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昔何渡

5、相逢

　　原本一切收拾妥当，可以启程回太华宫了，可两人还没出镇口就听说那日三个贼人并未被人抓住，陈成珏就即刻决定回泸沽湖。

　　翌日清晨，等那三个贼人从睡梦中醒来时，早已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他们抬头看见一位黑衣少年坐在桌子上，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还不停地在桌上的石头上磨来磨去。

　　他本一脸狠厉，一看三人醒了，立马笑嘻嘻道：“呦，哥几个醒了？睡得怎么样啊！啧啧啧，不是我说你们心可真大啊，官府现在到处抓你们，你们居然还能睡得着。”

　　那几人一看是个小孩子就凶神恶煞吓唬道：“哪里来的小屁孩儿，信不信我们待会挣脱了打死你，快松开我们。”

　　“您怎么还用三年前那招啊，也太老套了吧！或者您难道觉得对付我这种人，一招就够了。”陈成珏听见恐吓，晃悠悠走过去，拿着刀在刚才说话的那人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出其不意一下刺进了他的胸膛，一刀毙命。

　　他面色如常，慢悠悠把刀拔出来，在旁边两个人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又淡淡说道：“哎呀，怎么死了，你们说他可不可怜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唉！”

　　刚说完他又毫不犹豫将刀刺进了第二个人的胳膊，笑眯眯问道：“你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人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头磕得山响，一旁的第三个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你是三年前那个小孩儿，是这房子的主人。”

　　陈成珏满意地点点头，又将刀锋对准了他，“既然你记性这么好，不如你说说，为什么我刚才先杀那个人不杀你们俩呢？”

　　那人不知是被问题难住了还是害怕，一时语塞出了冷汗，但还是想不出来，陈成珏用手替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继而说道：“你不必紧张，我来告诉你啊，因为三年前呢他只踢了我一脚啊，你呢，你踢了几脚？”

　　那人一下不说话了，一副惊恐的表情，陈成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是三脚，你说我捅你三刀是不是很合适？”然后话音刚落，将刀子在那人左右胸膛各插一刀，最后快速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陈成珏脸上手上都被溅上了很多鲜血。

　　此时只剩下中间那个人，他已经害怕到说不出话了，不住地磕头，陈成珏舔着嘴角的血，遗憾道：“唉，又死一个，你们三兄弟怎么这么快就死了两个呢，嗯，现在轮到你了，你来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那人结结巴巴道：“我，我当时打了你一巴掌，然后踹了你一脚。”

　　陈成珏原本满脸笑意，听到此处却面容扭曲起来，“没了？这就完了？看来你真不如你兄弟记性好？我提醒你一下，当日你可说过什么？”

　　“我说，我说，一个死人怎么配住在房子里，我们三个活人都无家可归。”听罢，陈成珏突然大笑道：“很好，很好，看来你需要人提醒才可以想起来。”说着陈成珏又一刀捅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人哀嚎一声，继续说道“我还，我还把你娘的尸体丢了出去。”

　　听到这话，陈成珏像是受伤发狂的猛兽，再也忍不住怒意，突然大吼道：“你们说，三个强盗凭什么住在我家里！”然后他举起刀向那人的脖子刺去，“自己无家可归就要让别人跟你们一样吗，阿娘已经死了你们还那么羞辱她，这都是你们活该！活该！”那人身上早已血流如注，陈成珏又接连捅了几刀，才颤巍巍地将刀扔在了地上。

　　无声的痛哭，陈成珏在满是血腥的屋子里呆了近一个时辰，然后打开了房门，陈故站在门口，对他温和地笑着，一看见他出来，就将他圈在了怀里，任他身上的血迹将自己的白衣染红，轻轻道：“纵儿，别怕，都过去了，师父保护你，不怕不怕。”

　　两人在泸沽湖暂住了一晚，祭拜过陈从玉，终于是踏上了前往太华宫的路。

　　再次踏上这条路，陈成珏心里可谓是感慨万千，上一世他被很多人千里追杀，又听到了太华宫告急，一路火急火燎赶了回去，没想到却从此青山埋骨、天地为葬，世事果真难料啊！

　　回去的行程比来时多了少说半个月，实在因为陈成珏太过顽皮，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就想买下来，陈故念着他年纪小，就将他看中的小东西一一买下来，就连他与人起了争执，陈故也不说话，只在他撒完气被下一个小玩意吸引时，代他向人家赔礼道歉、赔钱赔物，本来启程时两人一马一个包袱，一路走下来，生生变成了，两人一马一架驴车，拉着数不清的小玩意，比如青铜面具、泥人、风筝、灯笼、木剑、戏本子等等，浩浩荡荡向太华宫走去。

　　本来整个行程是充实愉快的，临到山脚下了，发生了件事让陈成珏整个心情都不美丽了。

　　上山前一晚，他们宿在山下的一间客店里，因为陈故睡觉很轻一路上被陈成珏吵吵闹闹没睡过一个好觉，想着明日回太华宫可不能萎靡不振没有精神，就要了两间连着的客房，两人原本各自睡得好好的。

　　半夜，陈成珏突然感觉有什么软软的爪子在自己身上跑来跑去的，陈成珏顺手一挥，那东西掉了下去，“吱”的叫了一声，陈成珏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身上汗毛倒立，就着月光，他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大老鼠直直盯着他，他吓得浑身颤抖，一动也不敢动，那老鼠似是不害怕他，再一次发起了向床上的进攻，陈成珏再也淡定不了了，抱着枕头落荒而逃。

　　又一次站在了陈故门前，他光着脚小手一推门就开了，因他睡觉不老实，陈故开两间客房总怕他出事，所以门从未锁过。

　　“纵儿，你怎么来了。”陈故迷迷糊糊问。

　　“师父，你还没睡呀，我害怕，先来这里挤一挤。”陈成珏委屈巴巴地说着，还不等陈故答话，自己就抱着枕头爬了上去。

　　“纵儿怎么了，害怕什么啊？”陈故已然清醒，耐着性子温言软语道。

　　“老鼠，害怕…老鼠。”陈成珏不答话，只往陈故怀里缩了缩，过了很久才吞吞吐吐道。

　　“纵儿不怕，山上很干净，没有老鼠，安心睡吧，师父守着你。”陈故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惊，一路走来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连杀人都毫不眨眼，摔倒了或是受伤了也总是自己爬起来，他虽总说保护他，可他似乎也从未让他操心过，看来还是有可以用到自己的地方啊，陈故悄悄笑笑不说话。

　　陈成珏本就在老鼠的惊吓后难以入睡，忽听耳边一阵魔音灌耳，“哈哈哈哈，天下第一的陈成珏居然怕老鼠哈哈哈，可笑死本座了。”是小麻雀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陈成珏看见小麻雀明明心里很高兴但还是冷着一张脸道。

　　“哼，这天下，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管不着，再说本座又不是你的宠物，你赶我走我就走吗？”小奶音气冲冲道。

　　“三年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陈成珏明显让了一步。

　　“你这么笨，没有本座相助，怎么可能找到天命之人完成任务，本座只是于心不忍大发慈悲而已。”小奶音硬着嘴道，明明现实是三年不离寸步。

　　“回来就好。”陈成珏温暖地笑了，摸摸小麻雀的头，有它相伴重生之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还是恭喜你，误打误撞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撒花。”小麻雀围着陈成珏转了一圈开心道。

　　“什么任务？还有任务？”陈成珏一脸惊讶。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让你吃喝玩乐养老吗？你今生每走一步都要尽力找出上一世未完的事业，就比如你已经完成了的为你娘报仇。”小奶音踩了踩陈成珏的肩膀，郑重道。

　　“照你这么说，上一世，我娘根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上一世的那几个贼人害死的对吗？”陈成珏目光凛凛，想起了什么。

　　“算你聪明，你上一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慢慢开发吧！睡觉！困死本座了！”小奶音说完就消失了，留下陈成珏一个人发呆。

　　第二天一早，陈成珏就被陈故从床上拎了起来，梳洗干净换上了新买的衣服，青色长衣搭一白色外衫，腰间扎条鹅黄色腰带，下坠着一个翡色玉扣，若是手里拿把长剑，陈成珏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上一世在太华宫的日子。陈故自己着一袭青灰道袍，银冠挽起长发，身后背着一把玉剑，面如冠玉，丰神俊秀，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如沐春风。

　　因上山的路确实难走，驴车上不去，陈故就将玩具收整至一个包袱里，一手牵着陈成珏一手拿着包袱上了山，等到山门前已是下午，华阴山高峻险，峰顶着实凉快，也算解了二人暑热之苦。
　　还未至山门，远远地就迎过来三个人，等走进了赶忙接过陈故手里的包袱，几人一起毕恭毕敬道：“恭迎师父回宫。”

　　陈故一脸平淡，拉着陈成珏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为师下山三个月，不知殿舍翻修的事情进展如何？你连师兄呢？”

　　“殿舍翻修基本已经完成了，只剩大殿那里还未完工，连师兄此时正在指挥他们装房梁呢！”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道。

　　“他让你们来接我的？”陈故缓缓问道。

　　“是，连师兄收到您的信就让我们早早在此等候，对了，师父，师叔刚才告诉我们，说让您一回来先去落霞峰找他。”

　　“我知道了，这是我下山新收的弟子，你们几个先带他回去，我见过你们师叔就回来。”陈故淡淡道，然后蹲下身子，整整陈成珏的衣衫道：“纵儿先随几位师兄回去，等我见过你师叔回来与你吃晚饭，你切不可乱走胡闹，外面施工怕伤着你。”陈成珏乖乖点点头。

　　陈故使了轻功，转眼就飞去落霞峰了。陈成珏目送着师父远去，恋恋不舍回了身，面前的几个人正好奇打量着他。

　　“哇，你看他的眼睛好好看唉，好像里面有星星。”一个师兄悄声对旁边一个说着。“什么嘛，你不觉得他的脸看起来就很软吗，好想捏一下。”旁边那个回道。年长的那个看着两个人犯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们俩小声点啦，师弟会被我们吓着的。”他压低嗓子道。

　　这地方本就小，几人站得又不远，陈成珏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脸不屑扒开他们三人就向前走去，这太华宫他可比他们熟悉多了。几人忙追上去，热情道：“师弟别害怕，我们几个都是好人啦！”

　　年纪略大的一个说道：“师弟，我叫陈辞，今年十七，是最早拜师的一批人，帮你提东西的那个呢叫陈唤，十三岁，背着你的这个叫陈安，十五岁。”

　　陈成珏淡淡道：“哦，谢谢。”一下子弄得陈辞下不来台，只好接着问，“师弟那你叫什么啊，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啊？”

　　“陈成珏，十岁，孤儿。”陈成珏惜字如金，一字一顿道。

　　“缺玉玦吗？”陈安顺势问道。

　　“两玉相碰、琴瑟和鸣，合玉珏。”陈成珏道。

　　“好名字，那你阿娘肯定很爱你阿爷。”陈安笑道，但突然想起什么，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口。

　　“喂，你们俩欺负人，自己跟师弟说话，让我背东西，很重的唉！”陈唤将包袱扛在肩上，落了远远一段路。

　　陈辞过去将东西刚一接下来，陈唤就赶紧跑了过去，笑眯眯道：“师弟，我可以捏一下你的脸吗？”

　　“不可以。”陈成珏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还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拉开了距离。陈唤一脸受伤的表情，瘪着嘴道，“好吧好吧，那我可以背你吗？让你陈安师兄歇一歇。”

　　“好，就一会儿。”陈成珏勉强道。

　　四人说说笑笑向宫内走去，“师弟你好轻哦，你真有十岁吗？”陈唤好奇问道。“我是个孤儿，吃不饱穿不暖自然比别人瘦小些。”陈成珏道。

　　“那你以后多吃点，我看宫里的人都比你高，比武很吃亏的。”陈唤笑嘻嘻说道，“我以后的鸡腿都给你吃啊！”

　　“我不矮好不好！”陈成珏气呼呼道。

　　“嗯嗯嗯，你最好看啦！我跟你说，你以后在这里，吃的玩的就找我，学习功课什么的就找你陈安师兄啦，武功呢，陈辞师兄教你，没有人敢欺负你啦！”陈唤明明背得吃力但还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殊不知陈成珏一脸纯良点点头，但心里想的却是，他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儿还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四人到了守义宫，这里是所有入室子弟居住的地方，守义宫旁边的慕贤宫是历代掌门亲传弟子居住的地方，而两座宫殿之间还有一座忘乐宫，是历代宫主起居、处理事务的地方。

　　“师弟，师父收你时可曾说过，你是入室弟子还是亲传弟子？”陈辞问道。陈成珏摇摇头，三人只好将他的行李暂时放到了守义宫。

　　“师兄，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陈成珏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问道。

　　“太华宫年久失修，这几个月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翻修房子喽，今天就快完工了，大家都在大殿那里帮忙呢！”陈唤道，“对了，小珏儿，我们三个得走了，还要回去给连师兄复命呢！”三人将陈成珏安置好就离开了。

　　陈成珏一个人实在无聊得紧，一会东翻翻西看看，一会儿攀上去爬下来，可这些房子都千篇一律，屋子里全放的厚厚经书，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师父也没回来，他等得实在着急，就出了守义宫，到旁边的慕贤宫转悠，慕贤宫不如守义宫那般高大气派，但是宫里却格外雅致，只有四个房间，装修各不相同，有的富丽堂皇，有的古色古香，还有的温婉别致，唯有一间最为特殊，里面几乎没什么家具器物，只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除此再无其他，似是无人住过的样子。

　　陈成珏参观完毕，准备前去参观一下忘乐宫，谁料一回身看到一只纯白色的“狗”正恶狠狠盯着他，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头皮发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跑，一路跌跌撞撞砸了不少盆植的花花草草，但那“狗”穷追不舍，陈成珏慌不择路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儿，正开心那“狗”不追了，一回头一根巨大的柱子从天而降，离自己不足两米，周围的人齐齐大喊：“快跑！小心！”可近在咫尺哪里逃得掉，陈成珏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轻飘飘的，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名黑衣少年的怀里，只见那人轮廓分明、面若敷粉、朗眉星目，额上点点汗渍衬得他越发俊俏风流、风姿卓绝。

　　陈成珏发誓他真的不是一个看脸的人，因为他从小脸盲，不多见几次根本记不住一个人，所以无论长得再娇俏可人的姑娘，还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对他来说几乎没差别，而且自己前世姿容冠绝，再好看的人也不稀罕，但眼前这少年却让他有一种恍若天人的感觉，一眼便记住了。

　　原以为能跟这人多说几句，熟料他放下自己就走了，走之前冷冷道了句：“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不曾见过你？”陈成珏一时语塞，他也不知自己是哪个宫的，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说清楚，那人或许是忙、或许是不耐烦了，道：“阿祈，给我看着他。”说完自顾自走了。

　　陈成珏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追了他一路的“狗”走了过来蹲在了他的面前，龇牙咧嘴，他委屈巴巴坐着，等待着大殿完工，远远望着那人，碎碎念道：长身玉立又怎么样，面如冠玉又怎么样，这么凶。

　　不一会儿，刚才掉下来的那根柱子终于安放上去了，整个大殿也算完工了，一群人欢呼雀跃的，陈成珏怨念极深地一动不敢动，突然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纵儿，你怎么坐在地上？身上都弄脏了。”

　　陈成珏趁“狗”不注意赶紧回身扑到师父怀里，陈故细心地替陈成珏拍拍土，安慰他。一群干活的弟子看到陈故回来了，也从大殿里迎了出来。

　　领头的是两个少年，一个身穿灰色道袍，另一个正是刚才救人的黑衣少年，两人领着众弟子站定，一群人站了五六排，约么有四五十个人，整齐划一地行礼道：“恭迎师父回宫！”

　　陈故将陈成珏从怀里放下，淡淡道：“大家免礼吧！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所有人现在先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后忘乐宫大堂集合。”

　　一群人恭恭敬敬行礼之后就退下了，唯有领头的两个人留了下来。

　　黑衣少年先行开口：“师父一路辛苦了！整个翻修已经完成，师父看什么时候举行一个启用仪式。”

　　灰衣少年道：“大师兄这些日子费心了，还是等师父和众弟子休息几天再举行也不迟。”

　　陈故听着两人说话，微微笑了笑将腿边的陈成珏紧了紧，这孩子许是害怕一直往后缩，“你们俩这些天主持宫内事情都辛苦了，仪式先不着急，我先来给你们介绍个人。”陈故双手抓着陈成珏的肩，将他推至二人面前，“纵儿别怕，这是两位师兄，清疏、兴道，这孩子叫陈成珏，是我此行下山带回来的。”

　　只听陈成珏怯怯懦懦道：“两位师兄好，我叫陈纵字成珏，以后请师兄们多多指教。”灰衣少年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介绍道：“师弟好，我叫陈兴道，是你二师兄。”陈成珏点点头应下了，转身看向那黑衣少年，但那人好似灵魂出窍，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良久都没说话，直到陈故微微咳嗽了一下，他才如梦方醒。

　　“陈成珏？”他低着嗓子问道，也不知是问谁。

　　“是，师兄。”陈成珏糯糯回道。

　　“陈成珏你好，我叫连珩字清疏。”

　　黑衣少年盯着陈成珏，一字一顿道。

　　陈成珏被盯得浑身直冒冷汗，也不敢看他，垂着头行礼道：“是，连师兄。”

　　黑衣少年听罢，星目一转，笑意凝在了脸上，也不答话，对陈故行了个礼道：“师父，我有些累了，回去歇着了。”说完转身领着阿祈走了，留下三人一脸懵逼。

　　陈故怕陈成珏误会什么，便道：“你连师兄素来这样，许是累了，我看他好像肩上有伤。”
　　陈成珏盯着那个远去的黑点，似懂非懂点了一个头。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忘乐宫灯火通明，太华宫数百个弟子齐齐站在大厅里，看着站在上面的陈故和他旁边的陈成珏。

　　晚会一开始，陈故便高声喊道：“太华宫所有子弟听令。”

　　只见台下数百个人整齐划一跪下，齐声道：“弟子在！请师尊吩咐！”

　　“一别三月，今日归来，我看到了你们的成长。一来，团结一心完成了翻修任务，二来，门中大小事务有条不紊，你们连师兄也颇费了心思。所以我打算给大家休息两日，两日后再行早课与练功。”陈故道。

　　“谢师尊体谅。”众人齐喊。

　　“这只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是我此行下山收了一个徒儿，他叫陈成珏。希望大家此后与他好生相处，大家都起来吧！”

　　“弟子遵命！”众人行礼之后，起身答道。

　　陈成珏此时也欠身回礼，“多谢各位师兄。”

　　晚会结束，众人各自散了，屋里又剩下陈故、陈成珏和连清疏、陈兴道四人。

　　“清疏，今日晚会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陈故手持一杯茶，淡淡问道。

　　“弟子知错，请师父原谅。”连清疏欠身答道。

　　“不怪你，可是有什么事？”陈故抿了一口茶。

　　“无事，师父不必挂心。”连清疏回答道。

　　“今日也都累了，你们俩就先回去休息吧，这孩子先住在我这里。”陈故道。

　　“师父，忘乐宫一直都是掌门住处，他还是住在守义宫合乎规矩。”陈兴道建议道。

　　“守义宫人多，行路一天了，怕不能安寝。慕贤宫僻静，且还有一处居所就在我隔壁，不如住在那里合适，我作为大师兄也好代为照顾。”连清疏破天荒地说了很多话，看向陈成珏的眼神很是复杂。

　　“为师也可以照顾的。”陈故似是不舍。

　　“师父睡觉轻，也走了这么远，今日还是交给弟子吧！”连清疏再次请命。

　　“好，好吧，那就如你所言。”陈故道。

　　只见连清疏走上前来，伸出手道：“阿纵，跟我回去吧。”陈成珏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得发怵，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递上了手，几人行过礼，便离去了。

　　偌大个大厅剩陈故一人好奇，今日的连清疏总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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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相逢。
犹恐相逢是梦中。
可能阿珩看着有点凶，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后面会有反转的。
谢谢大家、笔芯
观文愉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