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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复活的鬼魂,遇见 ...

  •   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响起,机械的女声呆板地做出解释。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满心的诉说欲、期待和担忧,尽皆化为乌有。我握着手机,那一瞬间顿感茫然。

      像是在梦里跌落台阶一样,突兀裹挟灵魂的,巨大的不安感。

      有什么东西出了错。

      在我还未发现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出了错。

      在找到症结之前,不确切所带来的的担忧与惶恐像是藏起身形的恶灵,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咬下你的头。我深深呼吸,在回忆之后换了库洛洛的号码拨。

      新手机的通讯录里空空荡荡,这时只能依靠记忆。但我不太确信,印象里有几个数字是模糊的,只能凭直觉选了比较顺眼的补上。

      果不其然,依旧是忙音。

      在意识深处呼唤罗斯,没有得到回应。

      ……这份像是同熟悉的过往整个切割开的恐惧感,在想象的加成下愈演愈烈。只是偶发的意外吗——还是说,一觉醒来之后到了平行世界,重视的人全部都与我无关?

      不,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微微颤抖的指尖点开了搜索引擎,链接跳转到世界最大的游戏论坛。快速注册了账号,在用户一栏中输入那个熟悉的名字。

      p,a,i,n。

      飞坦在论坛上的名字是【Pain】,他的账号是和我一起注册的。只不过我的那个除了注册那次,几乎再没有登录过。

      那个账号的用户名是【Candy】。

      取自飞坦当时很喜欢的一本书,《糖果和疼痛的味道》。大概是为了向作家致敬,他硬是拉着我注册论坛,就为了亲自取名。

      不过我玩游戏一向浅尝辄止,实在对钻研电子竞技没有什么兴趣,许久不登陆,ID和密码早就忘到九霄云外。

      至于新注册的这个账号,不假思索地,依旧在“用户名”一栏输入了【Candy】。

      甜美的,亮晶晶的,孩子们的宝石。

      在一堆姓名雷同的用户中找到正主,头像还正亮着,这代表此人在线。我颇为惊喜地点进去,戳动小小的头像,屏幕上终于弹出空空荡荡的灰色对话框。

      事到临头,却感到一丝丝的茫然。

      说什么好呢?

      再三思忖之后,终于发送了如下的信息,看着对话气泡前的圆形小箭头转啊转,终于变成了“已送达”的字样,心里不由一跳,期待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Candy:我是弗里嘉。】
      【Candy:之前遇到点事情,没能及时联系。我在卡金,能去找你吗?】
      【Candy: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QAQ】

      等待着消息状态变成“已读”的时间里,我在街边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时手动刷新下界面,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冰可乐被搁置在一旁,杯壁上凝结出一粒粒细小的水珠,在桌子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的圆。

      回复终于跳了出来。我呼吸一滞,低头细看。

      【Pain:……】

      【Candy:你的电话变成空号了。我找不到你。】

      又过了许久,那边才有些微动静。

      【Pain:达奚,路安王国下辖的一个小城市,没有机场,每天傍晚一趟火车。】
      【Pain:我后天就会离开这里。不论你想做什么,最好赶快。】

      打开了地图软件慌忙搜索那个城市,发现的确如他所说,地处偏僻,交通不便。

      刚准备抱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及时赶到,就发现软件自动推送的“最快抵达方式”一栏提示,一个小时后附近机场有飞艇起飞,会在路安的首都经停,之后再转火车,就可以尽快抵达目的地。

      ……这也太巧了。

      如果时间恰好卡得上,那我必定会乘明天傍晚的那班列车去往达奚。这种设计过的巧合让我一瞬间有点反胃,仿佛自己是被警惕和防备着的。

      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怀疑:他真的在那里吗?

      给出这个地名,也许只是因为这里足够偏僻,很容易就能捕捉到某个人的行踪。

      但这也没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冲出店门挥手拦了的士,同时如是告诉自己。

      隔着网线和万里之遥,我无法只凭一个名字证明我是我自己,他自然有保留态度的权利。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够见面,那些不安、那些误会,全都会迎刃而解。

      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去见他。

      -------------------------------------------

      飞坦觉得很可笑。

      些微的荒谬感褪去之后,他凝视着那个名字,感受到的不是欣悦,不是怀念,而是突兀燃起、几乎把整个人焚烧殆尽的,激烈的愤怒。

      是哪个有心人,把陈年旧事一片片从过往的垃圾堆里拾起,拼凑出逝者的面目来蒙骗他,认定了这是他无法拒绝的饵?

      本以为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太阳】如此急迫地想要升起,将周遭化为燃烧着的火海。

      而现在不同。
      ——他的底线,似乎被自以为得计的鼠辈堂而皇之地越过了。

      二十四岁的青年较之年少时,更加懂得忍耐和掩饰。把手机丢到了床上,瞥见从布料缝隙里不甘不愿透出来的淡淡微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伞靠墙立着,触手可及的距离。钢制骨架带来的重量让尖锐的伞尖整个陷进了地毯里,顺着褶皱流下的鲜血染出刺目的一块红。余下的部分在伞面上凝结了,欲坠不坠的黯淡褐色。

      飞坦伸手把它拔/出来,简单检查确认机关没有问题后,随意扯过一边的床单,细细擦拭伞面上的脏污。

      藏于伞中的细剑,上次出鞘好像还是在几个月前的旅团任务中,火红眼相关的那个。不过若是顺利,也许明天就会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他绝对会非常小心,不让那个人轻易死掉……不变成玩具的话,要如何细细品味这份怒火呢?

      花了一天一夜养神,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虽说是初春,但温度已经有所回升,床下塞着的屋主的尸体开始散发出淡淡臭味。不过没关系,他没打算再回这边来。

      最后检查了一遍,各式暗器都在该在的位置,飞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暂时的落脚地,在黄昏的晚霞里飞快赶往附近的车站。

      他的确在达奚市,这一点没有骗人。对自己的实力抱有自信的同时,也有提前埋伏的念头。

      反正既然给出了这个地址,总归要赶来会一会的。

      站在柱子的侧后方、不引人注目的阴影之中,透过对面墙壁上广告牌的玻璃罩面的反光,刚好能观察到站台的出口处。

      这城市实在太偏太小,不大的厅堂内空空荡荡,用来拦截人流的栅栏更像是摆设。飞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意识到时间快要到了,念力包裹全身掩盖气息,更加往阴影的深处缩了缩。

      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很快由模糊变得嘹亮,在咫尺之遥的近旁熄声停下。

      零零散散的人流被车厢喷吐出来,脚步声向着唯一的出口处靠近,他屏住呼吸,眯眼看着玻璃上的反光。

      那个人不一定会来。
      但任何一个在车站里茫然四顾、停下脚步摆弄手机的家伙,都有十分的嫌疑。

      如果对面对他势在必得,抛出了饵之后必定还有联系,即使在车站中错过也没有关系……但他想要掌握先机。

      飞坦的视线像投出的匕首一样,牢牢钉死在按序走出的每个人身上。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什么啊,难道是过于认真的他被人放了鸽子?

      静待许久,确认无趣的家伙们全部走光,火车再次启动离站,他才解除了“绝”,黑着脸往站外走去。

      被耍了。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个人并未依照他的指示,乘坐今天傍晚的火车前来达奚。

      夜幕已经降临,小城的路灯昏暗又缺乏修缮,放射出萤火虫大小的微光。飞坦把下半张脸埋在竖起的披风领子里,默然无声地走在路上,影子被依次排开的光源拉得虚且长。

      因为他现在独自一人。
      所以想去哪里都可以。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太确信这是不是他自始至终追逐着的自由。

      看过了那么多歧路,不知道要挑选哪一条走下去,因为哪一条都无所谓;见过很多很多人,佩戴着哭泣或微笑的假面,千篇一律到让他心生厌倦。除非旅团的召集,再没有东西能约束他,绝大部分时间他都笃定自己是自由的,不牵挂任何事物,也不被任何事物所羁绊——

      但是,偶尔的,就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人走在空旷夜色中的时候。

      会冒出古怪的念头。

      作为最高要义的“自由”会慢慢失衡,从占据理智顶端的王座上滑塌下一部分。他愿意放弃这一部分的自由,换来小小的女孩站在身边,牵着披风的一角或握住他的食指,用那只瓷白的冰冷的手。

      ——耻于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的是,他……想念着那个人。

      金眸被沉沉垂下的眼睫遮盖,弯月藏进了云隙之中。缺乏光照的漆黑夜色间,有人抓住了飞坦刚刚刹那的失神,从背后毫不掩饰地极速接近。

      夜幕中扑出的鬼魂裹挟着满满的熟悉气息,仿佛是从方才的臆想中活过来的一样,以捕食般的力道狠狠抱住了他。

      “——抓住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复活的鬼魂,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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