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和小鬼》烟火瓶

9、死心眼的状元郎9

　　这段日子因为理所当然的理由没有去国庙，每日睡到自然醒，赏赏花看看景，时间长了没有手机也就习惯了。

　　苏白坐在花园池塘旁边悠闲地喂金鱼，身旁石桌上摆着本书和点心，古人，尤其是女子的娱乐方式实在有限，孟谨言跟父亲长大，没有比较亲密的闺中密友，苏白来的时间不长，更不用说有时间去和小姐们产生友情了。

　　不用交际短时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省了很多事。

　　林封平在做什么呢？大概还在悬梁刺股吧，等事情爆出来，他累死累活也不过是整出来一堆废纸罢了。

　　“唉，小姬，你在不在。”

　　“在呢在呢，我一直都在，”小姬听到苏白叫自己赶紧回答，自从苏白决定暂时不使用药物后她都也没有主动叫过它几次，突然开口还有些受宠若惊。

　　“呃，哦。”叫它做什么？听到回答苏白反而沉默下来。

　　“苏白，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渐入佳境？”

　　“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呃，我只是想说你已经逐渐进入了孟谨言的角色，不再用上帝的视角来看待npc。”

　　“不是你说的吗，谁都不是一个单纯的npc。”

　　她没有把别人当作性格模糊的路人甲过，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孟昀，人物性格都很复杂，所以她才下意识不去接触，省的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这么说的话，苏白觉得自己找到了和林封平分开后一直时隐时现的不安点。

　　林封平不是傻子，那为什么发现白骨和长公主决裂半年后才有了火烧国庙事件？这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即使要背着孟谨言进行，林封平顶多多用十几天就能有了现在的判断，怎么可能拖半年？

　　除非，这件事还有什么内情。

　　“小姐小姐，长公主给您下了帖子了。”

　　拥有一个风风火火的丫鬟是什么感觉？苏白哭笑不得，每次自己想沉思什么总会被人突然打破。

　　“哦。”有话你就说，苏白用眼神示意。

　　“小姐，这一次是长公主和段小王爷一起组织的赏花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少爷小姐都会去，您千万不要耍性子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一起热闹有什么不好？

　　苏白没什么脾气，有脾气的是孟谨言。从小没有母亲的约束，性格洒脱，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或事总是要说出来不可，这么一想和这过于活泼的小丫头还是挺搭配的。

　　“嗯，好，我会去的。”

　　苏白伸手刮了刮小丫头因为跑过来发红的脸，像一个红苹果。

　　如果没有国庙的糟心事，孟谨言该有多么幸福啊。

　　然而因为不是npc，所以没人能过的太幸福。

　　*

　　“你看，刑部尚书家的刘大公子怎么样？”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据说十七岁的时候家里就有了几房侍妾，虽说这也难免，可传出来总是不太好。”

　　“唉，也是。”

　　“哎呀，话是这么说，王大将军家的几个儿子都是清清白白，不过长得都不太能过得去，要你们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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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赏花宴，可是来了不到一刻钟苏白就能发现，这完全是一个相亲宴啊。

　　长公主邀请女眷，段子安邀请公子少爷，少年多情少女怀春没什么不好，可是难道古人都这么一本正经的谈以后？不应该娇娇羞羞地窃窃私语吗？

　　谁能告诉她，这一群在花园里当了半天蝴蝶的姑娘们为什么到凉亭还不肯消停？

　　“唉，要说起来，还是曹家二公子最为出挑，挺拔俊秀不说，文采德行也是京城能排的上号的。”

　　“唉，可惜……”

　　刚刚还快乐地叽叽喳喳，突然就开始发出生生长叹长叹，苏白没忍住下意识开口。

　　“啊，可惜啥？”

　　“可惜曹家大公子翩翩浊世佳公子英年早逝。”一姑娘缓缓开口，“你不知道？”

　　能称得上是曹家大公子只有曹寿的大儿子吧，孟谨言好像还真知道。

　　“大公子三岁识千字，五岁诵诗书，年至十五便中了一甲，曹大人怕其锋芒过盛还特意恳求圣上不点状元，于是便被钦此了探花。据说圣上还有意把长公主许配给他。”

　　“结果啊，天妒英才，中了探花之后曹大公子曹经义自请去边疆历练，一次战役中为了救主帅死在了战场上。”

　　苏白想了想孟谨言对他不多的印象，这个人她没有接触过，情感也不过就是敬佩带点可惜，他在四年前享誉京城，死了数年后也不过就偶尔被人提及比较了。

　　“曹大人洁身自好，只得了这两个儿子，曹二公子据说比其兄不差，不然曹大人怎么可能这次江南赈灾派他去。”

　　“举贤避亲，这曹大人这么做，但凡做得不好就会被人诟病，所以这二公子一定有些真才实学，至少口才好哈哈。”

　　几个姑娘很快把话题转到了曹家二公子身上，恢复了初始的欢笑。

　　如果要贪污，赈灾一定是件好事，但曹寿肯定不能这么目光短浅的用自己唯一的儿子获利。即便赈灾效果好，一般都会归功于当地父母官和皇帝，曹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孟姑娘，长公主有请。”

　　一宫装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苏白身后，苏白吃了一惊，在对方的示意下冷静下来，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悄悄跟随对方溜走。

　　从接到请帖的那一刻，苏白便在等待和长公主的会面了。

　　*

　　“孟姑娘，公主就在里面，您进去就行。”来人带苏白七拐八拐终于走到长公主的书房。

　　“好。”

　　苏白吸了口气，敲了敲门得到答复推门走了进去。

　　长公主穿着简单的衣服坐在书桌后面，青色和水白交间，像一朵清新的睡莲。

　　“孟姑娘，坐吧。”

　　长公主对着苏白微微一笑，伏在书桌上的手拿开，露出来一叠写满字的纸。

　　苏白听话地坐到长公主对面。

　　“我想，你应该知道，林封平托我打探曹寿的事情。”

　　“嗯，知道。”

　　“你看，这一叠纸上都是曹寿的事，你可以看一看。”

　　长公主伸手把纸递过来，苏白接过耐心地开始看。

　　幼时家境贫寒，苦读诗书终于被认可当了七品地方官，地方任命五年兢兢业业，甚至为了处理瘟疫把自己身体熬坏。

　　回京后任命京兆府尹，京城关系错综复杂，曹寿秉公办事得罪了不少人，以致于一次失误后无人伸手，其妻为其不断奔走，曹出来后妻子却忧虑过度去世。曹没有再娶，把两个儿子养大，其中一个上了战场还丢了命。

　　当上丞相后，曹寿为了朝廷殚精竭虑，即使公务繁忙还是在赈灾等关于百姓的大事上亲力亲为。

　　苏白大略浏览完之后确信，如果这些信息没有错的话，曹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清官好人。

　　“所以他让曹二公子去赈灾是为了确定把物品落到实处？”

　　“不出意外是的。”

　　苏白轻轻把手里的资料放下。

　　“长公主，您让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关于建兴三年到建兴五年之间的事，我不会再查下去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确定曹寿是个为民的好官就可以了，好官权力大不是什么坏事情。”

　　长公主的嘴张张合合，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可是苏白一时间竟然想不明白是什么。

　　“那林封平呢？”苏白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僵硬。

　　“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因为他，”长公主颇为同情地看着苏白，“他或许明白了我的意思，三天前独自去了京兆府。”

　　“没人告诉我。”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因为刚去就被人关在牢里了，京兆府是曹寿的地盘，林封平去错了地方。”长公主叹气，不怪他，自己拒绝，除了京兆府他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只能用自己拼一把，可惜，失败了。

　　“只手遮天的好人？”苏白木然的开口，“公主是您把林封平带出来的，是您帮他进入国庙的。”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孟姑娘，”长公主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解释，“西北现在正在紧要关头，一旦曹寿倒下去，我不敢保证下一个右丞相能够及时补足西北的物资。”

　　身居高位的人都有自己大义凛然的无奈，所以，下面的人就应该像个小丑一样做无用功吗？修葺经书是这样，现在费尽心机查佛像又是这样。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劝他的。”

　　“还有，”长公主轻抚额头，“林封平要的交代我已经给他了，劝他适可而止吧。”

　　“是。”苏白站起身，僵硬的行礼告退。

　　平襄长公主看着对方缓慢离去的身影，手握在一起又渐渐松开。她也希望能够给事情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可是她也没办法。

　　有些事是不能查出来的，查出来了也不能说。

　　*

　　天气很好，为了赏花宴从各个园子搬来了好些花，各种花的香气弥漫交错在一起，混着公子小姐们的娇笑，下人们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苏白慢慢地推门出来，阳光打在脸上，这时候应该睡个舒服的下午觉。

　　“可是，好难受啊。”苏白轻声开口。

　　回京那天的林封平刻在记忆里，真他妈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