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只小白兔》鲸梦烟嚣

3、成亲

　　从军营回苏府的路上，苏佩璋忽然想起来母亲似乎和自己说过今天会去洛斋下聘，自己本想提前几天同白洛见一面详谈此事，只是近日军营事多，他给忘了。

　　想起这事，他解散手下，一人一马，往洛斋的方向去。

　　洛斋二楼，白洛看着推满房间的大红箱子，满腹惊疑。苏佩璋明明不要自己报恩，怎么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忽然就上门提亲了？而且，他不是得罪了苏首辅么，怎么苏家还会来下聘礼？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门被从外推开，白洛脑子里想着的人此刻正站在门外，身姿英挺，轮廓深邃，让人眼前一亮。

　　“你！”白洛从凳子上窜起，脸红心跳，“您怎么来了？”

　　“楼下的伙计说你在这里。”苏佩璋本来态度十分坦然，但见到满屋子大红箱子，加上白洛明显害羞躲闪的目光，不禁迟疑了一下，开口便是：“白老板，你不要误会了。”

　　这话一出，白洛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他勉强咧嘴假笑道：“不会误会不会误会，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白洛在心里跳着脚嚎叫，面上却还是腼腆模样。

　　“抱歉，是我的过失，未提前来与你商量。”苏佩璋转身关上房门，在白洛对面坐下，解释道，“我知道与你妖族来说，恩情不报在修炼路上会有隐患，而目前我急需一个都尉夫人，你与我成亲，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完婚后我也不会给你施加任何限制，只要不危及苏府，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白洛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说，您娶我只是想让我帮您占着都尉夫人这个位置，正好我也可以报恩，我们各取所需，是这样吗？”

　　苏佩璋点头。

　　“那如果您以后遇到真正想娶的人怎么办？”白洛满脸真诚地问道。

　　苏佩璋：“不会有这种情况。但如果你遇到真正心悦之人，可以与我说，到时候我们和离即可。”

　　白洛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另一个担忧。

　　“大公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妖刑使司的见面。”如果可以，白洛是不想谈起这件丢脸的事，但现在却不得不问清楚，“我可能无意间哪里冒犯了首辅大人……”

　　苏佩璋一听便明白过来白洛说的是什么，他抬手示意白洛无需继续往下说：“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我已经同父亲说清楚了。那只兔妖还在为难洛斋吗？”

　　苏佩璋早忘了白茯的名字，只记得他和白洛是同族。

　　“这倒是没有，原来是误会，那就没什么了。”白洛松了口气。

　　“你不必有这些顾虑，你我成亲后，不会有人敢再轻易为难洛斋的。”

　　苏佩璋这话说得自然，白洛却听得心凉。

　　“这个我当然是不会怀疑的。”白洛嘴角不知不觉挂起了谈生意时客套又虚伪的假笑。

　　这样说来，这场亲事对他对洛斋，似乎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场稳赚不赔的买卖，难怪苏大公子敢先下聘后商谈，这是算准了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话说到这里，两人一时沉默。

　　苏佩璋手掌撑着膝盖，食指轻点了两下，目光落在白洛身前的桌沿，许是知道自己这样来谈亲事有点威逼利诱之嫌，过分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谢谢你。”

　　没想到他会开口道谢，白洛愣了一下，刚刚心底稍稍的难受顿消，他暖暖一笑回道：“应该是我谢谢您才是，给了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于是两人三言两语，便将半月后的婚事定了下来，白洛没有双亲，只说一切听苏府安排即可。

　　待苏佩璋离开，白洛独自留在房间里发愣，脑海里循环往复着刚刚与苏佩璋的对话，试图厘清两人将来可能会面对的局面，但后来发现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便放任自己思绪乱飞，甚至注意到苏佩璋这是第一次来洛斋，自己居然连杯茶都没倒给他喝……

　　直到远处鸡鸣声响起，白洛才恍惚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房间枯坐了一夜。

　　抹了把脸，白洛振奋精神，告诉自己，能和苏佩璋成亲是件天大的好事，当开心才是，没必要想太多。

　　匆匆收拾好自己，换下脏衣服，白洛便下楼准备安排今日洛斋新品糕点上柜事宜。

　　昨日洛斋门前摞了几十口大红箱聘礼的事，隔了一夜，已经飞进了京都各家各户的耳朵里。因此今日上门来买东西的客人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后头遛去，没见过白洛的都想看一眼苏府大公子准备娶的妖精是个什么模样。

　　然而白洛一整天都待在后头和佣工学徒一起准备新品玉萝凉糕，正巧躲过了这一波波人。

　　傍晚，白洛闲下手来，唤来一个伙计，让他把自己亲手做的这份玉萝凉糕给苏府送去。

　　“哦～”旁边听到白洛吩咐的伙计们发出了然的起哄声。

　　其实白洛已经犹豫纠结了一天，但心里想让苏佩璋尝尝自己手艺的心思始终挥之不去，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却差点在伙计们的起哄调笑中收回食盒。

　　“老板老板，小的错了，我马上给苏府送去，大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白洛想骂人又觉得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抿了抿嘴道：“不着急。”

　　夜里，苏府东院

　　回到屋里解下佩剑，看到清风呈上来的食盒，以为是家里人给他留的晚饭，苏佩璋道：“我在军营用过饭才回的。”

　　“大公子，这是洛斋傍晚送过来的。”清风说。

　　闻言，苏佩璋眉梢轻扬，有些意外，打开见是点心，便问：“父亲母亲那边可有？”

　　“都送了，大人夫人二公子都有。”清风答道，府上皆知大公子与洛斋老板的婚事将近，也皆知大公子不喜甜食，清风在心底暗叹，这白老板看来好像不太会讨大公子欢心。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清风退下，房中只剩自己一人，苏佩璋看着食盒里晶莹翠透的糕点，犹豫了片刻，伸手拿了一枚，放入口中。

　　出乎他意料，这玉萝糕入口即溶，口感软糯，甜而不腻，竟让不喜甜食的苏佩璋不知不觉将食盒里的糕点全部吃光。

　　第二天清风收拾房间看到空了的食盒时十分惊讶，跟了苏佩璋十多年，清风从未见过什么人能够改变苏佩璋的喜好，但现在洛斋老板却能让从小不喜甜食的苏大公子清空食盒，清风心下忍不住对东院未来的第二个主人好奇起来。

　　那次夜谈后，白洛和苏佩璋私下没再见过面，日子从指缝间溜走，转眼就到了苏佩璋该上门迎亲的日子。

　　白洛虽然紧张，但因为与苏佩璋先前的一番谈话，心中对这场亲事的期待已被降到最低，所以还算镇定，他甚至没有知会正巧闭关研究新秀样的青织。

　　这场婚事十分仓促，却仍然惊动了整个京都。

　　今天以前，出了内阁首辅苏见澈的苏家作为京都权势大家，是唯一只与凡人通婚的家族，妖族中不乏有妖揣测苏见澈对妖族其实并无善意，但此刻，苏佩璋与白洛的婚事打消了妖族的全部疑虑。

　　能同意自己儿子娶一只兔子精，还是一只男兔子精，苏见澈肯定对妖族不存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果然如同陛下所说，本朝对人与妖，一视同仁。

　　虽是白洛嫁进苏府，但身为男妖，成亲细节从婚服到拜堂，与女妖或者女人还是有些许不同。

　　迎亲队伍停在洛斋门口，等到白洛身着喜服从门内走出时，苏佩璋平静的眼里泛起层层涟漪，惊艳流转而过。

　　白洛身上的衣裳是自己两年前就准备好了的，耀眼的金线借助封印的妖气在红色中游走，变幻出千种图形装饰。一根红绸挽住乌黑如瀑的长发，兔妖原本就白晰的肤色被红色婚服衬得如雪晃眼，他圆眼半敛，立于阶上，等着良人执手同行。

　　苏佩璋翻身下马，几步上前，牵起白洛手指前端，沉默着引人来到迎亲的白马跟前。

　　撑着苏佩璋的手上马，白洛拉住缰绳，深呼吸了几下平复过快的心跳。

　　苏佩璋翻身骑上另一匹白马，看了白洛一眼，低声道，走吧。

　　白马红衣，并肩而行，身后锣鼓鞭炮响彻长街，热闹鼎沸。

　　一番仪式下来，被送进新房的时候白洛已经半晃神了，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成了亲，报了恩。

　　原想着苏府应该一应俱全，白洛便没带随仆，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苏佩璋过来，他才自己从床上下来，坐到桌旁，打量了两眼桌上的糕点，略为嫌弃地皱了皱眉，但为了果腹，还是拿了两块囫囵吞枣塞进嘴里。稍微填了肚子，白洛长舒了口气，趴到桌上，看着案台上红烛流泪，默默等苏佩璋回房。

　　曾经打过白洛四十堂杖的妖刑使司也来参加了苏府的喜宴，天知道他听说苏大公子娶的是洛斋那只兔子精的时候，魂不附体了多少天，甚至怪起当初给自己通气的同僚，他说呢，怎么那天在后堂苏大公子脸色那么古怪。

　　自己竟然当着他的面打了他心上人，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之前他还在奇怪怎么洛斋能得罪了苏首辅，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苏首辅不满意自己儿子和兔子精来往，才故意出手要教训一下，但现在两人都要成亲了，就说明苏首辅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儿媳妇，那他们这些之前听话给人添过堵的，岂不是不知不觉就得罪了苏大公子……

　　带着这样转了七八个弯的心思，喜宴上妖刑使司捏着鼻子，起身端着酒杯走向苏佩璋，想给苏大公子敬酒赔罪，希望别被记在心上。

　　苏佩璋见到妖刑使司苦着脸凑过来，简单思索了一下，便明了他的顾虑，未待妖刑使司开口，苏佩璋抬了抬酒杯与他示意：“不打不相识，今日喜酒，希望大人喝得尽兴。”

　　这意思，这顿酒后，此事一笔勾销。

　　妖刑使司闻言，心下一松，喜道：“祝大公子与白老板良缘永结，白头偕老！”

　　应付完宾客，苏佩璋回到新房，一开门看到的就是歪着脑袋趴在桌上打盹的白洛，他进门的动作一顿，示意身后跟着的人都退下后，才关上房门，在白洛对面坐下。

　　屋里静默无声，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响起的细小噼啪，不知过了多久，桌上趴着的那人眼睫微颤，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片刻才清醒过来，抬眼看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苏佩璋，被吓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白洛瞬间坐直身子，瞪大的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苏佩璋：“刚来，既然醒了，喝了合卺酒，完成今日礼仪，你便早点歇下吧。”

　　“啊，哦。”白洛听他话，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

　　两人交错手臂，距离一时拉近，白洛后知后觉呼吸微窒，但见苏佩璋半阖眼，已将杯中酒喝了一半，连忙收拾心神，张口将自己杯中的酒喝掉。

　　喝完合卺酒，苏佩璋便起身：“你先歇下吧，我去前院招待宾客。”

　　“好。”白洛理解地点了点头。

　　两人虽是真成亲，但毕竟是假情意，白洛当然说不出等他或者劝他少喝酒之类贴心的话，只全权听苏佩璋安排。

　　苏佩璋离开后，白洛刚想唤人进来收拾床铺，房门又被从外推开。

　　“二公子？”白洛看到来人十分意外，没想到苏佩瑾会在这时候过来，疑惑道，“您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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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洛【撸起袖子】：不要怂，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