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走天涯》恋空空空空

60、柳纤眉：我是真地想改行了

　　晚上，纤眉把手中的占星书往旁边的草地上一扔，自己也仰面躺了下来，满心惆怅的看着夜空。
　　又是一次，什么都看不出来。星星变来变去，可是就是看不懂。
　　其实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只知道闪阿闪的星星身上，真得很傻。
　　纤眉心想，我是真地想改行了。天天晚上当夜猫子看这些看也看不大懂得星星有什么意思啊。而且星象从来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使是有什么指示，那也只算是指个大概的方向，指不指没多少大的区别。
　　哎，就像阿合、明月她们那个样子学学剑啊、学学刀阿、学学内功之类的也不错啊，实在不行就跟着若兮学草药，实在不行就去卖茶叶，反正人生的道路这么多，干吗要一直吊死在占星这棵树上呢？
　　我是真的真地想改行了。
　　在她遇到那个占星的老奶奶之前，她的梦想只不过是走遍天涯，行遍江湖。当初那个老奶奶说要传授她占星术，她纯粹只是觉得好玩。
　　可是当她把这个当作一项事业来做的时候，她却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把书留在草地上，就走到上官府外面想要去散散心。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乞丐向她走了过来。
　　说是乞丐，其实有点牵强。说好听点，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男子旅人罢了。估计好几天没吃饭了，现在走路都有点晃悠悠的。
　　那个旅人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抬头问：
　　“姑娘，请问你认识柳纤眉吗？”
　　“柳纤眉？我就是阿。你是谁啊？”
　　那个人的眼睛突然变亮了，他揉揉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站的这个人就是柳纤眉。接着月光，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阿！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男子一把抓住纤眉的双臂，激动的摇晃了起来。这下把纤眉给吓到了，她一把推开那个男的，拍拍身上刚才被他抓的地方，好像被他弄脏了一样，其实不过是心理安慰。
　　“你究竟是谁啊？干吗要找我啊？”
　　那男子拿袖子使劲蹭了蹭脸，终于蹭出来一块相对来说白净的空间。抬起头对着纤眉，露了一个微笑：
　　“我是阿生阿。纤眉，你不认识我啦。”
　　阿！原来是阿生！那个老奶奶的孙子阿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在提醒着她也许永远都摆脱不了占星师的命运。
　　看到阿生，纤眉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
　　“找——找我干什么？”
　　“噢。我奶奶临死前给你留了件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你就先离开了。所以，我就来给你送了阿。”
　　“那——那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啊？”
　　“你以前不是说过吗？”
　　“噢——”
　　纤眉此刻只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告诉他啊，人都找到这里来了，真是甩都甩不掉。
　　“什么东西啊？给我吧。”
　　纤眉的下一句是给我了你就走吧，可是还没等说出口，就看到阿生竟然走到了上官府的门口，刚才纤眉出门忘了把门锁住了，那个阿生倒是不客气，抬起腿竟然准备蹋进去了。
　　“喂！停————”
　　阿生缓缓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吼一声的纤眉。
　　“你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阿？”
　　“这又不是你家，你怎么能随便进呢？”
　　“可是这是你家啊。”
　　“这也不是我家啊。”
　　“但是你住在这里阿。纤眉，我都累死了。给我找个房间先休息一晚上吧。”
　　不容纤眉再说什么，他抬起脚就走了进去。纤眉无奈，阿生虽然有时候很烦，可是他找上门来，毕竟是客人。没办法，她只好先找了间房间把阿生安了进去。
　　真是扫兴，本来打算要出去散散步顺便散散心的，可是谁知道碰上了阿生。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就这么被破坏了。
　　只是不知道老师还给她留了什么东西呢？
　　第二天一早，纤眉就去敲阿生的门了。
　　阿生睡得迷迷糊糊的来开门，看到是纤眉，马上又笑了。
　　“是纤眉阿。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是说老师有东西要给我吗？快点给我吧。”
　　纤眉冲着阿生伸出了手。
　　阿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纤眉的手。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纤眉。
　　“你干什么啊？”
　　纤眉大叫一声抽回了手，孰料这一幕刚好被从这里走过的明月给看见了，她故意从纤眉身后闪过，闪过的一瞬间嘴里说了一声“哇哦！”
　　纤眉回头瞪了明月一眼，明月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就闪走了。
　　“孙明月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此时孙明月已经远远飘走了，她的回答远远的飘了过来：“尿尿——”
　　阿生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严肃：“纤眉，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其实你也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女孩子吗？”
　　纤眉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自然是被吓了一跳，所以当时她马上打断了他，不让她说完。
　　可是，现在他又提起来了。
　　“干吗说这个阿？先把老师的东西给我吧。”
　　“看来你果然是记得阿。那么，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的答案呢？”
　　“答案？什么答案阿？”
　　“接受还是不接受我？”
　　纤眉一听到这句话，一个头就要胀成两个大了。真是无聊透顶的男人，看不出来别人对他根本没感觉吗？还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不肯罢休。太无聊了。看不出来别人是怕伤害你才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吗？
　　“现在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关键的是老师到底让你带什么给我啊？”
　　“其实什么也没有。”
　　“没有！”
　　“对。什么也没有。这只是我来找你的一个借口而已。我只是要来找你，想要得到你的答案。”
　　真是个决定无聊的男人啊。就为了一个答案跑了这么远。他不知道人生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真是的，胸无大志。纤眉最瞧不起这种爱情至上，没有事业心的男人了。
　　“没有答案。所以，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纤眉转身就想走，这个男人的执著和莫名其妙让她觉得有点恶心。她甚至不能再看这个男人的脸了。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在你面前，苦苦地问你要拿个答案，而你又不想伤害他。又不能当面拒绝。
　　“可是，”阿生紧紧抓住纤眉的手臂不让她走，“纤眉，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吗？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礼物？纤眉突然觉得有点反胃，昨天吃的东西都想要吐出来了。
　　“纤眉，正是命运让你继承了奶奶的占星术，也是命运，注定我们应该在一起。”
　　纤眉转过身来，道：“说到占星术，我想起来了，差点忘了跟你说。虽然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我不想继续作占星师了。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继承老师的遗志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老师给我的那套书啊资料阿什么的都给你，你既然是占星师的孙子，应该很有学习这个的天赋吧，给你自学一下，应该也不错。”
　　谁知道阿生听了这些话，竟然发怒了，恨不能从地上跳起来，攥着拳头对她吼了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占星师是你说不想当就可以不想当了的吗？你把占星师当成什么了？我奶奶选中你，是你的荣幸。你竟然在这里跟我说要放弃！我奶奶把她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阿！”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阿。我干吗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做一辈子呢？如果是为了老师，但是为了别人活一辈子岂不是很痛苦吗？也很不公平！”
　　“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接受！你承诺过我奶奶的阿！你怎么可以不守承诺呢？”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喽。”
　　阿生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头上都有几根青筋暴了出来，攥着的拳头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好像如果不控制住，就会落到纤眉的身上了。
　　纤眉等着阿生吼出下一句，这样子她才可以有根据来反驳他的话。可是阿生就那样瞪着纤眉，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过了良久，阿生竟然，在纤眉的面前，慢慢的，跪了下来。
　　阿生这一跪，彻底吓坏了纤眉。纤眉倒宁愿他对着自己大吼大叫，甚至跟自己打一场也没关系。可是他没有，这个铁血男儿，这个膝下有黄金的男儿，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
　　“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这时，刚尿尿归来的孙明月正好又走经这里，看到了惶然失措的纤眉和跪着的阿生。她从纤眉身旁走过的时候，又来了一声“哇哦！”
　　纤眉这次是彻底懒得理她了，连回头都没回。明月见此情景，只好又一个人飞速的闪了。
　　“纤眉，请你千万不要放弃。”阿生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哭腔，“为了奶奶，你千万不能放弃。”
　　纤眉心里一软，几乎就要答应了。可是，可是——
　　“我活一辈子，为什么要成就别人的梦想，我感谢老师将她毕生所学教给我，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了也没办法啊。”
　　“但是奶奶为了这个理想已经奋斗了一辈子。如果就这样终结，不公平阿。你已经答应了她，就应该遵守承诺阿。奶奶，她是带着希望离开的。是因为她得到了你的承诺，她才舍得离开的阿。请你，千万不要放弃！”
　　纤眉沉默了。她有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人生，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不放弃，太委屈自己，如果放弃，就是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就被占星给拴住了吗？纤眉仿佛看到有一条粗粗的绳子把自己捆了起来，一层一层，捆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她想仰天大喊，想把这股闷气一股脑的喊出去。
　　可是不行。
　　她的下意识的反应是逃。可是，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逃到不要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地方去吧。现在的她，不能做任何决定。她要好好想一想。
　　所以，等阿生抬起头来的时候，纤眉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