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男（潘岳传）》水自清

3、第二章

　　只见前方一处摆着道服和符文的摊位处，一个身着似道人又似文人，唇上有两撮极其显眼的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位书生打扮的人争吵，路人纷纷远离，不敢涉事，亦或有凑近看个热闹的人、、、

　　潘岳心生好奇，顿走过去，清风随后

　　“文人自要有文人的模样，看你长得如此斯文却怎可想到还会动手动脚”中年道士一道凛冽的呵斥，砸那文弱书生一脸

　　而书生也不退让，大声谴责那道士“你这个不伦不类的道士，明明是你先欺我在先！你既欺我，我有何不敢同你争执！”

　　道士一把揪住书生胸口的衣物，凑近了他几分，一副凶恶煞神模样“我欺负你…是你想赖账不守信在先，何来我欺你在先之说？嗯？”

　　书生用力挣扎欲要摆脱道士的纠缠“你放开我！”

　　道士随即松手，书生踉跄后退了几步，他理了理衣服，脸上的愤怒只增不退。

　　就在此刻，道士竟突然先发声讨，想来招揽众人的招数

　　“你们大家说说看，到底是他不对还是我不对！就在方才，我们明明说好如果我输了我便送他几道符纸，如果他输了，他就要跟我入道！如今明明是他输了，他却想赖账，你们说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道士向众人一番解释，众人其实不明，但听闻后却拥声喝道是书生不对

　　清风不动声色，潘岳倒是看着书生显露些同情

　　“你简直胡言乱语，明明是你使了手段，你却反咬我一口！不仅如此还强行拉我出家，你简直是个疯子！”书生忍不住怒火，大声呵斥

　　道士自指自己，露出惊奇的神情“我疯？你瞧瞧这个书生，礼于表，实则内劣之人！”

　　“你这个疯道士~你明明就是个不伦不类的无耻之徒！”书生愤恨的指着台阶上的道士叫骂道

　　“你们刚才比试的是什么？”潘岳忽然打断二人的对话，并平淡的斜视着台阶上的道士，然后又移目看了看怒火中烧的书生

　　吵闹的摊位时下竟安静了许多

　　“小少爷！”清风扫视了周围的各色人物，平声提醒家主少爷，却糟潘岳的拒绝，他向清风投以一束邪笑，回头之间，双脚已踱步向摊位靠近

　　“这好像是潘家的公子吧！真俊那！”

　　“是啊！好像是…就是那个奇童！”

　　“对对，就是他！”

　　……

　　等等诸言碎语，在看热闹的人中散开

　　道士眸光忽闪露出假仁假义的笑脸“这位小兄弟……你也想和我比试？”

　　“可以啊，但是你得说清楚你们刚刚比试的是什么我才能和你比。”潘岳好奇的问道

　　“我们比的是接文！”书生瞅了道士一眼对潘岳道

　　“怎么比？”潘岳一副正经文人那般，露出清淡而认真的神色

　　“是这样的，小兄弟！方才我跟他比试的题目叫过目不忘！就是任他在这些签里面挑一只，选出我们要比试的辞赋来。最后，明明是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怎么能算我输呢！”道士一边讲解一边指着桌子上的签罐说道

　　书生依旧不服气，他上前一步指着道士

　　“明明是你作弊，这些签里的内容你都知道，且你事先一定都早已熟读！怎奈我一时糊涂才会中了你的圈套和你比试”

　　道士斜眼一脸不屑，他掷地有声地反驳“明明是你技不如人，才疏学浅才会败下阵来！”

　　“你…”
　　书生郁结甩袖

　　两人互不对眼，哼哼的瞪着对方，气势水火不容

　　众人也都嘀嘀咕咕的四下探讨，潘岳看了看众人，然后对道士说道“我和你比吧！要是我输了我就跟你去做道士，要是你输了，就得把你今天身上所带的所有物品都归我！”

　　潘岳动了动小嘴惹得全场一片哗然。

　　道士迟疑片刻，似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书生也劝诫潘岳，叫他不要同这疯道士比，但是潘岳却只是平淡的笑着

　　“小兄弟！你真的要和我比试？”道士再次问道，

　　潘岳爽朗的点了点头。

　　道士喜笑“你可别后悔，要是真让你去做道士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那我们便开始吧！道长你请！”潘岳迫不及待的提醒道

　　“好啊！”道士捋起长袖蓄势待发，潘岳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他朝着签盒摆了个请的手势又道“请吧！”

　　道士撅起嘴，笑意恶劣，于是从签盒中随手抽出一签，他眯眼盯着签文，上面写道：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

　　道士意味深长的再次恶笑，随后将长签递给潘岳，潘岳接过签，凝视一眼，眼中自生意蕴。

　　潘岳将长签握在手中，双手背后，便开始仰头接起文来：“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道士接道：“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

　　潘岳接：“巫阳对曰：掌梦！上帝其难从；若必筮予之，恐后之谢，不能复用。”

　　道士接：“巫阳焉乃下招曰：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潘岳接：“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道士接：“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

　　潘岳接：“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道士接：“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道士说完，潘岳便拂袖承让般对道士礼节性点了点头，随后挺起胸脯又对众人解释道“这首楚辞《招魂》是宋玉为其恩师屈原所作，宋玉怜哀屈原，忠而斥弃，愁懑山泽，魂魄放佚，厥命将落，故才作此《招魂》！”

　　第一签接文至此结束，众人齐声拍掌夸赞潘岳聪颖，就连书生也喟叹，如此年纪便博览群书，他甚是自愧不如！

　　道士阿谀道“小兄弟真是聪颖过人！在下是由衷感叹也深感佩服！不过既然这局没人胜出，那接下来我们继续比第二场如何？”

　　潘岳欣笑，再次摆出请的手势！

　　道士也不客气，在签盒中又随意取了一只，上面写道：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

　　道士将竹签上的文字念出后，潘岳眸光一动便接道：“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

　　道士接：“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潘岳接“宜高殿以广意兮，翼故纵而绰宽。动雾以徐步兮，拂声之珊珊。”

　　道士接“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躅而不安。”

　　潘岳接“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

　　道士接“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褰余帷而请御兮，愿尽心之惓惓。”

　　潘岳接“怀贞亮之洁清兮，卒与我兮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芬其若兰”

　　道士接“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

　　…………

　　潘岳接：“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求之至曙。这一首《神女赋》也是宋玉所作！是讲述楚王夜梦神女并让宋玉帮忙作赋而成的。”

　　“真是聪明啊！小小年纪便读百卷，真是难得的奇童啊！”

　　“是啊！果真是奇童！像我这一辈子啊，都没写过那么多字呢！”

　　“就是啊，我连字还没认全呢…”

　　潘岳说完，众人连连拍掌，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在人群中再一次散开

　　道士便也跟着嬉笑夸赞道“小兄弟，真是难得的人才！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可比那些自以为满腹经纶的人强多了！”

　　道士说着斜眼瞧了瞧那书生，话语里尽是不屑的讽刺。

　　听闻道士嘲讽，那书生也只得低眉羞愧，他羞愧是自然的，毕竟眼前有一个如此年纪却聪慧过人还那么学富五车的孩童，他这是真的惭愧。

　　潘岳矗立，听闻众人的赞赏，脸上完全波澜不惊，他礼貌作揖回应道士的夸赞“过奖了！”

　　道士又继续言语“如今第二签也未分出胜负，那我们继续来比第三签！”

　　潘岳看了看那道士，不动声色，但片刻忽而露出奇异的目光“胜负已见分晓，为何我还要再继续比第三签？”

　　听闻潘岳言语，道士有些糊涂，他挑眉冥想，似乎这场比试并未有人输，也并未有人胜出，怎么会见分晓呢

　　观看热闹的路人也都摸着脑袋，似是根本不明白这场比试为何就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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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所说的《招魂》作者一事其实是有些偏差的，在魏晋那个年代，人们都认为《招魂》是宋玉的作品，应该是受东汉的王逸所著《楚辞章句》的影响。但后来从明朝开始才有人推翻这个观点，认为《招魂》是屈原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