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生而为人 ...
-
偶尔会有那样的时候，当你的眼睛里出现异物，又或是不小心服用了致幻的物质，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就会变的奇怪起来。
在夏季炎热的高温下，整个老旧的宅子没有空调机，只有电风扇用于续命。
但是，偶尔也会发生一些，让人背脊发凉的事。
比如，无数次从老屋后的篱笆墙外，垂头路过的白裙长发的女人，她总是路过了拐角处后就不见了。
女人每次经过的时候，都像拖着腿走，不像是工作了一天下班的女人，因为她没有带任何通勤包。也不是住在附近的人，因为外婆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女人住在附近。
比如，那趴在枯井边，长得又小又绿，有着鸟类嘴巴的生物，它在轻声哀嚎着，将鸟嘴向天上打开，似乎在期待着天上降下雨水来。
可是晴空万里无云，周围的树上传来知了热惨了的叫声，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突然下雨。
这么热的天，天上连只鸟都没有。
连群马县这种四周环山的地方都这么热，像是东京那种全是高楼和车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恐怕是像蒸笼一样把大家都蒸起来了吧。
雨水没有，不过从水龙头里流出的生水倒是可以给它。
小小的月见捧着自己的玩具小红桶，从高高的台阶滑下去，再反身回来抱起放在回廊地板上的小红桶。她摇摇晃晃的抱着桶来到那已经干渴到动弹不了的生物面前。
冰凉的水从小红桶倾斜流出，落入了不明生物的鸟嘴里，它贪婪的喝着，发出咕叽咕叽的奇诡声音。
小月见并没有倒空小红桶，而是留了一点，用来倒在那奇怪生物的身上。
水带走了些许的热度，让那生物有了活动的力气，它抬起头来看着月见，嘴中发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嘴中的牙齿有几次露了出来，锋利无比的鲨鱼牙，感觉它下一秒就会恢复力气，然后扑过来发动撕咬。
小月见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远离了那生物四、五步的距离，才抱着桶停下来，冰蓝色的瞳直勾勾注视着那生物，奶白色的短发随着风飘动着，她目送那生物缓慢的爬行，爬到了老房子廊下的空隙中。
上了年纪的陈旧老房子，只有每年更换的纸窗是新的。
风拂过屋顶，都能听见整个房子发出咯吱咯吱不堪负重的响声。外婆说过，毕竟已经有七十年房龄的老房子，不知道什么地方已经被虫子蛀空，哪天突然塌了也不奇怪。
空旷的院子里，响起男人的声音：“都说很多次了，不要去喂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栋房子里只有月见和外婆俩个人住着，而外婆今天早早的出门，房子里只留下小月见在看门，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责怪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就随便喂，万一被咬到怎么办？你知道一只动物的身上有多少细菌吗？”
“……可是不管它，它会渴死。”小月见试图争辩一下，想迈开小短腿躲入阴凉的廊下，却像是被定住一样立在原地不动。
那个男声再次响起：“你的身体不属于你一个人，考虑一下我。”
像是惩罚一样，这个声音消失后，小月见在阳光下呆立了足有十分钟之久。
烈阳下的孩子浑身是汗，痛苦道：“你喜欢阳光，可我好热。”
不听使唤的身体，在她话音下能动了，满头大汗的孩子逃一般的躲入了阴凉中。
可惜，她只有上半身成功坚持到了地板，下半身还在阶梯外。
小月见软乎乎的小脸贴着凉凉的木制地板，下半身半跪半瘫在石头台阶上，她像是只蜥蜴，身体缓慢向前蠕动着，将下半身也挪到了地板上。
活过来了！
小月见侧过头来，看向宛如蒸笼的院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位居住在她身体内，自称活了上千年的生灵。
最初，小月见以为人人都有这样的生灵陪伴，直到外婆总听见她在自言自语，担心她有听力障碍，便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听力障碍倒是没有，耳朵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灵敏。但是，却被结合身边情况诊断成心理障碍，有自闭倾向。
毕竟是没有父母陪伴的幼年，年迈的外婆无法带她出去闲逛，日常只能在陈旧昏暗的老屋中度过，这样安静的童年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是小月见并不觉得自己有自闭。
虽然见不到外人，还在小宝宝时，甚至一度以为身体内的声音来自父母之一。
毕竟在能听到外界声音时，耳边就是他的声音陪伴小月见长大。多亏了他在，即便没有父母陪伴，有他和外婆每日在耳边说话，月见小时候的词汇量远超同龄人很多。
第一个学会的词汇是外婆教的“母(はは)(haha)。”
所有的东西在她的口中都变成了“母(haha)”，包括身体内住着的家伙。
但是他极力否认，说自己既不是月见的妈妈，也不是月见的爸爸。他是从月见出生开始就在她身上，他们是共生关系，灵魂纠缠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学会的第二个词是他的名字‘无惨’。
小月见还小，并不能分辨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即便是假的，她大概也会当真的听。
因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这个词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难懂了，但是无惨说，就像明天和后天到来，他们会在一起，往后第三天，第四天也依旧如此，不管时间无限叠加到哪一日，他们都将在一起。
院外树上的知了被热的吱吱叫，廊下趴着的孩子发出询问：“那你今天能陪我看美少女战士，明天也能陪我看嘛？”
在长久的沉默后，廊下才传出一声男人一声极其不愿的：“……嗯。”
无惨实在不理解，那傻啦吧唧的动画片有什么可看的。
廊下的小月见翻了个身，眼巴巴的看着在房梁上结网的蜘蛛说：“无惨，你说我能不能学会变身？”
她身体内都有一个声音存在了，变身什么的只能算毛毛雨吧？
窥探到小月见想法的无惨心想，变身对他来说的确毛毛雨，可问题是，他会的变身，可能跟动画片里，月见期待中的很不一样。
但是无惨不说，只要不说，月见永远对他抱有期待。
“大概吧。”无惨含糊的回答着。
他不予肯定的回答，是怕小月见信以为真，天天挥着她吃饭用的塑料盘子喊什么“月棱镜变身！”。
那画面太羞耻太丢脸了！
夜幕慢慢降临，陈旧的宅子亮起了光。
小月见坐在老旧的电视机前，看着每晚播出的动画片，学习着动画里少女的变身动作。
外婆端着西瓜走进客厅，“月见酱，来吃西瓜吧。”
“马上来。”
动画片已经结束了，小月见坐在廊下守着两片三角西瓜啃着，跟外婆交换了看电视的位置。
电视机内发出了晚间新闻的播报声，是近几周内，走失孩子增多的新闻。
无惨分神听着，扭头就看见月见将手中的瓜放入了廊下的黑暗中，那里传出像是什么爬过沙地的沙沙声。
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廊下黑暗，传出吱吱的叫声，与草丛里的蟋蟀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
无惨想起，那廊下躲着白天月见多管闲事招惹的不知名物。
她现在竟然还给那东西喂西瓜？！
无惨并不能长时间操纵月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把第二个切好的三角西瓜送入黑暗，她佯装自己吃完了所有的瓜，乖巧得将盘子送入厨房的水槽。
眼神不那么好的外婆还夸奖：“月见酱真乖呢。”
小月见在水槽前背对着外婆抿着唇，她害怕自己脸上显出心虚的表情，放下盘子洗了手，准备躲着外跑回房间睡觉。
“外婆，我去睡了。”
“需要我帮你铺床嘛？”
“我自己可以。”
自从月见走路硬实开始，她便不需要外婆的帮忙了，能自己铺被叠被，自己穿衣服穿鞋，也许是缺少了来自双亲的爱，她比同龄人更早的学会独立。
夜慢慢深了，外婆已经洗漱完毕关灯睡下。
比外婆作息更早的小月见已经沉沉睡去，外面刮起了风，风中带有些许的湿度。
风将纸拉门吹的咚咚作响，咚咚的声响中又夹杂着吧唧吧唧踩水的声音。
本该与月见一同入睡的无惨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月见头顶不远处的拉门被拉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生而为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