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走天涯》恋空空空空

54、最后一夜之二

　　明天，月寒山，就在这座山脚下，将见证一场多年来最大的正邪对战。
　　说起来月寒山，这群孩子们都是充满了特殊的感情的。毕竟，当初就是这座山，让他们一群人聚集在了一起，成为了生死之交，让他们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残酷和悲惨，却也让他们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远比他们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朋友和亲人。
　　他们的幸福，是彼此紧紧相连的。
　　一切，始于月寒山。
　　如果当初阿合没有被月寒草的魅力所吸引，而在那张地图上画了个笑脸，她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好朋友，更不会遇到笑行，更不会因为去寻找笑行而无意之中救了关云龙，后来也就不会被抓到风谷门，见证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最深的残酷。
　　不知道是该怪月寒山还是感谢它呢？其实对月寒山来说，他们只是这几千几万年间的过客而已吧。等到他们最后都死去，化作了烟尘，对月寒山来说，也只是又一群人离开了而已。
　　阿合伸手去触摸月寒山的石壁，还是老样子，终年不变的冰凉刺骨。虽然阿合一直没有多么用心练功，剑术和刀法都很差，但是水一功还是颇有成就的。所以，已经可以抵挡一些月寒山的寒冷了。
　　她两手攀住石块，把脚一瞪，向上面爬去。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想要爬这座山。自从可以在上官府家不加限制的喝月寒草茶之后，她也就断了爬山的想法了。可是明天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来爬了，所以，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爬月寒山。
　　爬了一段，来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顺便向下面看看风景，虽然在夜晚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她向左一偏头，竟然有另外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走近了几步，突然愣住了。
　　那个背影，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他？决战，不是明天的事情吗？
　　那个人听到了阿合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却正是关云龙。
　　关云龙见了阿合，也是愣了一下。虽然早就决定把这个女孩子抛到脑后去，可是今天见了她，却还是有些隐隐的心痛。这个女孩子，还是那样的纯净，纯净得让人心疼啊。
　　可是，她终究不能属于我。关云龙心想。
　　对于不能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那还不如毁灭。
　　此刻，这个月阿合，竟然自己送到我面前来，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绿色神迹之剑在剑鞘里也感到了关云龙的隐隐杀气，开始兴奋的闪起光来。
　　关云龙握着剑站了起来，走近阿合，眼睛死死的盯住阿合的，仿佛想从她的眼睛里看透的心。
　　阿合的双腿开始不听话的打起哆嗦来，看到关云龙像铁一样冷的目光后，她更是承受不住了，差点晕了过去，全身直直的向后倒去。
　　关云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关云龙想，为什么她一见了我，总是会怕成这样呢？关云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心痛，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阿，就快要把他摧毁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照这样，明天还怎么打？这个丫头，不管有多么不舍得，还是留不得了。关云龙松开抓着阿合的手，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一小段。
　　绿色神迹之剑也预感到了将要到来的杀戮，光芒大盛，恨不得自己马上把阿合吞下去，把她的血吸到自己的身体里。
　　关云龙把那拔开的一小段慢慢的抵住阿合的脖子，剑刚碰到她的脖子，就把她细嫩的肌肤给划了一道淡淡的血印，血刚流到剑上，就被剑给完全吸收了。
　　只要这样子继续把剑按下去，阿合的脖子就会被锋利的剑刃轻易的削断。只要再深入一点点，就可以割破她的动脉，要了她的命了。
　　可是，他却停住了。他的目光渐渐从冰冷转成了柔和。
　　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阿。
　　面对着阿合惊恐的眼神，面对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女孩子，曾经那么灿烂的对自己微笑的女孩子，曾经为了救自己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孩子。他，关云龙，怎么下得去手？
　　“既然大哥下不去手，那就让我来帮大哥解决了她。”
　　一把剑呼的指住了阿合的背。关云龙认出来那是薛凝的佩剑。原来薛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阿合的背后，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薛凝把剑挥了一圈直直的向阿合的背后刺去，阿合听到背后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把剑带着风声向她眼前急速的刺了过来，她大喊了一声，全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此刻阿合的心里，有着海一样深的恐惧和夜一样黑的绝望。面对着那把飞速冲过来的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用双手捂住耳朵，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
　　“关云龙！关云龙！快来救我啊！关云龙————”
　　这句话，对关云龙来说，像一道闪电猛地闪入了他的心里。
　　刚才他还差点杀了这个女子，可是现在这个女子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让自己救她。这个女子，在这一刻，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份负担，让他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关云龙伸手一下拉开了阿合，把阿合搂在了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把剑出鞘，拼力抵住了薛凝刺过来的一剑，薛凝收不住手，巨大的冲击力把她一下子弹开了，弹出了几步之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大哥，”薛凝向地上吐了一口鲜血，道：“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我当然不会忘记。只是，你也别忘了，决战是明天，今天就开始杀人，岂不是坏了规矩。”
　　“有什么规矩？大哥，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你守什么规矩。大哥，你不是又心软了吧。”
　　关云龙仰天笑了几声：“哈哈！怎么会？我可是关云龙啊！薛凝，你等着看吧，到了明天，我会一个一个，毫不留情的，把他们全部杀死。当然，是在收回了所有神迹之剑之后。现在的我，真的是很期待明天的到来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阿合早已经又吓晕过去了。阿合，关云龙心里对她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留下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把你的生命延续到明天而已。过了明天，就再也没有你的笑容了吧。
　　不管怎么样，五把神迹之剑，一定要合一。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我关云龙奋斗了一辈子的终极梦想。
　　所以，不管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要牺牲掉谁，我都不会后悔，更不会心软。

　　而此时，在月寒山脚下专心练剑的张笑行，完全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奋力练剑，他的剑术也与日俱增。明天就是决战，他却还是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时间，想要把自己的剑法练到更精湛一些。
　　他想明天一定要打败关云龙，把父亲的红色神迹之剑夺过来，这样，他就可以回去见母亲了，把事情真相告诉母亲，让母亲知道，其实父亲一直都在爱着的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啊。
　　抬脚腾空，挥剑，落地，刺剑，即使只是在练习，每一步他也都拼尽全力，仿佛此刻，关云龙就站在他眼前。
　　母亲，阿合，你们就等着看我的胜利吧。
　　他把剑向着前方挥了一个半圆，剑气打到地上，掀起一层高高的尘土。尘土慢慢落下，一个人显现了出来。
　　笑行把剑收回来，看那人，竟然是子然。虽然平时他不太喜欢这个终日绷着个脸的老头，但是毕竟是长辈，他还是恭敬的叫了一声：
　　“子然前辈，你来了。”
　　“嗯。练得很用功阿。明天就决战了，今天也不休息一下吗？”
　　“哪有那么多时间休息呢？只有一直保持这样战斗的状态，明天才可以更轻易的杀死关云龙啊。”
　　“杀死关云龙？说得好象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一样。”
　　子然捋了捋胡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本来就不会多么困难啊。我相信，我们几个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成功的。”
　　“不错，有志气。那你是不是还想着等打败了关云龙，要把红色神迹之剑抢过来，就可以继承了阿。”
　　笑行大惊，说话也有点结巴了：“怎么——怎么——子然前辈也知道我可以继承？”
　　“我怎么知道得不重要。不过，明天决战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把你爹留给你的东西带好了阿。说不定，关云龙会乖乖的主动把剑交给你的。”
　　“主动把剑交给我？这怎么可能？他恨不得把剑全部抢走才好。”
　　“话是没错。可是，他如果不能继承红色神迹之剑的话，拿着也没用阿。何况，他一直为了自己杀了你父亲的事情还颇为内疚，说不定会把剑还给你作为补偿呢？”
　　“可是，前辈是怎么知道关云龙内疚的呢？”
　　子然才惊觉自己的失言，顿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道：
　　“我说过了，我怎么知道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你不要忘了带那些东西就好。”
　　说完，子然转过身去，晃晃悠悠的就走了。只留下笑行在原地发呆。
　　东西我当然会带着，不用你提醒。笑行心想，我还要等打败了关云龙之后，用红色神迹之剑亲手杀了他为父亲报仇呢！
　　关云龙，你就等着我取你性命吧！
　　明天——这里——就是你——关云龙——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