日子住在万灵殿却觉得空空荡荡,原来其他人都住在下面。
万灵殿的管事早已经备好了马匹和马车,马车有两辆,一辆大一些,一辆小一些,还有七八匹马。
白玉楼有病在身,自然是要坐马车的。
虞灵兮看了一眼白玉楼,此时有钟芷兰在他身边,似乎也要跟着一块去。
白玉楼对钟芷兰道:“芷兰,此次前去皖州,也不是游山玩水,你还是莫要跟去。”
钟芷兰不依,“我也没当游山玩水,你身子骨差,要有人照顾,你就当我是丫环,随便使唤。”
“我能照顾自己,你未得钟长老允许私自下山,回来后定是要受罚的。”
钟芷兰一条心要跟着去,“受罚便受罚,我可不管。”
白玉楼轻叹一息,也拿了她没办法。
“殿主。”
听到有人喊她,虞灵兮回过头,只见姬凤箫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姬凤箫这是要让她上马车的意思,虞灵兮方才还在想骑马呢,她道:“我骑马也是一样的。”
姬凤箫道:“这一路,殿主要务在身,还是坐马车方便些。”
“要务?”虞灵兮怎么不知道。
“此次前去皖州除邪灵,殿主却连探灵还未学会,这一路自然是要辛苦些。”姬凤箫表面上客客气气,语气里却带了一丝严厉,仿佛她要是不学,他就能把她五花大绑。
“好罢。”虞灵兮上了马车,姬凤箫随后也上了来。
这马车十分宽敞,铺一张软垫便能在上面睡觉。
马车里还设置了一张高几,这高几分了两层,下面一层摆放着茶具。
姬凤箫坐在高几旁,看了一眼虞灵兮,他从袖口摸出一枚玉佩,放在高几上。
虞灵兮瞥见了那一枚泛着幽光的碧玉,“这是……”
姬凤箫打开了扇子轻摇,“殿主不妨先探探这块玉的灵。”
虞灵兮不大确定,“探这一块玉的灵?”
“没错。”
“可一块玉能有什么灵?”
姬凤箫反问道:“万物皆有灵,这块玉怎么就不能有?”
好吧,虞灵兮抬手在眼前微微一划,藏在在袖子里的曲殇琴便出现在眼前,她接过放在腿上,再看了看那一块玉,还是一头雾水,“我如何才能证明我探到了这一块玉的灵?”
姬凤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世上,静物的灵识最为单纯,因它无意识戒备,故而最容易探得。若探入了它的灵,你便能摸清产于何处,何时雕刻而成,出自何人之手。”
虞灵兮心道,探灵还能探出这些东西。
她抬手,指尖轻触着琴弦,昨日拿到手后,她试着弹过一曲,弹的是凤求凰,她只记住了这一首曲子,觉得这琴除了会散发灵气,似乎也跟普通的琴也没两样。
她一边抚琴,一边盯着那一块玉佩看。
姬凤箫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人虽嘴上尊称她一声殿主,一言一行却从来都是‘大不敬’。
虞灵兮抚琴的动作一顿,看着他,“不对么?”
“你以为你看着它抚琴,就能探出它的灵么?”
虞灵兮歪着头,“不然?”
姬凤箫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探灵并非用肉眼去看,而是要心神合一,将灵识融入琴声,以琴声为载探入他物灵元。”
虞灵兮点了点头,追问道:“可如何能心神合一,又如何能将灵识融入琴声?”
姬凤箫:“这就要靠殿主自己领悟了。”
要是她能领悟出来,也不至于问他。虞灵兮皮笑肉不笑地弯起一个笑,“是我唐突了,竟问了一个姬公子也无法解答的问题。”
姬凤箫唇角的笑意更深,这人悟性不高,拌嘴的本领倒是大,“我看殿主还是多费些心思领悟领悟如何探灵。”
虞灵兮倒是想,可凭空领悟,这也太为难人了。她想到什么,拿出了屛月给她留的灵帖,一打开,里面还是空白的。
“这玉我能摸么?”虞灵兮看着那一块玉佩问。
“当然,这块玉佩随殿主处置。”
虞灵兮摸过那一块玉放在手心,有些凉,近看才知这玉上面雕了麒麟。她握在手心仔细观察,玉质碧绿无暇,是上乘的好料子,雕工精湛,雕刻线条十分流畅。
“这玉佩,我估摸能卖个二十两银子。”虞灵兮看了半天,忽然道。
姬凤箫:“……”
随后他收了扇子,“殿主这是缺银子?”
身无分文的虞灵兮如实道:“实不相瞒,我身无分文。”
姬凤箫道:“是我疏忽,出门在外,应当给殿主一些银子傍身。”
虞灵兮道:“这一路都跟着你们,若是吃住你们都包了,那我有没有银子倒无所谓。”
“无论如何总要带一些。”姬凤箫道:“音书管账,晚些我便提醒他一声。”
虞灵兮一开始估摸这玉值多少钱也只是随口说说,倒没有问要银子的意思,不过既然姬凤箫开了口,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带点银钱在身上,便只当默认了。
这一整天赶路,虞灵兮坐在马车里,和姬凤箫共处这狭小的空间,虽也算不上别扭,但她心里总对他几分敬畏。
这种敬畏就好比她以前敬畏玄清山的长老们一般,长老们很严苛,绝不允许弟子触犯门规,而姬凤箫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平日里也时常带着笑,但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威慑力,让人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
虞灵兮对着那一块雕着麒麟的玉佩好几个时辰,也没能领会何为心神合一,再将灵识融入琴声。
忽然一声惊雷,虞灵兮挑开帘子,才知外面的天都黑了,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此处荒山野岭,也没个遮雨的山洞,这马车倒是不怕风雨的,虞灵兮担心的是骑马的人。
她挑开帘子对与马车并行的林盎道:“音书,要下雨了,你们要不都进来避避雨?”
林盎似乎并不担心下雨,“不必,若是下雨,我们便都停下来,当歇息了。”
很快,黄豆大的雨点便从天上砸下来。
而虞灵兮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那倾盆的大雨一点也淋不到他们。就在他们的头顶,一把伞悬浮在空中,伞面不大,却能遮住比伞面大百倍的地方不被雨水淋到。
仿佛他们的上空凭空多了一片遮雨的透明屋顶。
那是姬凤箫带出来的法器,名叫避雨。避雨所遮蔽的地方,连地面上都是干的,雨水流不进来。
这避雨好用是好用,就是不能跟着跑,所以他们都停了下来,就当是歇脚。
避雨遮蔽的空间下,姬凤箫正负手看着乌云密布的天,似乎在想何时能雨停。
林盎正握着一卷书在看。
疾风抱着剑闭目养神。
聂青阳正用鞭子试图击碎下落的雨滴,玩得不亦乐乎。
虞灵兮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那一块玉佩,还在琢磨着怎么探出这一块玉的灵。
一个紫色的身影闯入了视线,虞灵兮抬头,发现白玉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
白玉楼眼里带着笑,“可会打搅到你?”
“怎么会?”虞灵兮心想白玉楼来的刚好,“兰之,你熟悉音律,可知如何将灵识融入琴声?”
白玉楼在虞灵兮旁边不远的石头坐了下来,“这倒不难,同一首曲,不同的人奏出来,却有不同的韵味,或欢喜,或惆怅,或凄苦,倒不是琴与琴之间音色有别,而是这琴音携卷了抚琴人的情意,这情意与灵识异曲同工。”
虞灵兮细细品味,大概能听懂他说的,比如她在玄清山时听到后山的琴音,总是带着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因为那位前辈在等人,却一直没等到。
听泸州西河岸的伶人抚琴,总有说不出的凄凉婉转,因他身世坎坷,半生颠沛流离。
而听白玉楼抚琴,则舒适柔缓,因他本就是个柔情之人。
虞灵兮忽然豁然开朗,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将灵识融入琴音了,因她才刚学琴,抚琴时一心想着谱子,想着下一个音律,哪还顾得上将自己的心神凝聚,更别说将灵识融入那琴声。
“兰之,不如你再教我几曲?”
白玉楼含着笑,“好。”
钟芷兰下了马车后,便把带过来的炉子生了火,煮了水泡了茶,她端着刚煮好的热茶,见白玉楼和虞灵兮走得近,胸口闷闷地,要不是因为虞灵兮是殿主,她必定要对她发难了。
钟芷兰也不顾是否打搅他们,径直走到白玉楼跟前,“三师兄,我给你煮了热茶,你趁热喝点。”
白玉楼看了看她,“不必大费周章热茶,我喝冷的也一样的。”
“那怎么行,二师兄说过的,你身子骨弱,必须得喝热茶的。”钟芷兰道。
白玉楼接过她手上的茶盏,“那便多谢了。”
“你可别跟我客气了,我现在可是你的随身丫鬟。”
白玉楼抿了一口茶,可不敢把钟长老的掌上明珠当丫鬟使,“你也去歇一歇,待会雨停又要赶路了。”
“我也不累。”
虞灵兮收起了玉佩站起来,想去别处走走,白玉楼喊住她,“灵兮。”
虞灵兮一顿,她回头,“怎了?”
白玉楼朝她淡淡一笑,“待会与我同乘,我教你一曲《平沙落雁》。”
虞灵兮点头,“好。”
钟芷兰咬着唇,无声地瞪了虞灵兮一眼。
虞灵兮心想再不走,这位小师妹可就要用眼神给她甩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