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之楚约》忧彤

18、百乐门

　　在楚约专心致志哭泣的时候，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乌云翻滚的，没一会，雨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滴答滴答的从天空倾泻而下。雨点渐渐大了起来，没一会儿，楚约浑身便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楚约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挣扎着站了起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连见鬼的老天都欺负她这个乱入时空的人。咋不干脆劈个雷下来，说不得她就回去了呢，楚约苦中作乐的想。

　　地上已经聚了浅浅的水洼，有些泥泞，看着在朦胧雨幕中，稀稀朗朗晃动摇曳的油布雨伞，楚约轻轻叹了口气。

　　该怎么在上海落脚呢？楚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身无分文沦落街头。唉，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再做打算吧，楚约又连连哀叹几声，这才步履匆匆得离开了码头。

　　这雨可算是停了，楚约有些庆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渐渐染上浓郁的漆黑。万千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今天晚上该怎么过夜呢，楚约思索着漫无目的在街上晃悠。1936年的上海依然是一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摩登城市。

　　楚约顺着婉转悠扬的曲调一路走来，凝神注视着，在这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中，伫立在那灯火阑珊处的六层建筑。

　　“百乐门，难怪，灯光闪耀，很热闹的这样。”楚约暗暗嘀咕。

　　楚约抚平由于雨水的浸泡，有些褶皱的风衣，然后走了进去。

　　楚约看有个端着托盘过来的，看着有些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伸出脚若无其事地去绊他，在他摔倒的瞬间，一手拉起他，一手迅速翻转，把托盘稳稳地移到自己手上。

　　“当心！”

　　“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把红酒摔碎的话，买了我都赔不起--”小北冒了一身冷汗，颤抖着地摸摸完好的酒瓶，庆幸的道。

　　“不用客气！”第一次干这样不地道的事，还换来人家真挚的道谢，楚约心中不由愧疚。

　　“应该的，应该的，您在这等我一想好吗？”小北看客人催了，有些着急，羞涩的问楚约，见楚约点头，给了楚约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急匆匆的走开。

　　“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北把楚约领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再次道谢。

　　“其实是我不小心拌了你--”

　　“不管怎样，酒没事，我们也算不\'摔\'不相识了，我叫小北，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小北说了句调皮话，主动自我介绍。

　　“我，我姓楚。”楚约楞了一下，只说了自己的姓氏。

　　“小北，你在这工作多久了？我想和打听些事情。”

　　“有两三年了吧，什么事？”

　　楚约于是把自己绞尽脑汁编的凄凉身世道出来，接着说了自己想在百乐门找份工作养家糊口。然后故作哀戚，见小北如她所愿露出怜惜的神色，松了口气。

　　“走吧，我带你去问问丽姐，丽姐是我们的领班，我们老板是鼎鼎大名的盛七小姐。”小北边介绍边自豪道，“怎么样，富丽堂皇吧？！我们百乐门可是全上海滩最有名气的舞厅！”

　　楚约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座煊赫一时，复又几经更迭，最后由盛而衰，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舞厅。巨型的水晶灯散发着耀眼迷离的光芒。玻璃舞池中风姿卓越的舞娘，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而起，跳出香艳极致的舞蹈。

　　奢华浪漫，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画卷。就不知道等战争爆发了，这里有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楚约看着台下纸醉金迷，陷到温柔乡里的客人们，不由叹了口气。

　　小北敲了敲门，侧耳细听里边应声。推开门，拉着楚约走了进去。

　　“丽姐好”
　　“小北有事？”桌子后面是一个拿着酒杯的摩登女郎，眉眼姣好，只是嘴唇红的有些妖艳。

　　小北拉着楚约介绍给丽姐，把楚约凄惨的遭遇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恳切地看着丽姐。

　　被小北叫做丽姐的女郎把楚约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楚约不适地邹邹眉头。
　　“姑娘，来我们这的姑娘们都是--”丽姐停顿了下，才颇为苦口婆心地劝道“楚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最好还是找找其他的工作。”

　　丽姐在百乐门呆了好些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多少还算有些见识。端看她头发凌乱，衣服也湿漉漉的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却依然一副不卑不亢，从容淡然的姿态，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这个姑娘生的娇柔美好，让人下意识心生怜惜，但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坚韧和一身傲骨嶙峋，丽姐却不知道为什么恍然看到一种连男人身上都少有的铮铮铁骨的精神劲。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矛盾而又和谐交融，形成一种浑然天成的奇异韵味。

　　丽姐常常私下自得与自己见多识广，尽识天下美人，也不由得暗叹，好一个气质脱俗的姑娘。

　　楚约明白她的好心，但问题是她现在身无长物，连晚上住哪都不知道。遂提了自己想在这卖唱的事。

　　丽姐这会也来了兴致，她有些好奇这个站的板直的姑娘家，歌声是像的长相一样清丽婉转的，还是像她挺直的身子一样铿锵有力的，就提议她先来首听听。

　　丽姐想着要不是太糟糕的话，就把她给留下，谁没有个天灾人祸的时候。
　　连她自己就是个苦出生，家里孩子多，小小年纪就被重男轻女的亲生父亲给卖到了腌臜之地。要不是运气好，阴差阳错的救了青帮的一个大佬，被他收了外室。估计早被磋磨死了，丢到荒郊野地里任由野狗啃食，哪有今天的风光。
　　她明白这年头身为女子的苦楚，愿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搭把手，给这些和她一样苦难的女子一个容身之所。

　　楚约乐感不错，啥子也好，会唱很多的歌，可能是由于她出生军人世家，从小接触最多也最为熟悉的就是绿军装，长大又参了军的原因，会的歌大部分是军歌和红歌。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唱什么好。

　　想到刚刚霓虹闪耀，声色流金的一幕，复又想到正在逼近的1937年。脑海中回荡起最为熟悉的旋律，楚约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吼了出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把我们的血肉……”刚起了个头，楚约就知道搞砸了，不由脑门子一黑，但还是坚持庄严肃穆的唱完了整首。

　　丽姐倏然而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但她却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歌声雄壮豪迈，振奋人心，丽姐和小北听得潸然泪下，胸口似乎有一种难言的激动即将蓬勃而出。

　　“如果……真好……真好……”丽姐有些哽咽着说。

　　“楚姑娘你可以留下，但这种歌以后最好别在有外人的地方唱了。”然后，转头严厉地叮嘱小北把嘴闭严实点，莫要多嘴多舌的。丽姐生怕小北不知深浅的说出去，故意把问题往严重里说。现在的上海可谓是鱼龙混杂，华洋并处，五方杂居。谁知道这首歌传出去的话，会触动哪方势力敏感的神经，到时候肯定是一场无法善了的是非。

　　楚约满含感激的向丽姐道了谢。虽然，生活依旧很糟糕，但却遇到了很多对她伸出援手的善心人。让楚约觉得日子不是那么的难熬。

　　“丽姐，我只需要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只唱歌，其他……还有，可否戴着面具？”楚约摸了把脸，有些歉疚的提议。

　　丽姐看着楚约那张明丽绝俗的脸，瞬间明白楚约的意思，确实是一张招祸的脸，尤其是在他们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招惹了一些人的觊觎之心，藏起来也好，便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