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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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10年，临潼郊外。
卫庄紧抱着怀中血流不止的赤练，运转着轻功，健步如飞，踏过一个又一个的树干枝丫，黑色的大衣于风中猎猎作响，在静谧的月空下划过，却像是奔波逃命的惊弓之鸟。
“赤练，不要睡。”
“咳咳... ...”
赤练睁开双眼，嘴角却溢出了一道暗红色的血液，卫庄眼角的余光见了只觉触目惊心，他的面色紧绷，深皱的双眉泄露出他此时心情，并不是很爽。
“放我...咳咳...卫庄大人，放我下来吧... ...”
赤练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卫庄的衣袖。卫庄一愣，随即看向赤练，却被她眼中忽然迸发出的清明神色所震撼，鬼使神差间竟然停下了脚步，直直的落到了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
卫庄单膝跪地，却没有将怀中的赤练放下。赤练的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目光温柔又缱绻就看着卫庄。
那笑容让卫庄心中微惊，同时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在他的印象之中，那是只有在赤练的少女时代才会有的笑容。卫庄恍惚间想起曾经听人说起过，将死之人会展露出他最怀恋的岁月里的样子。
现在看到赤练的笑容，卫庄竟然隐隐有些后怕了起来。这很奇怪，他身为“流沙”组织的首领，“害怕”这两个字在他的人生里几乎没有出现过，但是现在却一览无遗的暴露出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了刹那，卫庄沉稳的声音在赤练耳边响起：“不必担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卫庄大人，还是把我放在这儿吧。”赤练看向卫庄的目光缱绻，嘴角含笑，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卫庄失笑，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将你放在这儿等死？难道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吗？”
他虽然这样说，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挂在腰间的鲨齿。
“对不起，卫庄大人... ...”
“说什么傻话。”
卫庄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宠溺，他说完再次抱着赤练站起身。
赤练一阵猛咳，几乎要将肺给生生的咳出来。卫庄的心瞬间被高高的吊起，他轻轻的擦去了赤练嘴角暗红色的血液。语气近乎轻柔：“权御现在得了长生不老药，便想斩草除根，我不会让他得愿以偿。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卫庄垂首看着赤练，见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他恍惚间想起了他们在韩王宫的冷宫中学剑的年月，当时还是红莲公主的赤练，用那种无所畏惧的坚定的目光，来应对来自他的百般为难。
卫庄垂眼，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似乎不经意间将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给弄丢了。
赤练的心中却升起一阵感动，这个男人很少有表现出关心的时候，大概现在就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吧。可惜... ...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语气飘忽隐隐夹杂了一股歉意，“对不起，卫庄大人，对不起...”
她说着，垂下的那只手中却多了一把匕首，好像一只隐在暗处蓄势待发的毒蛇。
赤练的双眼含泪，委屈又不舍，动作却迅速而准确，正入卫庄的后心。
“——！！！”
卫庄闷哼一声，刚刚站直的身体再次半跪下去，他看向怀中的赤练，目光中满是惊讶与不解。而赤练却早已泪流满面，口中是翻来覆去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
过了好一会儿，卫庄才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
为什么呢，人世间的死法有千百万中，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被自己信任且爱着的人手中。
赤练眼中盛满了晶莹易碎的水珠，嘴角却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卫庄大人还不知，始皇帝出巡，已经在沙丘驾崩了，赵高密不发丧，却告诉了为始皇帝找长生药的二世子权御。”
“你的意思，权御会成为大秦的二世皇帝？”卫庄失笑，但是背后剧烈的疼痛却让他双眉微皱。
“对不起，卫庄大人... ...”赤练泣不成声，却仍然哽咽道：“流沙已经分崩离析了，我......对不起，你不愿丢下我，那能不能和我同归于尽？”
她说完，再次紧紧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动作干净利落的将它拔了出来，就如同以前的很多次，她为了卫庄将那些反抗者杀死一样。
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出了很远，赤练的脸色流满了温热的液体，她在卫庄的唇边落下了一吻。
意识停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刻，卫庄的心中没有害怕与不舍，他只是仍然在想，赤练怎么会背叛他呢，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击刺杀了他呢。他想不出答案，但是意识却陷入了更深的深渊之中。
幽暗的林中缓缓走出两个人，一袭黑衣的权御冷冷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同归于尽？别开玩笑了... ...我们所有人都朝生暮死，惟他万古长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