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芳菲--昙华》Noo朱颜辞镜

29、第 29 章

　　“你之前说过的刺激一点的方法，你做什么了？病人现在脑电波很活跃，他正在做梦，当然，这也说明他快醒了。”
　　医生侧过身子让他看，“手指有反应了。脸上的表情……你仔细看的话，其实他做了一个并不好的梦。”
　　“他要醒了是真的吗？”
　　“对，已经是苏醒的迹象了。”
　　“我听说，有的人就算有了感觉，也会一直用那样的状态睡下去。我哥他……”
　　“你哥睡得太久了。而且之前一直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所以，这一次，很大的可能性他会醒过来。”
　　李飒予这才笑起来，吩咐护工：“麻烦给夫人打个电话。”
　　他扑到李道予床前，握着他的手，连声唤：“哥哥，哥哥，醒一醒，看看我，我是飒予……”
　　护士手脚利落地换过针剂，和陈医生一起出门去了。
　　第六个深夜，李飒予在哥哥的床边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脑袋。醒过来，看清楚那只手的时候，李飒予几乎落泪。
　　“哥，你醒了……”
　　李道予躺在床上，眼睛里都是温柔，看着自己没有老去的弟弟，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很短的时间。
　　他已经醒了快要两个小时了，脑袋里那些车祸之前的记忆，都很深刻。
　　脸上的肌肉非常僵硬，有了一定程度的萎缩，导致他要做出一个表情非常困难。
　　李飒予认真辨别着哥哥吃力的口型，认出哥哥在说的是“周弘。”
　　把脸埋在哥哥手掌心，李飒予终于不再忍住眼泪。声音断断续续：“哥哥，他要结婚了……”
　　身体复健的时间，要一到两年。
　　李夫人现在整天的时间都扑在陪李道予复健这件事情了，倒是没怎么有空去管小儿子。李飒予压在心里最大的事情解决了，他终于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头痛的症状已经如此不如忽视。
　　吃过药，他早早就上床了。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昏昏沉沉中，好歹还是睡着了一会儿。
　　他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陈阿姨拿着他的手机，正想要挂掉，李飒予已经起来了。
　　“陈姨，谁的电话？”
　　“小少爷怎么起来了？你睡眠不好，难得睡着，快去再睡一会儿。”
　　李飒予自顾自拿过了手机，是陌生的号码。还没挂，李飒予便接了起来：“你好。”
　　他习惯了这种口气，并不询问。要是有事的话，对方自然会开口。
　　那头传出轻轻一声笑：“呵……”
　　李飒予微微抬起头，他僵住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好，周弘。“
　　电话那头自然是周弘，带着轻狂不羁的口气，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桀骜少年。他轻笑，李飒予却听不出来他情绪有多愉快。
　　“亲爱的，好久不见了呢。要不要跟我去吃饭，就今晚。”
　　李飒予沉默得很短暂。“好。”
　　挂了电话，他的心情是很雀跃的。抛开了周弘的恶劣态度，抛开对他的成见和误会，抛开他的婚约和未婚妻，李飒予自己才明白，他究竟是有多么渴望见到他。
　　待在他身边，看着他，伸手就能摸到他，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
　　已经很幸福了。
　　天知道他是有多么羡慕那个叫童丹的女子，前世修了怎样的功德，今生能够与他同床比肩。
　　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能够牵他的手，能够在公共场合拥抱，得到别人的祝福。
　　那些都是他没有的，也是他渴望的。
　　李飒予没有再睡，他赶快找出药吃了。像第一次约会的小女孩一样，拉着陈阿姨开始试衣服。
　　陈阿姨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穿什么自然都是好看的。难得看见他心情这么好，赶快把炖了很久的鸡汤端上来：“小少爷，你没怎么吃东西，喝一点汤吧。晚上虽然是去吃饭，但是现在还早，也不能饿的蔫蔫的去吧？”
　　李飒予竟然听话的把汤喝了。
　　陈阿姨啧啧称奇。
　　折腾半天，给妈妈打了电话。驱车去医院。
　　李道予正在复健室里，抓着栏杆吃力地走路，看见弟弟来了，远远冲他笑了一下，又走了两遍，累的满头大汗，才停下来。护工连忙把轮椅推过来。
　　李飒予接过毛巾给他擦汗：“哥哥，你不要逞强。慢慢来。”
　　李道予说话还带着一些奇怪的停顿，有的发音有些模糊。他每天自言自语，就是为了尽快把口齿练出来。
　　“不，我也希望我尽快好起来。”李道予瘦弱的手抓住弟弟手臂：“这些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所以我要赶快好起来。”他像很多年前那样看着弟弟的眼睛，一片温柔与真诚，“我说过希望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的。飒予，现在，我已经醒了。”
　　所以，你自由了。
　　李飒予半晌无语。
　　推着他在草坪上走了几步，听见李道予笑道：“穿得这么漂亮，要和谁约会去啊？”
　　李飒予像偷偷约会被家长抓住的小男孩一样，瞬间红了脸。
　　“来，过来。”
　　在轮椅边半蹲下，李飒予仰起脸，任凭李道予摸着他的脑袋。
　　“是去见周弘吗？”
　　温柔温文的哥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难得有了几分担忧和难受。
　　李飒予看见了。
　　李道予说：“你说过了，他要结婚了吧？”
　　李飒予分辩道：“我不是想破坏他的婚约什么的，我觉得他对我有误会，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想见他……也不可以了吗。
　　李道予微微叹了口气。“即使难过也要去吗？”
　　也是……他的弟弟不历来是这个倔强样子吗？
　　严海被留了下来陪李道予。李道予便问他：“你和飒予是怎么认识的？”
　　严海自然知道，这是在问他这些年李飒予是怎么过的。反正时间那么长，他慢慢把这些年，关于李飒予所有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但也只是他知道的罢了。
　　李飒予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交给他，连命都可以交给他。
　　但是很多事情，大概只能问李飒予本人了。
　　李飒予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
　　周弘还没有来，但是，李飒予却看见了周弘的未婚妻，童丹小姐。
　　柔媚漂亮的大卷发，高跟鞋，得体而昂贵的裙子。精致妆容显得一张脸非常漂亮，惹人注目。
　　可惜李飒予对于女人的审美仅限于这个人是谁，他只知道童小姐那一身行头很贵，仅此而已。
　　童丹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或许是多年来被追杀的生活让他养成的习惯，他眼尖地看见跟在童丹身后进门的两个男人。
　　西装革履，出现在这高级餐厅里没有任何违和。让李飒予警惕的是他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