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No game no life》Saragi

33、第 3 3 章

　　你在凝固的空气里闭了闭眼睛。
　　Matt将自己的心声吐出了口，带着自己沉重又浓烈的感情，把你几年来假装鸵鸟，对他视而不见的那部分扯出了水面，你冥冥中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大脑浮出水面，被强行灌入世界的声音。
　　该说yes还是no，他一瞬不瞬盯着你的目光太过专注，你张了张嘴，发现不管是哪个答案，现在的你都无法说出口。
　　在休斯顿的这些年，做职业选手的这些年，和他搭档的这些年，都是你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时光，你和他，彼此一个眼神就懂对方的想法，在赛场上，不在频道交流也会预感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在联赛里屡年获得最佳搭档的荣誉，可是你没想过，最佳搭档变成最佳情侣，不再是单纯的队友，你们要在赛场上下，都越过原先的身份，去站在更近的位置。
　　说yes——毕竟他给了你最安稳，最牢靠，最坚不可摧的幸福时光，数年来的朝夕相处，每一个日夜，每一个细节，甚至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开了几十倍速，在你眼前光怪陆离地划过，他比起Link，比起Alex，比起Brat这些队友，带给你的更多，说没有心动，连你自己也不太相信，可是，把往后几十年的人生，就这么仓促地捆在这个异国青年的身上，你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准备好，你现在想要获得的是，WGL的冠军奖杯，是更多的联赛冠军奖杯，可突然Matt告诉你，他爱你，这句话像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把身为美国联盟一流枪炮师的你，那从未打偏过的重炮拨乱，炮/弹划过激烈的心流，第一次拽着你脱靶。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一分钟以前，你还会想听他说出这句话吗？
　　说no——你发狠练习每天都是最晚离开练习室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地等候在门外；比赛中哪怕你出现一丁点的失误，赛后的记者会他总是会积极帮你揽过所有的责任和指责，顶多只会在队内复盘里点出你的操作失误；逢年过节从不会缺席的礼物，战队里永远为你准备的热水，他小心翼翼记住的每一个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你真的可以坦然地，心怀坦荡地拒绝吗？
　　这一瞬间，你竟然觉得自己婊得清新脱俗。
　　“我本来是不打算和你说这些话的。”看你一味地沉默不语，Matt眼中期待的光芒还是黯淡了一些，嘴角扬起，微妙地勾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他拉长了语调，像是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互相——守护下去。”
　　“守护？”
　　“守护。”他长长的睫毛翕动了两下，“可是，我会害怕，我会害怕你有一天会厌倦我，会害怕你对Link他们中的某一个动心，但那也只是害怕而已。可当我看到WGL上，你和你的国家的几支队伍上的人相遇，我才知道，比害怕更高一级的，是恐惧。我这一阵子晚上都没有睡得踏实过，闭上眼睛，总感觉像有看不见的触手在勒着我的脖子，捆着我的双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你离我越来越远。虽然理智上，我理解你，比起和我们一起，也许你更希望能回到都是国人的队伍里去，你们没有语言障碍，没有饮食冲突，没有文化差异，可以相处得很轻松很快乐，没有隔阂，可是……”他的语气带上了自己都没曾察觉的哀求，“我也可以努力向你靠拢，我不是天生就喜欢黑头发黑眼睛，是因为你，我才觉得黑头发黑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向你靠拢？”
　　你印象里，骄傲的，强悍的，不服输的，甚至有些疏离寡淡的休斯顿队长，在放下他的骄傲，剥去他寡言的外壳，在告诉你，他一直在，……向你靠拢？
　　你伸出手，他的手孤零零地缩在身侧，像是一只有些惊慌失措的小熊，你把他的手团在手掌里，他的手比你大得多，欧美人的白皙皮肤配上骨节修长分明几乎能称作艺术品的一双手，亮丽到打眼，他掌心沁着薄汗，你慢慢地用指腹把薄汗刮去，抬起眼睛，和他不安又羞涩的眼神对上。
　　“我不想再逃避了。”你说。
　　他倏然睁大眼。
　　“WGL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不管我是走，是留，是接受你，还是拒绝你，眼下，Matt，我的身份是一个职业选手，你是我的队长，和我一起，为休斯顿再夺一座奖杯吧。”
　　Matt笑了，低下头顶了一下你的脑门儿。
　　“你觉得WGL会评出最佳搭档这个奖项吗，亲爱的。”
　　虽然恶心了点，但是今天真的不想洗手了。Matt想。

　　烧烤架摆好的时候，黄少天后知后觉地发现Matt也消失得挺久了。
　　徐景熙正在和霸图吹蓝雨带来的独家酱料，一会儿刷在烤肉啊烤茄子啊烤蘑菇啊上面有多好吃，并且要和张佳乐打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食人花，张佳乐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霸图俱乐部附近的夜间大排档，他偷偷摸摸地和林敬言白言飞一起在晚上熄灯后溜出来去吃麻辣小龙虾，张新杰是雷打不动的作息，况且他本身也拒绝参加垃圾食品大聚会，韩文清虽然也不参与，但是张佳乐不信他对他们每晚溜出去的行径一无所知，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吃坏肚子影响比赛就行。黄少天今天卯足了劲在女神跟前表现，蓝雨带来的每一串烧烤都是黄少天亲自串的，原因是“我也不知道她爱吃些什么嘛不过只要她吃的串都是我亲手串的就已经很开心啦~”
　　喻文州在和韩文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黄少天看看四周决定跟着去看看，虽然不怀疑你一个大人了换衣服能出点什么幺蛾子，但是他刚才确确实实是看着Matt找你去了而且半天还没出来，不安的感觉就一阵一阵滚上心头。
　　他刚要走进别墅，就迎面碰上了Matt。
　　年轻的休斯顿队长比起黄少天略有一些身高优势，黄少天毫不退缩地对上对方同样不甚友好的眼睛，Matt只把目光落在黄少天身上两秒，就迈开步走出去了。黄少天略松一口气，就看见你踩着人字拖，慢慢地踱了出来。
　　“......！！！！！”
　　著名话痨黄先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是看着你呆呆地发愣。
　　卧槽也太太太太太太可爱了吧！
　　下一秒，他目光落在你无意摩挲嘴唇的手指上，联想到Matt方才那个不友好的眼神，和你们俩磨磨蹭蹭在屋里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尽管他既没有眼见为实也没有石锤，但仅靠脑补也能想出刚才屋里发生了些什么。黄少天的眼神黯淡下来，你不太明白方才还元气满满的他怎么突然一下表情垮掉，向他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黄少天只是摇了摇头。
　　三家战队都带了自己的摄影师来，炎炎夏日，阳光盛烈，泳池在难得放松的职业选手们的扑腾下溅起映着彩虹的水花，摄影师们拍得兴高采烈，这样养眼的画面，回去随便剪剪都是能够让粉丝们疯狂尖叫的夏日特辑VOLG。你恐怕是在场人里唯一真心实意游泳的，整天泡在训练室里，你又不像Matt一样还会去举铁跑步，对于懒人来说，真正减肥方法似乎只剩下节食，难得有个松泛一下筋骨的活动，尽管周围是一群男生，你还是非常一板一眼地游着有些僵硬的自由泳游到了池边，触壁的刹那你把头探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气，捋了下湿透了的头发，一瓶还蒙着冰霜的饮料递到眼前，你抬起眼，黄少天正非常专注地看着你。
　　“今天的活动结束以后——妹子你能和你的队长说一声，安排我们俩一场1V1的SOLO吗？”
　　黄少天十分清楚如果他自己开口要和Matt单独PK对方百分百不会答应，但是你出面的话，Matt即使不情愿也不会拒绝。两队在赛场上还有相遇的机会，但黄少天从来没有像现在此时一样，胸口被逼出满腔战意，让他几乎想即刻掏出电脑登陆荣耀，用夜雨声烦和Matt来一场恶狠狠的PK。
　　他知道自己的醋意来得毫无道理，可就是看到Matt和你在一起，那种不开心不高兴好像被强行喂了一盘秋葵的感觉就涌上来堵住胸口，可你来蓝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行，即使你签证快要到期，合同也快要到期，到时候国内还要面临引入外援的规则修改，即使冯宪君大幅提高工作效率让规则马上通过，国内除了蓝雨的其他战队，面对你这样在美国荣耀联赛中已有三冠在手的全明星级选手，哪个不会趋之若鹜？
　　到时候，他黄少天......在你心里还会有什么分量？
　　“SOLO......等一会我去和Matt说一下吧。”你有些抱歉地向他微笑着，眼前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另一张不怎么笑，显得有些清淡冷肃的面孔，之前你还答应了王杰希安排一场两队的线下赛，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促成。那双大小眼隔着虚拟的空间，似乎还在冷定地凝视你，你情不自禁地就觉得有些心虚。
　　卢瀚文高声招呼着你一起去烤串，Link在食物的诱惑下早就忘了蓝雨和霸图都是假想敌，也顾不上语言不通了，和张佳乐郑轩他们蹲在烤架前打着手语艰难交流着，你用湿漉漉的鞋底磕了磕地面，眼前忽然多了一条大毛巾，抬起头，喻文州正微笑着看着你。
　　“擦一擦吧。”他温声说，“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湿着头发这样走来走去还是容易感冒。”
　　“呃——谢谢。”你接过他递来的毛巾，上面沾染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味道，显然已经留到了后调，你红着脸把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一通乱擦，直到它们不再往下滴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毛巾一角上印着蓝雨的LOGO。
　　“嗯......这是你们俱乐部的毛巾吧。”你觉得拿着人家的毛巾擦了头发很不好意思，“要么等下我拿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不用那么麻烦。”喻文州看起来很自然地从你手里抽走了毛巾，动作熟练地叠起来，搭在自己的臂弯上，“我自己回去洗干净就行了。”
　　“......？？？”你迟钝的大脑终于艰涩地运行了一下，“这是喻队你你你你你的？”
　　“是啊。”喻文州笑得非常无害。“况且，叫少天那么熟稔的话，能不能对我，也不要这么拘礼呢？”

　　看着喻文州和你走向远处蓝雨的烤架，将方才队长和你的谈话听了个大半的黄少天表情不明地站在原地，笑容还机械地挂在嘴边，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情绪是很低落的。
　　“没想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雨和霸图，竟然动了一个心思。”
　　黄少天猛然回头，韩文清正向他走来，霸图的队长游完了泳也没急着穿上衣服，一身即使离开电竞选手也相当能打的漂亮肌肉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黄少天注意到霸图的摄影师正在旁边悄悄地狂按快门，显然是想给女友粉不多的霸图用自家队长的迷人肌肉来圈一波粉。
　　“韩队你觉得，蓝雨和霸图谁会笑到最后呢？”黄少天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露出人畜无害的小虎牙，“你也知道我们几家俱乐部的实力都是旗鼓相当，那谁最后脱颖而出能让妹子选择，不光是俱乐部高层的努力，像我们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吧？虽然今天的活动，蓝雨有蹭了霸图的嫌疑，但是，是她开口邀请的我们，是不是也能说明，蓝雨——或者是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你们更重呢？”
　　韩文清的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