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总有人想让我改邪归正》Cola软糖

85、眷恋与后悔，谨慎

　　库洛洛觉得自己没有生气。
　　硬要说的话，只是有点不愉快而已——但不是源自他人，而是针对自己的消极感情。

　　“所以没有迁怒，希娜。”惯常的微笑消失了，他站在莉安的卧室门外边，面无表情地和棕发的女孩对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样想。”

　　希娜被他拦在走廊上，焦灼地转来转去：“可是弗里嘉在里面哭啊？不心虚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他被她罕见的不顺从弄得滞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经亲密到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吵架的地步了吗？

　　“因为莉安需要这个。”库洛洛疲惫地吐了一口气，谨慎地措着词，“就像顽皮的小孩子触碰了火焰，灼痛会给他们教训，让人牢牢记住这个错误。”
　　希娜抿着嘴唇，盛满了忧虑的棕色眸子默然地注视着他。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有采用一贯的敷衍手法，库洛洛不由抬手揉了揉额角：“啊，不该跟你说这个的……”

　　“不，我明白了。”少女克制着情绪，泛白的指节紧握着衣摆，“毕竟弗酱的种族……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

　　“库洛洛！！！”

　　大吼的声音把卧室里的抽泣声都压下去了。第一次被她以这种语气叫着名字，少年怔了半晌，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尚且没反应过来，发脾气的那个人已经先一步崩溃了，就地蹲下捂着脸颊无法克制地抽泣着，仿佛自己才是被吼了的那个人：“真是的！你，到底要瞒我多、多少东西啊……”

　　站在那扇严丝合缝紧闭着的门旁边。门里的人，门外的人，都在低低地哭泣着。

　　——全都是，你的错。
　　真是的，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眸子一点点暗了下来，毫无光亮的沉沉眼神垂下，注视着少女不断颤动的棕色发旋。
　　“我很抱歉，希娜。”

　　他不是吝惜一句道歉的人——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她的名字从口中挣脱的下一秒，库洛洛干脆利落地转身。开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咣当”一声，把蹲在那里的少女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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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到门响了一声。有谁进来了。

　　我颤抖着压抑住抽泣，一把扯起被子蒙住了头。腹部的绞痛并没有严重到让人神志不清的地步，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时候会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脚步声渐渐逼近，最终在床边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窗帘被哗啦拉开的声音，我不由把被角扯紧一点，紧张地深吸一口气。

　　库洛洛应该是背对着我趴在窗台上，声音隔着一段距离，又被棉花过滤了，显得有些失真：“哭什么呢，根本没有难受成这样吧？”

　　我不吱声。他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所以你只是在生气罢了。生谁的气，我吗？”
　　“仔细想想吧，莉安。要是我不在，飞坦的反应可不止踹一脚桌子。”

　　心里明白他是对的，但是情感上根本不愿接受。我一手按着肚子，裹着被子翻滚到床上离他最远的一边：“出、出去！”

　　一不小心打了个哭嗝弱了气势，我蜷成一团，更加不想说话了。库洛洛毫不在意无人接话的样子，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只是换了一个看似不痛不痒的新话题：“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呢。我和派克谈过了……有点惊讶呢。即使知道了我和希娜的事，她根本也不打算质疑我。”
　　“托她的福，终于下定决心，要赶快把这边的事情结束收尾了。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正好你也厌倦了吧？”

　　“……希娜？”

　　“愿意和我说话了？”他的声音里划过转瞬即逝的笑意，随即恢复成一派事不关己的平静模样，“不要管多余的事，派克会处理的。”

　　“处——理？”我颤巍巍地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连旅团都带她见过了，一直相处了这么久……你到底把她当什么啊？”

　　隔着一层被微风吹起的薄薄白色窗纱，被温暖的橘色阳光笼罩着的少年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

　　“生气吗？这次可是彻底不关你的事，生什么气呢？”

　　虽然早就知道了某人的本质，但还是忍着腹痛，勉强维持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库洛洛，你这个人、渣。”

　　在我的设想中，根本不知廉耻心为何物的这家伙大概会真心实意地笑一个，说句不胜荣幸；但鉴于他今天中午的异常行为模式，也可能会为了教育我尊重团长，上来把我的手给掰折。
　　结果我幻听了。

　　人渣露出了一个像水中浮萍那样一碰就会轻易散开的薄薄笑容，在窗纱的遮掩下，那个细小的角度像是匆忙绘制一样不真实：“的确……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差劲的糟糕结局。”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示弱的陌生团长，感到有点恍惚。

　　“一开始流眼泪或许只是因为那杯奶昔，但是喝着喝着，就会忍不住后悔。”
　　“要是一直履行诺言陪着飞坦就好了；要是发现那个人也在的时候扭头就走就好了；要是没被库洛洛按住就好了，怎么也不会发展成这种差劲的结局。”
　　“就和打游戏的时候出于好奇选了奇怪的选项一样，不得不一路往BE线上狂奔，到达终点的前一秒还侥幸地想着也许会有转机。”
　　“是这样吧，莉安？”

　　他抬起右手，盯着白皙掌心淡淡的纹路。

　　“……我，有一点……难以忍受。”

　　我抱着被子缩在墙角，这才找到了插话的缝隙：“……因为我吗？”

　　“不是。”
　　他根本不看我，走近两步把自己整个摔进了床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希娜那孩子，差不多是我出于兴趣硬缠上去的。当初那个时候，只是简单地想着……想要就拿走好了。我本来可以更谨慎的。”

　　兴趣和占有欲发酵成了别的东西。本性是不可撼动的，这种眷恋越强烈，随之而来的后悔就越是深刻和真诚。
　　——我本来可以更谨慎的。

　　以别的模式相处；或者干脆，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不是留待观察，而是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因为我太过不成熟，”他喃喃着，“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我把嘴唇咬得泛白，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已经平息的哽咽无法克制地卷土重来，眼泪又开始一滴接一滴掉下来：“但是你，非要在埃尔——在他面前逼我吗？就算是为了惩罚，明明有别的方法——！”

　　“温和的备用选项？”他的侧脸埋在雪白的被褥里，像浅眠的天使一样恬静，“我说了，需要给予能一直铭记的‘深刻教训’。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记清楚了，莉安，我没有帮你圆场的义务。会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

　　他撑着床板坐直了，伸手安抚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孩子。

　　“……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现在你至少还有个能够埋怨的人呢。站在我的立场上，只能一味地后悔再后悔，真是相当不美妙的滋味啊。

　　他看着比自己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毛茸茸浅金色头颅，想着她也许会碰到的那些糟糕结局，在心底清晰地叹了一口气。
　　【依旧天真地心怀侥幸，太过不成熟。】
　　熟练地轻轻拍打着那孩子不停起伏着的背部，他在她耳边认真地低语着：“所以啊，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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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终还是蹙着眉头昏睡过去了，一只手不安地捂着肚子。库洛洛推门出来的时候，原本在门前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低头看着那一块被洇湿了的地板，随之一语不发地抬脚迈了过去。没有任何追上去安慰她的意思，刚想着要不要去书房找本书消遣一下，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脚步顿住了。就当是出于谨慎，还是去看看吧，他想。

　　共用的卧室里，面无表情的希娜正把少得可怜的生活用品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塞。但旧衣服已经被库洛洛全部扔掉了，她对着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当季新品有点不知所措，右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角。

　　标签早就剪掉了，退货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她咬了咬牙，干脆抽起床单把衣服鞋子打成一个大包裹往肩上一背，随之提起了轻飘飘的行李箱。

　　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的时候，不期然被倚着门框注视着她的库洛洛吓到了，肩膀猛地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把鼻尖泛起的酸意驱散了：“我没偷。都会照原价还给你的。”

　　他似乎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回宿舍？”

　　希娜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挤过去。后者也没什么阻拦的意思，甚至还伸手帮她托了一下背上的包裹：“要我帮你吗？”

　　“不用麻烦。”她干巴巴地回答，“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那，我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