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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你只是习惯(2) ...

  •   陈凡有个特别值得一提的爱好,路见不平就多管闲事,也许他上辈子欠别人的。

      每次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我就格外萎靡不振,他又不喜欢我掺和。

      可是让我看着他被骂,这怎么可能。虽然我也怂,但我还是不想他一个人。

      陈凡私聊我:小卿,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吗?

      我:……是有点吧。

      我忍住了想弄死他的心思。

      陈凡:网上这么乱也没人管管,我看见了就不舒服。

      我:都这样的。

      陈凡:我们这的人都直肠子,说话不这么拐弯抹角。

      我:你觉得你说的过她们?

      陈凡:说不过。

      陈凡:但是我去说了,也比你们光看着好点。

      我:直男啊。

      陈凡:我还是希望你能懂我。

      我很愧疚地扣着键盘,半天没想出来一句话。我在思考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懂过陈凡,不然他怎么会说“希望”这两个字。

      有时候年轻人还是阅历太少,大风大浪没见过几个,倒是很能夸下海口。

      明白的人都暗处窥探,哪里还会摆在桌上议论。可见陈凡也并不是个明白人。

      他说希望我懂,是希望我和他一样“行侠仗义”,还是希望我永远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呢?

      我后来想想,觉得都不是吧,可能他就是单纯不想被我蔑视,故而在我面前解释一通。

      /

      学期末那天,我和闺蜜约了饭,提前过生日。她们过年都得回老家,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孤单的城市里。

      说实话,我不喜欢回老家,尤其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问题,吵的我头疼。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我和陈凡说,我和闺蜜去吃饭,去唱歌。

      他不在线。

      一直到下午,他发了个动态,却没有回我消息。

      我气得猛灌了几口调味酒。

      可能酒劲上来了,我大着胆子地点了语音,给陈凡发:陈凡我去你大爷的。

      不一会我手机里跳出消息,显示陈凡退了群,把我删了。

      我晕晕乎乎盯着手机屏幕,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群里已经炸锅了。

      有人说我被渣男甩了,有人说心疼我,还有人……幸灾乐祸吧。

      我突然哭起来,把闺蜜赶出去,自己坐在电视屏幕底下,抽抽噎噎的。我拿着麦克风,情绪彻底失控。

      我一遍遍加着陈凡。

      陈凡这个人,说绝情绝对是第一绝,删人都不带眨眼的。

      我哭累了,把手机一撂,靠着墙出神。

      直到手机没电了,我去找充电线,回来时发现陈凡同意了好友请求。

      我很慌张地插好充电器,问他:可以听语音吗?

      陈凡:嗯。

      我就一边哭一边说,呼吸声太重,隔着麦克风和手机传到他那。他说不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陈凡:麦克风拿掉吧,慢点说,别哭。

      我还是哭的厉害,断断续续讲清了心思。我不想他无视我不理我,就这么简单,我老是感觉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吵架,我大概是不会跟他提的。

      陈凡:你唱歌吗?

      我:唱唱唱,你听什么?

      陈凡:会唱《给我一个理由忘记》吗?

      我:会。

      直到现在,这首歌依然是我的心病,前奏一响,甚至不用歌词,我就能眼酸得像个傻子。

      陈凡,我好像没有理由忘记。

      听陈凡的语气,我猜得到我当时唱的有多难听。但是他原谅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容易满足,我竟然会觉得陈凡对我还是挺好的。

      明明是他先不理我,先把我删了,怎么就变成我先道歉了?

      但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我唱完这首歌,陈凡说,他妹以前也唱过这歌。

      我八卦兮兮:失恋?

      陈凡:也不算,都没开始。

      我:哇塞,还玩暗恋的,这么爆炸。

      陈凡:都是一起长大的,有些事心知肚明没挑破。

      我:……哦。

      真没意思。

      在我准备下线的时候,陈凡才跟我说,他妹在贴吧上回了他的帖。

      我满脸问号地点开他妹回的语音,对于这个活泼欢快的声音,我只有感慨自己声音沧桑。

      全是压榨陈凡的话。

      我笑开:你妹很可爱啊。

      陈凡:可爱?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凡:算了,你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

      我看见他妹艾特了我,大方利落地喊了声嫂子。

      我摸摸脸,温度有点高。

      这妹子……不错啊。

      后来陈凡找我要了个号,丢给他妹玩。

      我很自然地和他妹聊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叽叽喳喳,不过这种当嫂子的感觉还是蛮爽的。

      /

      作为一个资深月光族,我竟然在某个晚上的十二点察觉到困意。

      就在我准备下线的时候,陈凡发了私聊给我,我登时就清醒了。

      陈凡的作息基本上很规律,不怎么熬夜,早上早起晚上早睡,跟个老妈子似的。但是他今天居然还没睡。

      我一脸美滋滋的表情:怎么没睡啊?

      陈凡:房间被我妹占了。

      我:噢…

      陈凡:她闺蜜在她房间,她就去我房间了。

      我:那你就不睡啦?

      陈凡:/哭,我也想睡,没办法。

      我:你家没有客房吗?

      陈凡:有是有,但是连不上无线。

      我:哈哈哈哈这么惨。

      陈凡:就来找你聊会,我就去睡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了。

      陈凡:是啊。

      他又说了些闲话,才拖拖拉拉地说晚安。

      我大概被他这么一搅和,困意全无,我在一片漆黑里盯着天花板。

      又想起来他之前无意间发出来的照片,穿着白色T恤衫,寸头,特别瘦。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谈过恋爱,我应该庆幸吗?

      或许吧。

      他这会肯定倒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我胸闷得侧过身,把音乐调大声,闭上眼还是那个轮廓。

      我怕是真的迷上陈凡了。

      /

      过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家里随便吃了个年饭就算过了年,于是我早早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我妈去邻居家聊天了,我爸出去喝酒,我弟跟我一起看电视。看他一脸嫌弃,我最终妥协地交出遥控器,自己去房间里躺着。

      陈凡那边发了个语音。

      我点开,听见一大老爷们的声音,说他是陈凡的堂弟,陈凡上厕所去了。

      我:你玩他手机啊?

      堂弟:这是我手机,他非要借去登。

      我:……

      堂弟:别这么冷漠嘛,你们这网名一对的吧?

      陈凡当初那非主流网名就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改了的,我为此还特地上百度查了单词。

      Renard和Leloup,法语里是狐狸和狼。

      我觉得我们天生一对。

      我:不告诉你。

      堂弟:喂,好歹我也是学过点法语的。

      我:那你猜呗。

      堂弟:……嫂子真不好玩。

      陈凡估计是回来了,我幻想着他跟他堂弟大战三百回的间隙,他已经解决了堂弟,夺过手机。

      陈凡:不好意思,刚刚不是我。

      我:没事,堂弟挺可爱的。

      都喊我嫂子了能不可爱吗?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陈凡:皮得很。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天花板,心里有点空。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一片茫然,手脚冰凉。

      一个人总是太孤单了。

      /

      我后来每每想起这个年还是会感慨,虽然还有更落寞的,但是这个年是我学生时代陈凡陪我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唯一一个年。

      其实我这个人一向很容易满足。

      陈凡说我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脾气还很大。

      我气得连发了三个生气的表情包,引得陈凡大笑。

      他总是为这些小事笑话我。

      三月份开学,陈凡就彻底不见了,他下半年就高三,忙得无暇顾及我。

      我也紧张兮兮地过着每一天,稍稍有一种度日如秒的错觉。教室前面的倒计时牌撕得越来越快,我恍惚得像活在梦里。

      陈凡在六月中上线给我加油,叮嘱我许多考试事宜,又说让我别吃凉的辣的,注意休息。

      一直到中考结束,我都没什么实感。

      在家窝了几天,陈凡也安慰我了,我也没觉得奇怪。

      结果出成绩的那天凌晨,陈凡发消息说要分手。

      我那时沉浸于考砸的悲伤里,抱着闺蜜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看见陈凡的话,我的心突然安静了。这几天浮躁不堪的心终于停下来。

      我说,好。

      活在人世间,谁没几件糟心事刚好凑在一起的?

      我发了一会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哭了。

      我努力告诉自己,我是因为中考成绩比预估低了五十分才难过哭的,我才不会为了陈凡那个小贱人哭。

      可是我的眼泪跟开了水闸一样,停不下来,整个房间就剩下我小声的抽泣。

      陈凡明明答应我,两年之约,等他高考结束,就来南方找我。我也准备在他之后许诺,给他一个两年之约,我高考完就和他在一起。

      誓言总是看着好看,听着好听的,最后还不是要亲手毁掉?

      我忧伤了一个夏天。

      无论是回了老家,还是去哪,我都提不起劲。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很不好。

      即使是我最爱吃的草莓,也有点索然无味。

      我眼里失去了一抹叫陈凡的颜色。

      但我仍然不忍心删掉他,就像会流脓的伤疤,时不时还要撕起来,让自己痛哭流涕。

      我闺蜜说,我就是自找的贱。

      事实证明,我也是真的贱。

      /

      在和他分开一个暑假之后,我开学了。作为一个新高一的学生,我站在操场上听着校长用他含糊不清的普通话讲着开学的相关事宜。

      校长很投入,底下时不时因为口音问题爆发一阵阵笑声。

      我看着我的影子被踩在脚底下,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笑。校长有时候也是蛮可怜的。

      由于我没有参加军训,以至于我花了整整一周,才和舍友搞好关系。

      陈凡以前总说我娇惯,处不好关系。

      我偏不信。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我当然也要自命不凡。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的自暴自弃和熬夜,我几乎门门理科课都会睡过去。

      那段时间是我的噩梦。

      我看着元素周期表和力的分解合成就头大,明明和初中是衔接着,我却考了班级倒数。如果不是语文127吊着,我可能直接要从前一百跳到年段下游去了。

      我妈说,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供着你去学。

      我就特别想念陈凡给我讲题的日子,他像是个全能的超人,金光闪闪地落在我面前。可现在,超人飞走了,我膨胀的心也泄气泄得差不多了。

      我是在期中觉悟的。

      开始的基础课程没有好好读,我就顺其自然地滑到年段中游。班主任找我谈了话,希望我自己认真想想,替自己考虑。

      我决定再试试。

      过程特别辛苦,结果虽然不大如意,但是也重新挤回前一百。

      我经常熬到两三点,写理科题,累了就练练字。

      我写了很多很多关于陈凡的话,简直像个小集子。偶尔也会发给陈凡看。

      他只当我是妹妹,和他亲生妹妹一样。

      我每次考前都会找他聊天,或多或少,都能缓解我心底的焦虑。

      他就是我的光,在遥远的地方照亮我的路。

      有时候我在想,我说不定也没有这么喜欢他,只是喜欢成了习惯,就被误以为是爱。

      某个说法上,我很讨厌别人说我不喜欢他,也就等同于说我不专情。

      其实,专情不专情哪里有那么重要,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感情的事情,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可此时我不懂,我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方式,和陈凡渐行渐远。

      /

      直到陈凡又找了个对象,我就彻底不理智了。

      那个女生在圈里是扣字的大手子,交友广,说话直接暴力,开玩笑来得无边无际。

      陈凡有个兄弟,是我认的哥哥。

      他安慰我说,陈凡只是不同的阶段喜欢不同的人。

      我不信他的话,因为陈凡最讨厌这样骂骂咧咧的女孩子。

      想当初,我说一句脏话都能被他教训大半天,可他现在倒好,直接找了个说话带炮的,他是打算让自己被一炮轰死得了?

      我难受得想哭,所以我又死皮赖脸缠着陈凡,求他能不能分,能不能和我重新在一起。

      他想要我怎样,我就变成怎样。

      可是陈凡回我说,不需要我变什么,他不喜欢了而已,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如此委曲求全啊。

      我想着以前和他吵架的场景,在浴室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在乎的人永远都知道怎么戳你刀子才最痛。

      我渐渐知道,感情就是披荆带刺,一定要弄得你死我活才舒服。

      后来自然又恢复到原点,他仍然只当我是不懂事的妹妹,像他口中的陈钰,逛个超市刷掉大几千的任性。

      可我不可能那样花钱,我也没那么洒脱。

      /

      我在第二年年初也听说他断了。

      打心底里说,我心里舒服多了。陈凡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太妹极的女生走在一起。

      那一年我没有留在南方,而是回到北边过年,我还是想热闹点。

      初一一过我就去外公家里了,见到了我的表妹,一个壮如牛的女汉子。我觉得找不到形容女孩子的词放在她身上,不过她心地还是善良的,至少对我还不错。

      在她给我绑好的马尾拍了个照片以后,我拿回手机,看到陈凡给我发了个音频。

      是张杰的《这,就是爱》,但是是他唱的。

      他发说,很早以前就欠我一首歌,刚好去KTV,就让人录了,现在还上。

      我愣住了,点了下载。山里网慢,我就跟他聊了几句。

      我:记得别喝酒了。

      陈凡:我知道。

      我:你给别人唱的,就顺便想起来我啊?

      陈凡:嗯。

      看他不反驳,我那一桶没资格的醋洒了一地。

      陈凡:听了吗?

      我:还在下,山里网太慢了。

      陈凡:回老家了?

      我:是啊。

      陈凡:挺好的。

      我滑上去,看见已经下好了。于是戴起耳机,点开播放键。

      周围有一点吵,陈凡的声音透过耳机,一字一字地传进我的耳朵。我不禁潸然,捂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第一次听见陈凡的声音。

      原来我这两年从来都没和他像真实的情侣一样通过电话,从来都是我在发语音,他只是听着,说他耳机坏了。

      我听过他堂弟的,听过他妹妹的,唯独没有他。

      这一下,终于实现了。

      我滑到最底下,假装开心地发说:陈凡你音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突然哭出了声。

      陈凡回了个黄豆微笑:将就听听。

      我:行吧行吧。

      他没有再回,我也没有再说。

      那首歌被我循环了一晚上,早上起的时候,我摸一摸枕头,发现是湿的。

      我坐起来翻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猜到了和你的所有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是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这么让人心酸?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暗恋,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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