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芳菲--昙华》Noo朱颜辞镜

2、第 2 章

　　筋疲力尽走上楼去，经过哥哥房间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门口悬挂的牌子，已经维持很长时间的红色小恶魔翻过去了，变成了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小胖子。
　　自从哥哥出国之后，房间已经空了两三年。连清洁洒扫的阿姨也让李飒予叮嘱过，没有人动过这房间的任何东西。
　　伸手想把牌子翻过去，却发现房门没有锁，一线细细的光线从门里透出来。
　　李飒予轻轻推开门。
　　一道大力猛地把他往里一拉，李飒予脸撞上一个胸膛，疼得皱眉。“哥！”
　　李道予哈哈大笑，把弟弟抱在怀里使劲揉：“飒飒，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三年不见，怎么能没有变化呢。
　　李道予长了他四岁，已经是风度翩翩的青年了。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笑时候就是一副脉脉含情。
　　仔细捏着李飒予下巴左看右看：“咦，刚才有撞得这么重吗？怎么你脸青了一块？”
　　奋力地挣开他，李飒予脸红气愤：“你不要揉面团似的揉我！我都十七岁了！”
　　李道予不管，再抱进怀里，自说自话：“据说北海道的花都开了，不知道现在过去那边会不会很热闹……哦，对了，回来的时候遇见老同学，送了我迪斯尼乐园的票……哎呀，可惜我刚刚听说某人翘掉了奥林匹克竞赛去图书馆乘凉，还要不要带他去呢？”
　　李飒予憋得脸通红，瘪了瘪嘴：“哥……”
　　抱着他滚到床上，李道予仗着身高手长，伸手就往弟弟腋下挠，挠得李飒予招架不住地在床上笑成一团才罢手：“让你不好好上课，让你逃课，让你跟人打架。让我看看，还伤到哪了？”
　　“没有，没伤到。也去医务室上过药了。”
　　李道予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下来，兄弟俩并排躺在大床上，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墙壁上巨大的屏幕是花花绿绿的游戏画面，音效被关掉了，沉默变换的光影映着房间另一边深色的晶石墙壁，光线陆离，如同不在人间。
　　李飒予说：“哥，你不要怪妈妈。我会接管家业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不管是追求音乐还是艺术。”
　　李道予怜爱地摸摸弟弟的头：“傻，我是哥哥，家业自然是我接管。怎么，想跟我抢家产？”
　　李飒予傻呵呵地笑起来。
　　在哥哥还没有出国之前，他就见过哥哥坐在楼顶抽烟，仰着头看着黑色的天空，脖颈和肩膀的线条却是无力垮下的。然后无数次梦里，他就在梦境中看见他远在异国他乡的哥哥，以这样虔诚而悲伤的姿势仰望天空，星辉沉寂，身边穿梭来去的金发碧眼，然而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懂得他的孤独。
　　李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让李飒予管理家业，从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不具备这种能力。哥哥不一样，生下来就是作为接班人培养，不管哥哥愿不愿意，也只能放弃心爱的艺术和音乐，去进修金融。
　　李道予并不为此怨恨，他是长子，这些本来就是他该担的责任，他明白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不敢怨恨母亲，渐渐接手家业之后，深知其中辛酸，更是心疼妈妈。他现在不再想那些被扼杀的梦想，家中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真是豁达的人，什么都不刻意执着，只有在看见这个弟弟的时候，才会掀起汹涌的情绪。
　　……谁都可以，唯有弟弟和妈妈，唯一的亲人，不能有事。
　　李飒予并不是善谈的人，只有在哥哥面前才会一直絮絮叨叨。大概是太晚了的缘故，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看着霸占了自己床的弟弟，李道予无言地给他盖上被子。
　　课间，李飒予埋头补作业。
　　周弘坐在他的旁边，看他奋笔疾书。偶尔写错了就递上橡皮，看到他伸手就递上长尺，要看课本的时候周弘已经翻好了页码，连重点都画好了。李飒予满心酸楚，凭什么啊这个从来不听课的家伙。
　　周弘当然不会清楚课堂上讲的什么，他只在意眼前的人。
　　等到李飒予终于放下笔，小小地出了一口气时，周弘笑着把温度刚好的水杯递到他面前：“这么点作业，瞧把你为难的。”顺手把写好的作业本往身后课代表座位上一递。
　　李飒予喝了一口水，脸色一变：“糟了，下午的体育课要测一千米……”
　　他体力不好，每次跑完一千米都跟死过一次一样。周弘哈哈大笑：“以往不是都不上体育课吗？怎么，这次没有逃课理由了？”
　　“不是，”逃课哪需要什么理由，李飒予面色为难，“我哥回来了……“
　　李飒予和哥哥的关系周弘略有耳闻，不得不说，这对兄弟的感情简直太让人无法忍受了。无论是作为弟控的兄长还是有恋兄情结的弟弟，全都没有一点自觉，就是这一点让人火大。
　　周弘脸色一点都好不起来。
　　“周弘，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弘拉回思绪，“晚上我家没人，我一个人好无聊，能收留我一晚吗？”
　　“喔，好。”
　　周弘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笑起来：“作为报答，我带你去看为校庆筹备的话剧吧！”
　　周弘自己是不用上体育课的，因为校庆将近，周弘是话剧《侏罗纪》的主演，只要不是很重要的课，都会被叫去排练。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的长相，非常欧式的典雅英俊，简直就是罗密欧的在世。剧本是全校公投选出来的。
　　《侏罗纪》的导演学姐秦柠以前开始就很在意周弘，顺带的也很了解李飒予。李飒予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方的清俊，温润如玉的气质，优雅和贵气，其实更像是罗密欧这个人物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应该有的风仪。但是周弘也很好啊……她很是纠结了一番。
　　周弘带着李飒予刚出现在礼堂，学姐就两眼放光。
　　出演茱丽叶的女主角江菲菲还没有来，周弘百无聊赖地背着台词。
　　“……这朦胧夜色无边，替我遮过一切不怀好意的窥探的眼睛。只要你爱我，就让他们看见我吧！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爱情而在这世上营营苟活，我宁愿在他人充满仇恨的刀剑下死去。”
　　没有原文中的激昂和惨烈，周弘平静叙来，舌尖的言辞华丽却并不温润，字字如同带血，罗密欧的刻骨伤痕和绝望，只在那低低的温柔声线和漆黑眼眸中。
　　“那是我的灵魂在呼喊我的名字。响在深处。恋人的声音乘着夜色，在这寂静黑夜中如此清婉，像云，像雾，又像风。”
　　改写剧本的人一定是一个形而上的人。
　　很酸气的语句，从周弘口中说出，却只剩一把带着温柔深情的华丽。
　　“What’t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
　　学姐眼含热泪地念出这一句原文。
　　名字代表什么？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
　　“May my rose forever .”
　　周弘回过头来，看着这边，脸上是清浅的笑意，声音深情如同立誓。
　　愿我的玫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