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芳菲--昙华》Noo朱颜辞镜

9、第 9 章

　　拉拉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李飒予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弘握着他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把被子从他脸上拉下来：“你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吗？小混蛋，想向你哥哥告状就尽管去好了，让我死在你哥审判的拳脚之下吧！”
　　李飒予闻言，轻轻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自然地接道：“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李飒予嘲笑他入戏太深，周弘顺势低下头，在他凉凉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不是罗密欧，我是周弘，我的玫瑰。”
　　李飒予一下子又红了脸。拉起被子再次把自己埋了进去，周弘一边往下扯被子一边叫医生。
　　烧退了自然就没什么事了，医生检查了一下，留下一堆药片，吩咐晚上吃。
　　李夫人也进来了。手上端着陈阿姨从早上就开始炖的汤，一边数落一边喂他：“你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让妈妈操心。”李飒予让了一下，自己接过了碗：“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我自己来。”
　　李夫人看着儿子喝完了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收拾了碗跟周弘讲了两句，便离开了。
　　李飒予靠坐在床上，摆弄着手中周弘拿给他的小玩意儿。
　　周弘照例坐在了他床边，伸出一只手与他握着，好像上课的时候，李飒予右手写着笔记，左手在周弘手里握着一样。
　　李飒予很快便困了。
　　周弘脱了鞋子和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把枕头垫高，自己靠坐在床头，李飒予枕在他腹部，悄悄睡着了。
　　李道予回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相依相偎的画面。他站在了门口，还扶着打开的房门。竟然不知自己此刻是该进去还是退出去。
　　周弘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李道予身上，坦然而礼貌地点了点头。这般坦荡磊落，倒叫李道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他的手放在弟弟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
　　李道予不是李夫人，他是外国留过学回来的，对于这样的事情有近乎敏锐的直觉。何况亲眼看见了这样暧昧的姿势。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力量按捺着情绪，冲着周弘礼貌地点点头回礼，没有出声吵醒李飒予，退了出去。
　　李飒予周一的时候坚持去上学。虽然他的下半身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但是严谨治家的李家是不允许已经退了烧的他还赖在家里。
　　李家的家教严格从不让子女乘车上下学以及享受一切特权就可见一斑。
　　周弘体贴地开了车来接。
　　李飒予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背着书包，黑白的制服愣是让他穿出了没落贵公子的气质。周弘等着他慢慢上了车，后座上，赫然是一支鲜艳的玫瑰花。
　　周弘凑过来悄悄亲了他一下，伸手环住他的腰，在耳边呢喃：“早上好，我的玫瑰。”
　　若要用花形容，李飒予确实像一朵玫瑰，高贵，华丽，矜持，要是剥开他的绿萼，你就会发现那鲜艳的内里，藏着这样妖娆惹人的风情。
　　而这朵众人垂涎的玫瑰，是他的。
　　周弘每每一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牵起嘴角笑起来。
　　他照旧抢他的早餐然后给他准备更好的早餐，照旧看他的作业一片红红被打回来，再不怀好意上去帮忙，借机签订不平等条约。
　　这项传统由来已久，李飒予一直都在有好好实施。比如什么下课后请我吃海鲜大餐，陪我去逛街买给小侄子的礼物，跟我去打篮球……等等诸如此类。
　　但是后来这项条约有了别的内容……
　　星期一他和周弘刚一出现在校园里，立刻引起了窃窃私语。
　　周弘周六晚上的言论言犹在耳，不少人都亲耳听到，以前不过是以为他们是比较亲密的好哥们，但是现在大概没有人会这样认为了。
　　那些目光中有善意的，好奇的，鼓励的，狂热的，鄙夷的，不屑的，厌恶的，怀疑的，试探的……
　　周弘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会理会这些，李飒予也有自己的小世界，外面的这些目光他能够敏锐得感受到，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你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你，做自己就好。
　　而且，这说到底只不过是周弘和自己两个人之前的事情。
　　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周家和李家都是家大业大，流言漫天也只敢在背后说，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说三道四，要有也是周弘那几个不靠谱的兄弟，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星期四，班主任张老师下课后，扫视了一眼班里这些年轻懵懂的大孩子，朗声道：“物理测验的成绩已经下来了。李飒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周弘笑了一下，轻声对李飒予说：“你的物理测验一定又拖全班后腿了……”
　　李飒予一下子红了脸。他的成绩是不好，但也是中间水平，不至于像周弘说的这般不堪吧……他抿了抿唇，进了办公室。
　　张老师在一堆试卷中找出来他的物理卷子，又翻出来他上次考试的登分表给他看：“你看，你比上次进步了，老师替你感到开心。”
　　李飒予害羞地浅笑了一下，脸上起了两朵红云。
　　张老师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是一点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少爷脾气。一直很乖很听话，学习虽然不是很拔尖，但是很努力。老师知道，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班上的大家还是很喜欢他的。
　　李飒予乖乖地站在面前，黑黑的眼睛真诚地看着老师，等待着她开口，张老师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咳，是这样，因为大家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有没有想过上哪所大学啊？”
　　“啊！”李飒予有些错愕，他还真没想过。就算他想了，妈妈也不会允许的。
　　张老师也自觉问的很多余，他们这样出身的孩子，学历重要吗，根本不算什么。
　　“是这样，既然你心里有想法，我觉得就应该努力试一下。最后没有结果也没关系不是吗。”
　　李飒予有些困惑地听着老师讲话，听上去好像是鼓励他好好学习，直到后来老师的话题提到了“中学生最好还是不要早恋”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老师今天找他是为什么了。
　　老师自顾自地在说，李飒予不由打断他：“对不起，老师。关于我和周弘的那些流言，让你们担心了。”
　　他既没有否认，又没有承认。老师也不是非要逼他一个答案，毕竟李飒予要是承认了，她才是手足无措。听见李飒予话中把那些称为流言，张老师就自动理解为都是空穴来风，于是轻松地说：“没关系的，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希望你们健康快乐地长大是老师的心愿。那些流言不必在意，谣言止于智者。”
　　周弘等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两罐酸奶，看见他出来就甩手给他丢了一罐。
　　李飒予接住，回到座位上喝酸奶。
　　周弘跟着后面问：“怎么样，我说中了吧？要不要跟我去乡下度假，我帮你补习物理。”
　　李飒予小小得意地笑了一下：“根本没有！我进步了！老师是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