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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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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春从皇宫回到太子府的第二日,宣妃将柏兰送了过来。唐训没说什么,甚至连来看都没看一眼,只有老管家张叔,领着柏兰来的时候跟安林春叮嘱道,“小丫鬟要安安分分的,别乱跑,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做的事别做。”
柏兰窝着肩膀,怯生生地点着头。安林春半边身子挡在她面前,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多谢张主管提点,我的人我自会看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柏兰被张叔吓着了,自那以后她便哪儿都不去,只在院子附近活动。如果不是香巧经常让她干这干那的话,她恐怕连厨房都不愿意去。
柏兰是真的胆小,但做事也是真的很尽职。好几次香巧让她扫地,她能把里里外外打扫的一粒灰都不沾。许是香巧懒惰惯了,安林春看着这么勤恳的柏兰倒有些不适应。
后来安林春同她说,既然已经出宫了,跟着她了,那就该听她的,而不是香巧的。柏兰一听,觉得有道理,但是下次香巧再让她干活的时候,她还是会去。
有一次安林春正好看到了,提着她手里的扫帚就给她扔了。然后当着香巧的面问柏兰说,“柏兰,这屋里谁是你主子,你该听谁的?”
柏兰怕生生地小声回道,“听……听您的。”
“下次哪个做奴才的再让你做事,回来告诉我,我去掌她的嘴,听清楚了吗?”安林春悠悠道。
“清,清楚了。”柏兰耸着肩膀结巴道。
一旁的香巧听到她们这对话,气的脸都绿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向安林春示威,香巧后来又偷偷指使了柏兰,让她帮自己打洗澡水。指使完还威胁她,不要告诉安林春,不然的话,她去向宣妃告状,让宣妃将她重新收回宣华宫。
柏兰一听这话,自然不敢跟安林春说这件事。
后来有一次,安林春在府里散步,拿着柄扇子,摇摇晃晃的。经过浣衣阁的时候无意撞见柏兰躲在里面洗衣服,那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落山,天边留有一丝余晖。柏兰坐在井边的小板凳儿上,黄昏微弱的光线投在她的后背,脸上不知道挂着井水还是汗,一颗颗水珠从额头滚到下巴,被她用胳膊一擦,又不见了。
安林春心说,自己的衣服天天就那么几件,哪需要洗一天的。
她悠悠走过去,站在柏兰身后。柏兰完全没有注意到,仍旧拿捣衣砧认真地仔细地一下一下地敲着手上的衣服。就听得“咚咚咚”几声连续不断的响动,安林春低头一瞧,发现她的洗衣盆里那一大坨不是衣服,而是一条被单儿。被单儿是珊瑚红的,上面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牡丹。
那不是安林春的被单,而是香巧的。
“柏兰,你洗什么呢?”安林春幽幽出声问道。
那一瞬,柏兰吓得魂儿都飞了,手上的捣衣砧直接掉到了衣盆里,盆里的水溅了她一脸。柏兰蹲着身子挪到一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了了。
“你起来吧。”安林春摇着扇子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柏兰愣住了,跪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等安林春真的已经走了之后,她才呆呆地站了起来。本来已经坐了回去,想接着洗完的。可她拿起捣衣砧刚敲了两下子,忽然觉得事态不太对。
她心说,安奉仪不会是去找香巧了吧?
这么想着,她就再也洗不下去了。她扔了捣衣砧,决定先回去看一看。
就在她刚跑到香巧屋子外面,还没进去时,忽地就被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给吓得软了腿。她扶着墙小步踱过去,扒拉着门框往里一看。
就见一五大三粗的老婆子正啪啪啪地扇着香巧的大嘴巴子,香巧被扇的直偏过头,嘴角都裂开了,正往外流血。
柏兰再抬头,看到香巧的面前摆了张太师椅,安林春坐在上面,身子斜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肘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扇着团扇,整个人看起来悠然闲适,像在休息,甚至她中途还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香巧被扇到第几下的时候,安林春缓缓抬起了她手上的团扇。老婆子接到她的指意,终于停了手。老婆子一停手,香巧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安林春放下团扇,从手边的桌上拿起一对珍珠耳坠递给了那个老婆子。老婆子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然后满脸堆笑地对安林春道,“安奉仪,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儿,您再叫我,我随叫随到,啊!”
“好。”安林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字。
老婆子得了这个字,脸上又笑的开了花儿,然后乐颠乐颠地就出去了。
老婆子走了之后,安林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准备走。只是她走至香巧身边时,就见香巧忽然一下转过头来,两眼恶狠狠地盯着安林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安林春听不清楚,遂蹲了下身来,耳朵特意凑过去。然后她终于听清楚了香巧说的什么。
香巧咬着牙怒道,“安林春!你敢叫人打我!我要去皇宫告发你的行为,让宣妃娘娘下次不给你解药!”
安林春听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然后对着香巧的耳朵道了一句话,香巧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就僵住了,再不能动弹。脸上一抽一抽的,青一阵白一阵。
安林春见了她这幅神情,就起身走了。
她刚刚说的是,“你放心,在你出太子府的大门之前,我一定会提前叫人打断你的腿。”
安林春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论威胁,谁不会啊!
她刚走过院门,正要进屋,突然旁边跳出一个人来。安林春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手臂一挥,团扇直接挥了出去,扇沿堪堪抵着柏兰的脖子。
“柏兰,怎么是你?”安林春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立即收了团扇。
“安奉仪,你,你为什么要打她?”柏兰犹豫地问道。
“怎么,你也怕她?”安林春反问道。
“她,她是宣妃身边的红人,以前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宣妃娘娘对她很好,从来不会打她,只会打我们。安奉仪你今天打了她,她可能真的会去宣妃娘娘面前告状……”柏兰担忧道。
“先前已经告诫过她了,还不听的话,那就只有打了。”安林春懒懒回道。
“可……?”柏兰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安林春打断她道,“柏兰你说,当主子的为什么要怕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