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和小鬼》烟火瓶

15、死心眼的状元郎15

　　“书接前文，旗牌长张公瑾站在殿角之下，中军官杜文忠站在王爷的桌案右边。少保罗成满身戎装，腰悬宝剑站在王爷桌案的左边。行刑手、棍棒手、刀斧手、捆绑手排列在堂下。银安殿左右的明柱上悬挂一副金漆雕刻对联。上联写：燕山公一等公凛凛公爵不论人情只论理；下联写：北平王镇边王堂堂王位只言国法不言亲。”

　　“呵，都说一杭茶馆名满京都，我看也不过如此。”

　　一年轻男子刚刚坐下听了片刻便喝了倒彩，有人看过来想要争辩看到男子身旁人又吸了火气。一桌三人，两个生脸一个熟脸，要说这熟脸的还真是不能惹。

　　“三弟，不得无礼。”另一生脸男子出声制止，“子安也是一番好意。”

　　“罢罢罢，则吉快人快语，不愧是大将风范，悯佑兄又何须多做指责。”

　　这些场面话段子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和长公主订婚前京城没人愿意和一个出名的纨绔交谈，和长公主订婚后和他同龄的人则都要看他的脸色了。这话说起来也无趣，要不是孟谨言自己是怎么都不可能主动与孙靖渊两个儿子主动结交。

　　“二哥，这只不过是听了数遍的隋唐演义，怎么会如此火热。”

　　孙则吉有些困惑，这种茶馆常见的很，小吃酒水也就一般，怎么还能满座。

　　“则吉这是有所不知了，一杭茶馆之所以闻名在于其内容贴近当今名人，只不过近些时日风向不对而收敛了许多，改为说些大家熟知的小品故事了。”

　　“什么风向？”

　　“则吉！”

　　“无妨，想悯佑兄也有些耳闻，”段子安压下声音，“不知是谁人起的名头，现在圣上的名望倒是如日中天。”当然这名望中间也夹杂着些不足为外人道却偏偏满城风雨的龌龊事情。

　　后面的话段子安没有说出来，孙氏一门孙靖渊重点培养孙悯佑，若他在京城呆了半个多月形势都没有搞明白，孟谨言想知道的事情他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如日中天不好吗？”孙则吉看向孙悯佑，“二哥，这圣上不是越圣明百姓的日子越好过吗？”

　　“嗯，”孙悯佑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也看得清其中的涌动，若是有心人引导，那么一场旷日的舆论大战便会激发，但是有什么好处呢？

　　最严重的结果便是京城人心动荡引发暴乱，但拥有兵权的人绝对不可能随之作乱，京城驻军也完全在皇帝的把控里面，再怎么闹下去也不会伤及根本，法不责众，处理也不过是等冷却下去找出幕后主使，谁会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唉，话虽如此，但，”段子安沉默片刻，“悯佑兄，我有话直说莫要见怪。”

　　“子安但说无妨。”

　　“若是真到了那天，悯佑兄还在京城，这……”

　　长公主已经赶赴西北，京城现在能用来镇压民众的只有京城驻守的将士以及孙靖渊带来的一批用来巡视的军队，驻守的自然不能暴力平息，毕竟他们将来一直在京城，触犯众怒以后便万般不便，所以能拿来用的只有孙靖渊的兵。

　　段子安苏白想的到，孙悯佑自然也考虑过这一层，出手镇压本为分内之事，但段子安特意提醒做什么呢？

　　“敢问长公主？”

　　“西北有些紧急事务，公主至少一个月后才能归来。”

　　孙悯佑靠在椅子上，看向段子安的目光略带审视，他既然出头，那么是不是代表幕后之人和长公主有关？皇室秘闻还是少沾身为好。

　　“若那时我们仍在京城，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悯佑兄的意思？”

　　“说来惭愧，祖母下月六十大寿，父亲这些日子还在烦忧如何像圣上请辞。子安久居京城，可知该如何开口？”

　　“圣上素来仁孝，既然孙老夫人寿辰想必圣上自然希望孙大人陪伴左右。”

　　“那我便放心了。”

　　至此，两人没有在交谈相关内容，只听孙则吉断断续续品评说书先生的优劣，不知不觉便过了了小半天。

　　“说到一行茶馆，那么双品斋也不能避过去，悯佑兄则吉有没有兴趣去双品斋转转。”

　　“子安好意我们心领，只不过出来时家父有话要回去一同用饭，这，”

　　“无事，明日再聚也是一样。”

　　三个人客气几句，段子安便目送两兄弟离开。

　　孟谨言想确定的已经确定了，孙家不会插手，但即使如此最重要的环节谁来做呢？现在时机即将成熟，只等国庙一事爆出，谁来走出这一步？

　　*

　　“天降神迹。”苏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有些阴郁的天喃喃自语。

　　如果是神鬼之事导致国庙事情曝光人前，皇帝还有理由再来怪罪别人吗？火不算天灾，那雷劈总算了吧？夏季还剩个尾巴，最近天气多雷雨，若是一道雷劈在国庙里，正巧把佛像劈开会怎么样呢？

　　想来不止人心惶惶的百姓，皇帝都会心有不安吧？

　　至于神迹这个东西，在他人看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碰巧她有作弊神器能轻松得到。

　　“苏白，你还有17.5个月的时间，除去兑换延年益寿丸的八个月还剩9.5个月，你需要一场雷，我可以算你便宜点八个月。你确定要兑换？”

　　孙靖渊还有十天离开，林封平火烧国庙还有半个月，要在那之前，结束后还剩下一个月跟孟昀林封平告别，说起来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嗯，确定了。”

　　小姬没有回话，林封平推门进来了。

　　“谨言，这些日子雨多风大，虽是夏日，你穿的也过于单薄了。”林封平拿着书进来，刚得到消息长公主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完事了，彻底结束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还好没有成亲这一项，否则，梦境真的要成为真实的了。

　　“林封平，”苏白看着同样衣衫单薄的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要说完成任务离开，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虽然没有暧昧但说没感情也肯定是睁眼说瞎话，难道是传说中的难兄难弟哥们义气？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苏白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无话可说的僵局，虽然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啊，很喜欢。”

　　“有多么喜欢？愿意为我死吗？”苏白学着曾经看过的桥段随口问道。

　　“呃，”林封平想了想不知从何开口，“流传的情爱之事向来会令人死生不能，说来惭愧我虽对你有意，但程度却是远远不及。”

　　面前之人不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孟谨言，虽然性格相似，但是完全不同，她更加敏锐更加理性，所以结局一定不会像梦中那样凄凉吧？至于自己，只是可惜，为难她辛苦一个多月，还是不能如她所愿让自己活下去。

　　“嘿，你倒是很诚实。”苏白笑嘻嘻的看着林封平，他保持这自己一惯的温和笑意。

　　“或许吧。”林封平走到苏白身前，外面院子的树郁郁葱葱，有些枝杈伸到了屋子里，看上去便让人觉得生机勃勃，“谨言，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我承认肯定对你有些好感，但绝对没有对你情根深种，怎么可能为你消得人憔悴。林封平，那如果是我不在了呢？”

　　你怎么会不在呢？林封平转头看着苏白侧脸，绿叶的映衬下更加柔和白皙。

　　他语气轻柔起来。

　　“彼此。”

　　“彼此。”苏白附和，心中万分满意，最后一个疑问，确定了。

　　*

　　八月初八，宜嫁娶。

　　孙靖渊前两天走了，后天就到了林封平放火的时间了，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问对方具体的打算。

　　“谨言，你一直望着正殿做什么？”林封平顺着苏白的视线看过去，她已经望了一个多时辰了。

　　“马上就要正午了。”

　　“是，半个时辰。要不要出去吃中饭？”

　　“我会看卦象，你信不信？”

　　“怎么说？”

　　“我猜，马上会有暴雨，且，”苏白伸手指向正殿，“那里会出事情。”

　　“怎么会，”林封平看着日头正盛的天气，“谨言，”

　　话没开口，一种诡异的不安袭上心头，没等细想，外面的声音穿过一层层阻隔到达耳膜。

　　“怎么回事，大太阳的怎么下起小雨啦，该收拾的快收拾！”

　　鬼神之说，自己向来是不信的。

　　林封平慢慢慢慢地转过头，苏白的手刚刚放回去。

　　“谨言，正殿……”

　　苏白回头看着脸色倏的苍白的林封平，与其对视几秒，伸出手拉住了他有些颤抖的手。

　　“别怕，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