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女思

1、起风了

　　等风来
　　/女思

　　见识太少，
　　写不出什么高深的话。
　　我随便想，
　　你们随意的看。

　　五月初的京城，气温逐渐稳定，涨幅不大，基本维持在一二十度左右。清致刚从书店出来，手上抱着一摞的本子，准备坐车回家。温度虽然不高，但日头颇盛，站在立牌边上等了一会儿，额上和背后便隐约地渍出了小汗珠，清致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小包纸巾。她最讨厌流汗，即使这对身体并无坏处。

　　又站了一会儿，渐渐感觉手上的书有些重了，清致开始分散注意力。这个车站位置有些偏，不常有人来等车。实际上，沿着书店向前走过一个红绿灯口就有最近的车站，可她偏偏绕路走了个远的。没别的原因：人少、风景好。

　　这里公交立牌的正对面有一堵墙，可能是过太久了，上面些许有了点蜿蜒曲折的爬山虎，错落有致，长势极好，中间夹杂了不知名的花儿，等风来了，上头连成一串的淡山茱萸粉就相接着此起彼伏，自是极美。

　　墙上还开了一扇窗，四四方方的彩釉玻璃，因着年代久远的缘故，有些地方的印花已模糊不清，裂成了一条条的小纹路，右下方也碎了一小块，可并不影响它整体的美，反而有种特殊的韵味。

　　此刻等车的仅她一人。清致抬眼望了望天，很浓重的蓝，厚得要滴出来，往前延伸，又变成了薄荷的蓝，清透干净。偶尔有一两朵浮云划过，一如既往的美好。

　　清致空出一只手抽了一张纸垫在地上，把手上的本子放下。起身甩了甩酸胀的手臂，等恢复知觉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细瘦的指头划过屏幕，点开微博，勾中刚才的两张图，想想写了句话，点击发送。

　　关掉屏幕，恰好车来了。清致抱起书上车，在阿姨的催促下，司机把车门关上。红白交间的车渐行渐远，至后，徒留一片寂静，唯有三两麻雀，停驻叫嚣。

　　真正到家时，天色已完全沉寂，黄昏沉暮，遥远边际紫红交映，高楼变成它的剪影，煞是迷人。清致又拍了一张。走到厨房，她倒了杯水，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当初那人觉得这样设计的好处在于可以一眼看到她忙碌的样子。厨房的油烟机有些吵，清致专心手中的事，心思放空，以至于后背和腰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险些伤到了手指。

　　“伤着了？”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微热的气息在清致耳边散开，让她不自觉微微闪躲。“没事。”清致顿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不甚在意的回答：“五点左右。”

　　五点？清致回过头去看墙上的钟摆，现在已经七点了。“饿了吗？我马上做好了，你再等一下。”他随意嗯了一声，双手仍旧束在她的腰间。

　　清致垂眸，“你这样，我不好动了。”话落，男人松开了手，单手插兜，极其随意地靠在厨房边的门上。清致把刚刚切到一半的番茄切好，洗了下手，准备从冰箱里拿其他菜。

　　转身间打量了站在一旁的人，大概看了一下，还好，和之前差不多，至少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厨房顶的灯光是她选的，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所有东西，清致觉得这样切菜和做饭的时候比较方便，瞧着亮堂些。现在也是一样，男人身材高大，面相生得极好，单眼皮，很正宗的单眼皮，睫毛长，眼窝很深，抬起眼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生得恰好如此的感叹。

　　不单单是清致，男人也在同时注意着她。其实顾放在她进家门的那一刻就醒了，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训练让他身体有些疲惫，一到家沾床就倒下了，睡了近两个小时，到现在才恢复了一点。

　　听到声响后，他很快就意识到，她不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动作间无所顾忌。打开房门，入眼的就是她在厨房做饭的背影，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瘦，抱起来都感觉硌得慌。

　　屋里都是随处可见的小物件，清淡又稍显温馨，耳边是菜在锅里翻炒的声音，抽油烟机轰轰作响。可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全世界都寂静下来了。

　　今晚清致做饭有些艰难，背后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过于炙热。走到哪儿看到哪儿，实在有些不自在。“洗洗手吧，可以吃了。”清致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摆好筷子，眼睛盯着远处发神，坐着等顾放回来。

　　随后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余光里身影落座。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顾吃饭。顾放看起来倒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清致小口地扒拉着米饭，一筷子的菜就被放进她碗里。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看起来又瘦了。”顾放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她的脸看。清致愣了愣，笑笑“没，就是吃得少了点，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说话间就把那些菜吃完了。顾放不语，清致也没再说话。

　　吃过饭，清致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池，正准备洗，顾放走了进来，“我来洗，你去看电视。”清致没拒绝，顺从地脱下袖套给他戴上。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选台，目光散漫，总是不经意地转头看眼厨房。

　　顾放洗完最后一只碗，擦了擦手也走到客厅，坐在清致身旁。他扫了眼电视，“在看什么？”“就随便看看，没找到什么想看的。”清致想了想，转头问道：“你的鞋呢？”今天下午她回来的时候之所以不知道他到家了，就是因为门口并没有看到他的鞋子。

　　顾放拿过遥控看着电视，听到她的话，“鞋子之前弄得太脏，不仅脱胶又破了个洞，进门前就扔了。”清致哦了一下，没有再问。客厅旁的钟摆滴答滴答的走着，清致起身，“我先去洗澡了。”随即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

　　顾放看了眼钟，才九点。在客厅又坐了一会儿，听到水声停了有一段时间，关掉电视，进房。房间里只留着床头的一小盏灯，呈现出一种昏暗的黄。靠近房间窗子的地方，也是床的最里面一侧，被子隆起了一小个弧度，整个缩在一起。

　　贴在床的边缘，生怕沾到什么位置。顾放眸色渐深，拿出睡衣也进了浴室，不多时间就从里面出来了。身上冒着热气，他拿着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一滴水顺着发梢慢慢滑落，流进了脖颈，消失在衣领里。

　　被子被掀起一角，另一侧的床垫下沉，顾放对着清致的背影，听着她的呼吸，很平稳。他靠近了一点，把她拥在怀里。清致没有动作，顾放叹了口气，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翻过身来，清致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顾放感受到了胸前衣襟慢慢变得湿润，心也软了一半，在她耳边郑重地说了句话。

　　清致抬起头，泪流满面。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