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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投桃报李,冰山渐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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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中纬度四季分明,北京的秋日自然是极美的,整个北京城撒上了一层金粉,转眼北京仿佛成了几十年前的北平,平添了几分古典。都说大学是一座象牙唐,在这里感受不到人生的痛苦与悲凉,每个学生的身上满是朝气,眼里都是对未来和人生的期许。外国语学院的梧桐黄了,学校林荫道两旁的银杏树也黄了,后山上的枫叶红了,来学院游玩拍照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然非说,秋天是最像苏杭的时光,沉稳但是色彩浓郁。十月末天气早已转凉,早上苏杭一套纯黑色休闲西装,外面套了件卡其色风衣,包上装着电脑和课件就出了门,来不及扎上及腰的黑色长发。从教职工公寓到公共教学楼也就只需步行十几分钟,苏杭走的极快,披在肩上的长发已经风衣都随着她的快步飘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带风一般。清晨的外国语学院,很显然,苏杭成了清晨早课学生们眼中的风景。
“看,那就是苏师姐,好漂亮。”
“哎,好羡慕大二的学姐学长们,可以苏师姐教。”
“苏师姐怎么这么好看,你看她那个包,圣罗兰的,超级贵。”
“那是,据说苏师姐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
……
早八点的课程,苏杭习惯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打开电脑链接大屏幕,准备教材,再等待学生们来。她很喜欢站在讲台上,看着每个学生两三成群的走进教室,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不耐烦,手里还拎着来不及吃的食堂早餐。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时光停留在自己上学的时光里,不曾流逝。苏杭微笑着和那些与她打招呼的孩子们点头示意。
突然,看见门口进来的人楞了一下,笑容顿时停在脸上。
“苏苏,我来上课啦!”闫樱腿上还绑着石膏,右手拄着拐杖,闫震在一旁拿着小丫头的书包。
“嗯,找位置坐吧。”苏杭不知该说些什么,猛然想起前几日两人的对话,他不会知道她在骗他了吧。如果真的是,那自己更不知怎么面对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闫樱没有什么说什么,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可不是嘛,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轮到苏姑娘纠结不淡定了。
“开始上课了,课代表过来拿翻译材料发给大家。”苏杭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上课,努力忽略坐在教室角落的闫震。专业课不像公共课是在阶梯教室上课,专业课的教室也就能三十几个人的小教室,即使闫震坐在教室最角落,尽量不打扰学生们上课,但苏杭仍然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稳下心神,两个小时的课程上下来,中间无休。大学课程一般都是两节课联排,苏杭上课无课间休息时间,学生谁需要休息轻声轻脚地从后门溜出去即可。
两个小时里,闫震就这么一直坐在座位上,听着她温柔如流水的声音,她讲课的时候总是习惯于站在讲台的下面一侧,左手拿着笔,右手捧着教材,当学生们在课上思考时间,她就拿起水杯喝一口水,看看窗外,看向窗外的时候,她总是微微笑着,仿佛贪恋着窗外的景色,让他也不禁向窗外看去,除了花花草草、三三两两的学生并无其他。
“OK,这节课上到这里,本学期期中考试要求每个学习小组交一份英文书籍的书评,纳入期末成绩的考核,占比30%。全英,不少于5000字。”台下学生一阵叹息,苏师姐从来不卷面考试,但是这种形式比考试还要费心费力。
闫震走到讲台处,“有时间吗?”
“闫先生,不好意思,我还要去上课。”
“樱子说你只带一节课,哪个教室?我陪你去。”闫震一脸的调侃,看着眼前的傻姑娘头也不抬,收拾着讲台上的讲义。
“苏苏,你还是从了吧,我小叔知道了你的家、你的学校,对了,还有你的电话。你觉得你还能跑的了吗?”闫樱蹦跶着,前几天她可是极大讨好了小叔,以苏杭的电话号码交换一次出去玩,这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啊。她还从来没看见过小叔对那个女孩子那么上心呢,以前都是女孩子追着小叔跑,就连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她家小叔也是不理睬的。
“闫樱,你单独一组完成作业,不少于一万字。”苏杭微怒,却也再找不到理由拒绝。“闫先生,您的任何想法我都不感兴趣,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不喜欢男人。”
闫震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个姑娘,一会儿有男朋友,一会儿甚至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他三十岁的男人,会察觉不到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然这三十年的饭算是白吃了。“奶奶说,她喜欢墨兰,一直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我刚好有一盆,今天带了过来,既然你没时间,我就自己送过去吧。”投桃报李总是没错的,他多在她身边转悠转悠,一块冰也总会焐化的。
苏杭自然是知道奶奶一直想找一株好的墨兰,爷爷生前养过一株,但是前年一场大雨就死了,奶妈一直很自责,她当然也就不能再推脱,当然不能让人家自己上门。
闫樱看出了苏杭生气,回到车里,一声不吭,乖乖在车里等着。闫震端着一盆墨兰,和苏杭并肩往宿舍楼走,一句话也不曾说。正是课间时间,学生们上课下课,林荫路热闹起来,总有学生和苏杭笑着打招呼,有的叫“苏学姐、苏师姐”,有的唤“苏老师”,她总是微笑点头,还会回头看着学生们走远,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这些学生们。
奶奶看见这盆墨兰,十分欢喜,苏杭认出来是银边墨兰,几株墨兰和爷爷生前那盆很像。“小闫啊,真是让你费心了。我只不过提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找了来。”
“奶奶,我家长辈也喜欢花草,家中品种繁多,我也是问了长辈才知道的。”闫震向自家爷爷奶奶讨要了这盆兰花,老人家说什么也不想给,说“那花给您换孙媳妇”,这次答应了。
“那不是夺人所爱嘛,不能收。”苏奶奶只是想试试这孩子对苏杭的心意,如果她一个老太太的一株花草都肯耐心去找的人,对待自己孩子的耐心自然是不会差的。
闫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意思,自然是不肯再搬回去的,看着坐在客厅生闷气的苏杭,有说不出的可爱,闫震觉得生气时候的她才像个女孩子,不再像一个心如止水的女道姑。奶奶微笑着进了书房,把客厅让两个年轻人。
闫震挨着苏杭坐下来,苏杭向沙发一侧又挪了挪,闫震笑她幼稚。
“苏杭,我喜欢你,在医院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好奇。后来越来越好奇,好奇一个姑娘在被人劫持时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好奇一个姑娘坐在墓地台阶上淡定的听着音乐;好奇你为什么对一切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奇你一身的悲凉冷漠从何而来……苏杭,当一个男人对你无比好奇的时候,你,逃不掉的。”闫震半蹲着,强迫两人四目相对。
苏杭看着眼前这个志在必得的男人,他眼中的深情几乎让她沦陷,但她清楚地知道,那就是陷阱,一旦自己陷了进去,再想抽身就会付出泪与痛的代价。
“闫先生,我不会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子,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组建家庭,死了这份心吧,比我好的女子很多,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姑娘。”苏杭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样貌、修养自然是没话说,很多姑娘都会欣然接受他的准求,只是他并非是她苏杭的良人,因为她苏杭根本就不敢信“良人”。
“我不知道谁伤害过你,苏杭,我等你信我的那一天,我能打赢敌人,我闫震也能焐热你苏杭心。”闫震知道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任何人、任何事,而是苏杭的心魔。闫震霸道又硬气的话不禁让苏杭一愣,紧接着那人的唇就轻轻地印上了她的额头。
唇,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