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梦》晋千戈

5、第四章 夜探张府

　　站在张府的门口，我有些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和妖怪交手，还是一个不知道道行多深的妖怪。
　　推开了张府半掩的门，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走的很慢，不止是因为强烈的不适感，更多的来自于已经干涸的血液粘着我的鞋底。院落里刺眼的红，一具具尸体已经变成七零八碎的尸块胡乱的散落在各个角落中，大多数尸块只剩下半点血肉，更多的是被鲜血染红的森森头骨。
　　走到亭阁拐角处的时候我意外的感受到了仙气。打开亭阁旁边房间的门，凌乱的书本散落满地，看来这是个书房。仙气来自于书架上打开的暗格之中，暗格里有一个檀木雕花的小方盒，盒子已经空了，我拿在手里还能感到纯正的仙气，看来这里面装的应该是张老爷捡到的宝贝，而且这个宝贝还真的是仙界之物。天宫中刚丢失了玉，距离最近的溪水镇就出现了宝贝，妖界如此重视，我想八九不离十就是那璃寒玉的碎片。
　　我把盒子放好，除了书房，再没有仙界的气息。想必那宝贝已经被哪个小妖拿走了。想着在凡间钱总有用完的一天，张府必定还有其他的宝贝，不如拿去换点碎银，也不算白来一趟。
　　找寻了几个房间，终于在一间卧房中找到了一间暗室，大件的珠宝只怕会引人注目，我挑了挑几块成色还算不错的玉石小心收好。这里阴森的很，还是早着离去吧。
　　走了个拐角，路过了一小块干涸的水塘，再往前走过了一排客房，再拐角，走了许久抬头看到的竟是我拿出玉石的房间。嗯，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明晃晃的告诉我，我...迷路了。
　　我打小方向感就差，在水晶宫里都险些迷了路，几千年才记熟了阡陌枝桠。刚刚只顾着找寻宝贝了，竟忘记了走了几个房间，路过几处拐角亭阁。正想着要不要飞到屋顶上找找出路，就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声音来自于屋子后方，我寻了条道转了过去，视野顿时就开阔了起来，这里应该是张府的后院。只是我的脚步却停在了院落口处，丝毫不敢移动半分。
　　“咯吱咯吱.....”
　　一个庞大的黑影背对着我蹲在院子中央，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截断肢，彼时他正在拿着那截断肢大口咀嚼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来源于他口中牙齿与骨骼的摩擦声。尸体流出的血液已经汇聚成河，顺着他的手臂流到脚底。在他的脚底边还躺了一个人头，竟是我此行要救的大头。
　　我强忍着不适平复着我的心情，放慢了呼吸。我知道前面的那个“他”不是凡人，不光如此，在他的身上，我竟还感知到了丝丝魔气。凭我现在的这点法术，对付一个小妖怪尚且可能，但是一个入魔吃人的妖怪死的可就是我了。
　　来不及细想，趁他还没有发现我，赶紧跑路吧。我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轻轻的后退的步子，很好，马上就可以离开后院了。
　　“啪嗒。”
　　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掉落摔碎的罪魁祸首——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地上。
　　我低头看了看玉佩两眼，仿佛看到了被撕的稀碎的自己，此时再不跑我就是傻子了。顾不了那妖到底听没听到，我捏了个法诀就想跑。岂料那厮反应也忒快，法诀还没念完我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回到了后院中，狼狈的摔在院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劲风带着一块大石向我袭来，我赶紧就势一滚躲开了这一击。刚想感叹自己这惊人的反应能力，这小妖就开始放大招了，他嘶吼了几声，夹杂魔气的几十道黑色的法束飞快的攻击我，我左闪右躲却还是中了几招，闷哼了两声就吐了一大口血。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我得反击。
　　“等一下！”
　　我情急的大喊了一声，看我倒地吐血的小妖正慢慢向我走来，听闻我的话语愣了愣神，竟真的停在了原地。想来是觉得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看我垂死挣扎罢了。
　　还好还好，还有神智。我赶紧结出一个手印，一边又多瞧了他两眼。看形貌应该是个牛头怪，看他道行不深，不该突然入魔啊，除非有外力刺激亦或者有心故意为之。他在张府很久了还是突然路过？一头雾水的我已经把手印结好了，现如今还是先逃命要紧。
　　我念了几句咒语，把结好的手印对准了牛头怪，本想等着法术生成之后趁乱逃跑。然而打在牛头怪身上的法印只是让他后退了几步，根本没有动摇他的根基。我一时傻了眼，虽说我法力弱，但也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呀。
　　“汐儿，为了维护人界的法则秩序，仙界的仙到凡间都会自动削弱八成的法力，遇到危险切不可硬碰硬，走为上计。”
　　坏了，把临走时大哥告诉我的话给忘了，这下可好了，真的是死定了。都怪我贪财，非得要什么玉石拿去换钱，这回钱没换着，连命都没了。
　　虽然仙界的仙法力会被抑制，可妖界的妖却不受影响。牛头怪不乐意了，毕竟是结结实实打在了身上，仙界的法术多少会造成点内伤。他又开始嚎叫了，这一次比上一次可猛烈多了，看来是想让我命丧于此。
　　我被动着躲闪着，很快便遍体鳞伤的败下阵来。我被翻倒在地，哗啦啦的又吐了好几口血。牛头怪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发动了最后一击。
　　这四周可没有水源，大哥给的宝贝派不上用场。而我也已无力抵抗，只好闭上眼等死，嘴里念咕道:“爹爹，大哥，汐儿先走一步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惹你们生气了，你们也不用再为我担心了，记得多给我烧些纸钱，再多烧些好吃的好喝的，也好让我在地府过得安逸些。我们来世再见了。”
　　我这边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等到魂魄离体，我眯了一条缝看着四周，牛头怪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口中冒着血，气数将尽。半空中的箫发着青色的光，还在微微震动着。难道是它救了我？
　　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那箫竟自动飞到我眼前。本来入凡间时没想带着它，后来转念一想闲来无事时也可吹吹箫打发时间，便把它放入衣袖中随身携带了。没想到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看来这不仅是个法器，它的主人必是一个法力高强的仙君。
　　难道是上次给我箫的那个仙人？我伸出手握住了它，箫底处的“玉骨箫”三个字闪着光。
　　“原来你叫玉骨箫啊。谢谢你救了我，等我把你还给你的主人，我再当面向他道谢，现在你就先跟着我吧。”箫微微震颤了两下应该是同意了吧，这箫真可爱。
　　我缓慢的移动步子走到牛头怪倒下的地方，出乎意料他的魔气已经散了，想必是玉骨箫的作用。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筋脉，意外发现他的五脏六腑竟然都损伤严重多日了。
　　“救我.......救救我.....”
　　“你怎会入魔，又为何在此损害人命？”
　　没有了魔气的牛头怪只是一个道行低微的小妖，又向我耳语几句便没了生机。
　　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信息量可真不少。他的体内被迫注入了魔气，强行的魔化损伤了他的五脏六腑，那幕后凶手又把他封印于此地。我走出了后院，果不其然，在后院的上空有一道透明的封印，牛头怪肯定出不去。只是那幕后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强行让一个小妖魔化，又把他封印于此，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那丢失的宝贝又和他有多少关系呢？
　　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我的伤势越来越重，魔气已经开始在我的体内游走。我晃悠着脚步踉跄着离开张府，我知道我不能在这里倒下去，这一身的血色怕是会吓坏了镇子里的村民，要是把我当成杀害张府全家的凶手，那我估计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冤死的小仙了。
　　回去的路好漫长啊，我的脑袋已经越来越沉重了，恍惚间我又看见了那个给我玉骨箫的神仙，他依旧是谪仙之姿仙风道骨。他走到我面前接住了我抑制不住倒了下去的身体，我听到他骂我“傻龙”，却也无力争辩。我就在这温暖又混合着花香的宽大衣袍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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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