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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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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完了，唐三藏死了！
万笙万念俱灰——这下取经取不成，佛教在唐朝就不会大行其道，佛教不兴盛，武媚娘就不能借用弥勒转世的谶语，没有谶语她就当不了皇帝，当不了皇帝大唐怎么中兴？中兴不了后头的宋元明清时间线就乱了，时间线乱掉的后果就是……
不对，我还可以请敖烈去地府把他给找回来！万笙一跺脚就走，却被人唤住了。
“女施主？”
这是三藏的声气。
万笙回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一道流光幻化成三藏的虚影，瓮声瓮气道：“女施主，贫僧的肉身在废墟里，这是贫僧的魂魄，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万笙目瞪口呆——怎么你没去地府么？
“正是。”三藏的魂魄点头，“贫僧自幼的毛病，一受惊吓就会魂体分离，吸引四野的孤魂野鬼前来抢食，要不然贫僧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怕鬼？师兄弟们又怎么会吓得纷纷离寺？本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贫僧就算舍身给小鬼们当点心也无所谓，但是贫僧的师父说啊……”
他还在啰嗦，万笙已经看到不知从何而来的鬼火，正在向此地聚集。她来不及多想，将红罗伞“啪”的打开，罩住三藏的魂魄，又掐了个法诀将他肉身自废墟中起出，在无数虚幻的手伸过来之前，将三藏的魂魄一把抓住，灌进了泥丸宫！
“……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就像贫僧的师父说的，一个人空虚的度过一生，还没有成功就死掉，便如同没有浸透汤汁的鱼豆腐，味同嚼蜡……咦？”
三藏翻身坐起，惊喜的看看自己的手：“女施主你是神仙么？竟然片刻就能帮我魂体合一！我师父当年都费了好大的力气，还向菩萨许了愿，菩萨说凡事都要看时机，就像猴儿摘桃儿，没有熟和熟过了，口感都不好的……”
你这吃货有完没完了？！
万笙一口截断了他：“少废话，西天去不去？不去就把你打成猴头菇！”
有了吓唬武媚娘的经验，万笙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变脸。
果然三藏吓的一哆嗦，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
不过说到“吃货”，万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法师你说的对，佛法和食材，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万笙似乎不经意的说道。
果然三藏的眼神一亮：“你这么觉得吗？”
“对呀！”万笙满面憧憬，继续拿出《舌尖上的中国》那种口吻，娓娓道，“可惜世人不懂，食材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只有采取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以水与火的艺术，配合来自佛经的大智慧，珍重对待，将来源于五味，但超越五味之上的‘鲜’字发挥到极致，才是对食材最好的礼赞！”
“没错！”三藏跳起来，“贫僧一直想把这个理念传播给世人，惜乎无人知音。”
“那就去西天吧！”万笙拍拍他的肩，“去营造条件，去把握机缘，去经历挫败，去书写成就，把‘吃’中激发出的最大的智慧，以佛法的方式传播到九州大地！”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三藏握住了万笙的手。
跟吃货的脑电波同步，成功就是这么容易~
计划是酱婶儿滴——
既然寻到了三藏，那么昙宗的钩蛇尾馅儿包子就不用再吃下去了。平心静气，召开法会讲经，然后由嘴炮无敌的三藏出场，哐哐把昙宗给秒了，然后名震长安，使太宗大为赞赏，决定换人取经。
你问为什么万笙这么笃定太宗会答应？
那还用说嘛？咱宫里有人！
武媚娘早就传出信儿来——在她明里暗里的褒贬下，圣人如今对昙宗法师多日以来的比武行为甚为不满，已经决定把讲经大会变成一个公开的辩法会，谁要能够辩赢擂主昙宗，谁就可以主持西天取经的项目。
宠妃嘛，不吹枕头风那还叫宠妃？尤其是为了恩人小姐姐的事情，媚娘才卖力呢。
此刻武媚娘盛妆出席，侍立太宗身侧，正以绝美的姿态，凝视着法坛中央对坐的昙宗和三藏。
他们已经战败了各自的对手，辩论到了最后关头。
昙宗：“请问法师，如何是‘转功就位’？”
三藏：“撒手无依全体现，扁舟渔父宿芦花。”
昙宗：“如何是‘转位就功’？”
三藏：“半夜岭头风月静，一声高树老猿啼。”
昙宗：“如何是‘功位齐彰’？”
三藏：“出门不踏来时路，满目飞尘绝点埃。”
他从容镇定有问必答，但答案中规中矩毫不出奇，都是佛家常有的禅机，所以昙宗也没放在心上。待最后一句答完，三藏微微一笑：“大师，该贫僧问你了吧？”
昙宗点头：“你问。”
三藏却不答话，徐徐站立起身，到供桌上捡起一块油炸酥蜜糕，分了一半递给昙宗。
昙宗不明所以：“大师请出题，分出个输赢，我们再吃不迟。”
三藏摇头：“我只是想问问，这糕苦么？”
众人：？？？
人群中围观的万笙：？？？
昙宗心内一阵冷笑——杂家句句珠玑，到你问时，却问了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白白浪费了机会，要不是对手，杂家都同情你了。
但众人都在看，他亦不肯太过分，只咬了一口糕，淡淡道：“想是法师在山里太久，没吃过宫点，这糕是圣人从宫里带出来赏赐净土寺的，不苦，很甜，端赖吾皇恩典。”
——你个村夫，白给我个机会颂圣！
谁知三藏却大声道：“你说错了，它是苦的！”
啥玩儿？
昙宗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这是御赐糕点啊，就苦成黄连你也得说甜，你这是活腻了吧？认输也不用找死啊！
月台上太宗也是脸色铁青，但三藏却浑然不觉，朝昙宗笑道：“大师久在禅堂，怕是从未种过地吧？这糕是小麦粉身碎骨碾成了粉，又和了从蜜蜂那里抢来的口粮，放在油锅里千滚万滚炸出来的，明明通身都是苦，你如何说甜？”
众人：！！！
万笙：！！！
昙宗：它就是一块点心啊，你以为你考进士科呢？考不上进士科顶多没官做，你这答错了会提前涅槃的啊！
凉了凉了，这和尚要凉！
咦不对！他凉了，我不是应该得意么？得嘞，杂家送你一程！
“你分明强词夺理！糕饼甜与苦，全在厨师的手艺，和说法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对圣人不敬，有意挑衅！”昙宗厉声喝道。
武媚娘一听话头不对，连忙看了太宗一眼：“圣人，这三藏说的，臣妾听不大懂。”
——先探探口风再决定要不要劝。
太宗沉吟不语，半晌方阴测测道：“让他解释，解释不通么……呵呵。”
妈耶！
媚娘忙向人群里寻万笙的影子，她也是满脸焦急。二女目光一碰随即分开，万笙捂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特别想冲上去把三藏拽下来……
你说你挑什么不好，非要挑御赐的糕点，你的螃蟹麻团小土豆呢？牛筋肉也行啊！这一个说不好，把太宗惹急了，他能先替妖精们把你吃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想着制造个什么事故，把这事儿岔过去，那边法坛上三藏已经又开了口：“《法华经》说，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生苦满，甚可怖畏。可是三界众生却不以这些为苦，反而当做是甜，沉迷其中不觉有异，所以我等修行人才要西去取经，以大乘佛法度化他们，如船若筏，使他们脱离苦海，得沐君恩！”说罢自己把手里的酥蜜糕举到嘴边，嘎嘣嘎嘣的吃完了。
这也行？
你说他是胡诌八扯吧？人家在引经据典。
你说他是强行联系主题吧？人家借吃的解释了一个哲学道理。
你说他是悖逆犯上吧？人家转手就把“君恩”高帽子给你戴上了。
万笙喜出望外——这番话佛法君恩照顾的周到详细，不但理据充足，志向宏大，而且顺带灌了太宗一碗冰糖西米露！
吃货小哥哥你行啊！
看月台上时，果然太宗面色霁和，媚娘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再看那昙宗时，已是汗如雨下。
良久……昙宗颓然道：“善哉善哉，是杂家输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万笙笑着揉揉唐小鱼的脑袋：“这大功劳里有你的一份，等回到神仙居，我陪你好好出去杀几窝妖怪玩玩，全部赏金都归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唐小鱼摩拳擦掌，“小爷每日看昙宗跟他们打架，馋都馋死了，又不能对凡人出手，你要是再不来，小爷都要憋得爆炸了……话说你不是跟我讲，这和尚天生倒霉么？小爷还怕他上去出丑，没想到这么灵醒。”
万笙笑道：“可不是么，我一路也担心来着，谁知竟出奇的顺利，也许他在别的事上倒霉，辩法却是胎里带来的本事，所以不碍……”
这话还没说完，只听法坛上一声狂笑，昙宗已如旋风般弹起，一把勒住了三藏的喉咙——
“但我输的是佛法，却不是身份——就这样让你去西天，杂家不服！”
围观众僧“哗”的就往后退了好几步，让出了个圈子。
太宗和武媚娘是目瞪口呆，唐小鱼是跃跃欲试，万笙么……她是欲哭无泪。
——我错了，我以为老天爷给三藏的霉运按了个暂停键，没想到他是蓄力放大招。
这倒霉孩子啊，九十九拜差这一哆嗦，他能给你哆嗦成帕金森！
这厢太宗震怒，喝命昙宗放下兵器，怎奈他就是不听：“圣人，我在净土寺吃了九年素包子了！原说打下天下就让我离开，我等了三年。后来说您登基就让我离开，我又等了三年。再后来你说长孙皇后去世你心情不好，让我在净土寺祈福，我又待了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好不容易你给我个机会去西天取经，不用吃净土寺那难吃到家的包子了，为什么又要反悔？我究竟哪里不如这只会说嘴的秃驴？他吃的包子有我多么？”
三藏：……
太宗：……
万笙：……这也是一个吃货的怨念么？
唐小鱼却不干了：你特么说谁的包子难吃？你看好了小爷是跟神仙居著名大厨猪八戒学的手艺！
然而他被万笙死死按住：“众目睽睽之下，咱俩现在跳出去大打出手，定会吓坏了太宗，以为咱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刺客，叫御林军冲上来捉拿，反而坏事……再者说，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和一头猪学的蒸包子，从此就可以在长安出名了？”
唐小鱼：……
还是算了，小爷不想出这个名。
“那你有什么办法？”唐小鱼低声道，“要是皇帝被他吓住，答应不再换人，那咱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都怪前几天包子吃的太多，把脾气养暴躁了。”
包子？
这句话提醒了万笙，她心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主意。
万笙：“对付吃货要用吃货的招数！”
唐小鱼：“……毒死他？”
“想什么呢？”万笙努努嘴，“你去后厨，拿一笼屉蒸好的包子，要有撒钩蛇尾粉的。”
唐小鱼：“……不是吧大姐，你要给昙宗火上浇油么？”
万笙变脸：“叫你去你就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行吧，你的吃货你说了算！唐小鱼转身就跑。
等他回来，万笙已经站在了法坛上，款款劝说昙宗：“大师，其实净土寺的包子也可以不那么难吃。”她指向端着笼屉的唐小鱼，“你难道忘了，这两天寺里来了个心灵手巧的小火头僧，每天早上的素包子您一人能吃八个？”
突然成了众人焦点的唐小鱼：哎嘿嘿嘿……其实小爷的手艺也没有那么好啦！
他何等机灵，顺势将包子捧过去：“大师大师，你别难过，以后我在净土寺旁边开个包子铺，每天你吃的管够。”
可昙宗却忽然往后一撤：“不对，你们是合伙来骗我的，这包子有毒！”
亲娘诶……唐小鱼咧嘴，无声的看向万笙——怎么样？露馅儿了吧？
万笙微不可见的摇头——不怕，我这包子就不是给他吃的。
她拿起一个包子，转手将递给快要吓得晕死过去的三藏：“他怕有毒，你吃给他看看。”
说也奇怪，她一语未尽，笼屉里的包子像是忽然散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连月台上的太宗和媚娘都止不住咽了口口水，若不是自矜身份，也很想去拿一个包子来尝尝。
所以吃？还是不吃？
当然是吃啊！
三藏眼中放光，他从早辩论到晚，早已饥肠辘辘，如今包子在手香气扑鼻，哪有不吃的道理？当即一口咬了下去，美滋滋道：“好吃，好吃！正如世尊证悟成道，在鹿野苑初转|法|轮时，对五比丘说过，一切众生，依食而住……佛祖诚不我欺。”
话音刚落，他突然怔了一下。
坏了，手痒痒。
这不会又像当年佛祖供桌上，那块儿把贫僧吃坏肚子的枣糕吧？
可是吃坏肚子怎么会手痒？
三藏仿佛难以置信似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其上生出了尖利的爪子。紧接着胸膈间一热，似乎有无数只猫在肋骨间挠来挠去，烦躁得不能自已。
就是现在！万笙早看出异状，拉住唐小鱼一步跳下了法坛。说时迟那时快，三藏已经挣开了昙宗的控制，跳将起来，反扑向昙宗——
“叫你勒贫僧的脖子！叫你挟持贫僧！叫你跟我抢取经人的位置！贫僧代表佛祖消灭你！”
所有人包括都惊呆了，尤其是昙宗，根本没有料到这个瘦弱苍白的青年和尚会反过来袭击自己，一时不查，竟被挠了个满脸花！
他毕竟身怀武功，马上反应过来，跳跃腾挪，趁三藏立足未稳，一脚踢了过去。谁知三藏脚下打滑，扑通坐倒，昙宗那脚“咚”的踢在插经幡的柱子上，碗口粗的柱子应声而断！
经幡柱倒了！
长长的布条勾住法坛上方的凉棚，凉棚发出“咔咔”的响声，突然下坠，竹竿横七竖八的砸在昙宗的头上，其中最粗的那根，直接把个五大三粗的昙宗给砸晕了。
一片狼藉中，三藏自己痴痴的坐着，兀自在看向双手。
“贫僧也会……这么暴躁的么？天这么蓝，树这么绿，包子是如此的好吃，罪过啊罪过……”
一早就脱离战团的万笙却心中有数——这不是罪过，是你被我骗吃了搀有钩蛇尾粉的包子，一时气血上涌，把心中的闷气都发泄出来了而已。
换句话说，万笙根本就没打算解救人质，而是要等着人质解救他自己。
嘴炮秒不了的，那就用霉运秒。
“可是万小笙，”唐小鱼还是不明白，偷偷传音过来，“你怎么能算准他不会被凉棚砸着？”
“那还不简单么？”
万笙明眸一闪，传音回去：“你看这家伙从灵山倒霉到凡间，从娘胎倒霉到金山寺，又从金山寺倒霉到了长安，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寻常人身上早就投胎了八百多回了，可他哪次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
如果一个人历经无数次灾难而不死，那他根本就不是倒霉，而是无比的幸运啊！
所谓“天道要臣死要臣死，臣就是不死”——
如果倒霉艺术也能封神，那榜首第一名一定是三藏，妥妥的！
眼看着霉神唐三藏被太宗亲自拉着小手领上月台，口口声声封为御弟，万笙简直是老怀安慰——开叉的剧情终于被导回正轨，从此后三藏一路向西，而万笙也终于可以卸下重任，回去过打怪赚钱买衣服的逍遥日子了。
还真有点老母亲的不舍之情呢！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这么盛大的场面里，少了一个人。
是谁呢？
她正思量，忽觉有道极其强大的气场正在迅速接近，一抬头果然空中瑞霭祥光五彩缤纷，离老远就看见了木吒抱着吴钩剑，陪着一个金光灿烂的人影驾云而来……
哎、呀、卧、槽！
少的人不就是南海观音？
原著里长安法会结束之后，观世音菩萨会亲临道贺，把灵山的地址交代给唐王，然后打发三藏上路。所以你猜，菩萨要是看见万笙在这里会怎么说？
——哎呀小可爱，你背后搞的这些小把戏真是太好了，将来功劳簿上也有你的名字，敖烈获封八部天龙的时候顺便给你也加官进爵……
才怪！
菩萨一定会二话不说叫木吒举起吴钩剑劈了你个到处搞事的小妖龙！
唐小鱼察觉到她的异状，刚问了句：“万小笙你抽抽了？”就被万笙一把捞起，一个纵地金光蹿出八百多里……
来不及解释了，快跑路！
好容易到了五行山地界，长安都看不见了，万笙这才算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妈耶吓死我了。”
唐小鱼：“？？？就算是那和尚要吃你，你也不用跑这么远吧？”
万笙：“你不懂，我是……”
一语未尽，忽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她不及回看，急忙推了唐小鱼一把，那孩子骨碌碌滚出好远，万笙却被这劲风击中，扑倒在地，“噗”的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谁特么能料到，霉运是……传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机锋语出《五灯会元》。
因为霉神唐三藏实在太话痨，所以本章超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