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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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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安的话,宋眠惊讶不已——这确实值得惊讶,且不说顾临安作为顾家长子,哪里需要别人帮助一说,再者宋眠曾在他身边待的时间也算久,就没见他去过什么江南湖城。
所以潜意识的,宋眠已经将顾临安的这话,当作了随口糊弄自己的理由罢了:“顾少爷还真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啊。不过,好人一向活不久。”
“你似乎对好人很有偏见?”顾临安从她的口气中,嗅到了她的冷漠,随意问她:“不过,很幸运,我早就丧失了当好人的选择。”
宋眠无时无刻都记着一点,那便是顾临安的随时试探,她不好说的太明白,也绝不可能同他谈心:“前几天有个小姑娘,就和我说起过好人坏人之说。其实,好人坏人的界限哪有那么容易,并不是好人就不会做坏事,也不是坏人就十恶不赦丧心病狂。”
顾临安深有体会的一笑,并没说话。
“后来,我同她讲了个故事。”宋眠看了眼顾临安:“饥饿迫死的狼追杀弱小脆弱的羊,被猎人及时看到,驱赶狼救了羊。顾少爷,会不会觉得这位猎人是个好人,而狼天性本恶,本性逐杀?”
顾临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休息室的门突兀的响起敲门声。宋眠习惯性的警觉闻声,顾临安则显得淡定多了,将手杖换到另一只手上,随后脸上又浮现出淡漠又玩味的笑意。
贺铭川似是顾忌着里头的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事,他敲了三声,然后才慢慢打开门,目光先就近落到了宋眠身上,只用了三秒,他将目光最后落到了顾临安身上:“警方找到了汤明的室友,现在正准备审问,你有没有心思去看看?”
顾临安转头看宋眠,询问她的意见:“宋小姐,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宋眠深思犹豫去与不去,在权衡之后点头:“汤明的案子和我牵扯到关系,我好像不能再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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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汤明是室友关系?”一个显得多此一举的问题。
“是的。”程舟坐着,两只手放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绞动着:“我和汤哥是三年的室友。”
已经三十而立的张方同志,坐在程舟的面前,一边问他一边记录口供:“你和死者汤明关系如何。”
“还不错。”程舟说:“大学三年的交情摆在那里,怎么都不差。平时就喜欢宅寝室看球赛打游戏。”
“那知道,汤明生前有招惹什么人,或者和谁有过节吗?”
程舟沉默了下:“没有。汤哥为人仗义,对室友还是兄弟都很义气,有什么活动也都会请客,平时也没和别人有过吵架争执,至于招惹什么人?汤哥家里头背景深,倒也没怎么和我们具体讲起过,这点我是真的不知道。”
张方停笔:“据我们了解,在这半年来,汤明请过法师道士一类的人,说是要除恶去秽——他之前也是这样的吗?”
“……”程舟手指绞得更起劲,骨节发白:“不是,汤哥之前不是这样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汤哥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前阵子还说要去国外。”
张方对这件事也疑惑,皱着浓眉继续问:“你是他的室友,汤明的转变你什么都不知道?”
程舟很果断:“不知道。”
又是监控室,宋眠看着屏幕里那个清秀的小伙,意有所指的嘲笑:“他的手柔韧度还真厉害。”
周韵明:“这个程舟绝对有问题。”
贺铭川没说话,顾临安没了刚才拉砍皮的兴致,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
“张方同志这套话能力不行。”周韵明沉痛摇头:“要是我,这程舟小伙子敢这么藏着掖着,早被我套话溜出来啦。”
宋眠:“那周大队长这次怎么不去了?”
周韵明撇了她一眼:“前头套话套累了,就找别人继续谈话。”他说着,声音轻了几分,刻意是只留给宋眠听见:“最主要是,先前的审问都是由我完成,这是不是太占功了?”
宋眠领会他的意思,得意的一笑。
顾临安闻声抬眼看她,倒也没有任何的调侃,转头和贺铭川说着话,贺铭川和他交谈了几句,将握在手心的珠子卷成两串,挂进了手腕上,随后起身看周韵明:“周队继续盯着吧,现在天色也晚了,我送顾临安和宋眠离开。”
周韵明没多想,觉得一个公安局贺队长亲自去送人,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双手抱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贺铭川眼睛微凝,可彼此没有多话,周韵明一个点头,贺铭川便领着顾临安和宋眠离开。
天色将晚,贺铭川三个人下楼梯,走到大厅,外头停着黑色宾利,见到了他们出来,很快就打开了车灯,明亮的灯光打亮副驾驶上决明魁梧的身形,他正侧着头看着顾临安。
“汤明的案子疑点还有很多,再加上之前的三件案子,已定性为连环杀人案,牵扯到的人和事也广,不过没关系,我们警察一定会给死者家属,给社会群众,还有宋小姐一个交待。”贺铭川打着官话,目光深沉的看着宋眠:“可能日后,还需要宋小姐来局里头提供线索,协助我们警方调查。”
三个人,宋眠在出监控室时就发现到了其中的诡异——贺铭川送顾临安离开,捎带上自己离开,这或许有理可寻。然而在出门时,这两个男人就“别有用心”的将三个人行走位置进行了不动声色的调换。
宋眠目前左右夹击,左侧是正在和自己说着满口官腔话的贺铭川,而右侧则是右手持手杖,慵懒踱步而走的顾临安,他比之前沉默得多,微颔首,看着对手杖落在地面时所产生的光影。
大厅门口正是明暗交汇的地处,骤然光亮和铺面黑暗形成交汇——也正是如此,顾临安微低头,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表情已被粉饰,只留下严肃冷峻的脸庞。
那是宋眠很少见过的,关于他的模样。
“当然。”
宋眠同样悄然无声地移了步子,同贺铭川隔着疏远的距离,并不刻意,但有心之人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这件案子很蹊跷,我倒挺有兴趣的。”
贺铭川用余光观察宋眠,见她偏了步子,目光一沉——顾临安的推理一向准确,虽说贺铭川的辨人识妖的能力向来厉害,但……宋眠虽没有异相,但她有种莫名的古怪。
正如贺铭川的疑心,宋眠很是担心。她知道自己适才不能偏了步子,但是贺铭川是贺家传人,贺家以除妖师闻名于世。宋眠也曾听过贺铭川大名,现在这个男人就离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宋眠担心看出更大的端倪,不得不离他远些。
只是这一偏步子,离顾临安到近了距离——这个男人,同样也是宋眠所担心和顾忌的。
别看宋眠现在能和顾临安拉砍皮,还耍耍嘴皮子,然而内心深处,深藏着的是对他的,浓烈的害怕的感觉。
顾临安和贺铭川不约而同的在公安局门口停步,宋眠一向默默的谨慎着,所以在他们停步的一瞬,她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我就送到这里。”贺铭川笑了笑:“慢走。”
顾临安淡淡“嗯”了一声,淡然目送贺铭川离开。
宋眠咳嗽了一声,刻意引起他的注意力,也如她所愿,顾临安收回目光,低头看她。
宋眠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顾少爷也慢走,我就先行一步了。”
“现在天黑,打车也不安全。”顾临安将手杖横放在手心,随后熟练地将手心按住手杖两端,一用力,手杖迅速的重叠压缩成——只留下三寸长的棍状。
被他握在手心里,随后双手负在身后,低声询问她:“你要会学校还是宋家?”
宋眠思考了下:“学校。”
见顾临安这么熟稔的将手杖变小,宋眠全程淡定目睹——她先前也见过顾临安收手杖,哪里需要惊讶。况且宋眠是个见过顾临安出浴后模样的人,更不需要做出惊讶了。
顾临安提醒她:“你是从宋家被带到公安局,宋眀山目前还不知道你被释放的消息,你不回宋家告知他们,就不怕他们操心?”
然而更为讽刺的是,如今宋眠站在顾临安的眼前。
这个男人在一味地试探和怀疑,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咬牙切齿又胆战心惊的窥视着他——毕竟她的死,究根结底还是要归结于顾临安的错。
宋眠这么感叹又恨恨的想着。
“没什么会操心的。”宋眠虽然对宋眀山的性情不甚了解,但单凭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和接触,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将声望和脸面看得极重的男人。
宋眠被警察带走这件事,想必附近蹲守的记者都拍到了照片——这简直是狠狠的打了宋眀山的老脸。
这个男人还会关心自己?
至于赵慧娴和宋君吟,她们两个更是不会有些闲工夫来关心自己。
宋眠淡漠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