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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闻乐 ...


  •   “指碧落,足下云生冉冉;步青宵,听耳中风弄纤纤。乍凝眸,星斗垂垂似可拈,早望见烂辉辉宫殿影在镜中潜。”台上背供一唱罢,随即走出几个旦角来。后面是两个扮作婢子的花旦,碎步紧挪。到戏台正中,走在最前的那身材高挑的闺门旦将手中绢帕一甩,露出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来。

      一开腔时,又是满堂彩。

      谭祎川面无表情地喝干了手中那盏茶,头也不转地对小心翼翼陪坐在自己身后的中年男子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杨贵妃?”

      朱铭抹了把额头的汗,微微躬身,小声说道,:“是,这闺门旦从年初就在这家昆组了,回回只唱这一场《长生殿》。可能是只会这一场戏吧。不过就这一场戏,他唱得也是顶顶的厉害。这班子之前那个杨贵妃搭了五六年的台了,一举手一投足一亮嗓,立马就被他比下去了。”

      谭祎川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之前的杨贵妃什么样,还用你啰嗦。”

      朱铭刚刚抹掉地冷汗似乎一瞬间又流了回来,他想起之前谭祎川和这昆剧班子里几个旦角流传出去的风流韵事,不禁暗恨起自己方才多嘴。再开口便急欲补救,附过谭祎川耳边轻声说,:“是是是,您要是对这个新杨贵妃有意思,我现在就去办。”

      谭祎川放下手中空茶杯,盯着台上拜在唐明皇一身龙袍之下的那双莹莹媚眼,翘起嘴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安秾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很热,四肢无力,仿佛整个人从头到脚被缓缓投入了滚烫的沸水中,涮了几涮又扔回去,每次被捞出水面时便忍不住大口呼吸,耳边划过无数沸腾出的小气泡,咕噜噜地挥之不去,让他异常烦躁。

      他头脑有些放空,不知道身处何地,但本能地察觉出危险,想找手机给助理打个电话,却连支起身子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自己陷入一个支离破碎的梦境中,眼前光怪陆离,稍顷又垂下几条虚影,黑黑白白的绕着床旋转。

      谭祎川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杂乱堆在门口的一堆便服,一看便是换下沉重的戏服之后随便找来穿的,本来是熨烫好的版整的衣裤,此时随随便便扔在地上,平白添了几许褶皱和灰尘。谭祎川皱了皱眉,迈过那堆衣服,朝里面望去。

      安秾大睁着眼睛,呼吸急促。刚刚门锁转动的声音那么刺耳,像一把电锯划开了空气中虚假的平静。他扭头去看,却发现连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正焦躁无措之时,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朱铭这个蠢货,把人弄成这个样子。”

      谭祎川看着床上面色绯红,紧紧抱着被子的人,下午时候那一双晶亮的眼睛此刻迷雾重重,满是茫然。他又是生气,又是情动,伸出手来缓缓摩挲安秾的面颊。本来想让这闺门旦给自己唱出戏,小玩意哄高兴了再谈其他。现下朱铭搞了这么一出,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双手似蛇信般在安秾脸上游走,心下仍是犹豫不定。

      安秾已经看见了站在自己床边的这个男人,暗恨自己一时不注意上了小人的套。心下却对即将发生的事存了一分恐惧。颤颤开口,:“谁?”

      谭祎川没有回答,手下却又加了一份力攫住安秾的脸颊,拇指生硬地从鼻尖游走到下颌,堪堪擦过他的唇。安秾挣扎起来,扭头欲躲,但这力道在谭祎川看来着实微不足道,又生生扳了回来。谭祎川心不在焉地想,就是以前那些个小玩意玩点情趣假意反抗的时候,也比这个厉害多了。

      安秾却愈加惊恐,拼命后退,好像渔夫网里的一条鱼,扭动身子努力想钻出一个缝隙,最终却被渔夫一把抓起来抛到了沙滩上,气喘吁吁地翻着白肚皮。

      谭祎川看着挣扎时安秾被子里露出来的细瘦又结实的雪白的小腿,索性一把将被子掀开,细细打量。

      安秾却快被逼疯,他肢体上无法反抗,只好语言威胁。而对方衣冠楚楚,自己赤身裸体这样的场景是如此耻辱,他便是威胁也没有多足底气,:“你...你敢!你知道我是谁!”

      谭祎川却不管不顾,一只手抚上他腰,带了些□□意味,一点点摸了下去。直到抓住那致命一处,才开口道,:“哦,你是谁?”

      安秾气得发抖,想了想却终未敢说出自己身份。他丢不起这个人,安秾绝望地想。家里更不能允许这种事传了出去,他只有祈祷这个衣冠禽兽放他一马,但对方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他弄到床上,想来绝不会用手摸摸就了事。后面的...后面的事...安秾想着想着,愈发恐惧,眼角生生逼出一滴泪来。

      谭祎川动作却很温柔,轻轻抹过安秾眼角,好像擦亮手中闪闪发光的钻石。“嗯?说出来我听听?叫什么名字?”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利落地解开了西装,扔去角落和安秾那堆被剥下来的衣服作伴。

      安秾同时置身于两座熔炉之中,一边是耻辱,一边是恐惧。呜咽着想把身体重新蜷回被子里,却遭到了谭祎川强势的拒绝。

      谭祎川将被子踢到床脚,俯下身去,沉沉地将自己覆盖在安秾身上。

      “唱一句。”谭祎川说。

      安秾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意识到谭祎川说的是什么意思,忍下那一点耻辱问道,“你要听什么?”

      谭祎川坐起来,一只手把人捞进怀里。“就唱你今天没唱完的。”

      安秾往前倾了倾,要躲开身后那双带着热度和力量的手,很快被察觉到意图,拥的更紧。安秾无法,正要咬着牙关开口,身后那人又递来一个杯子。

      “喝口水再唱。”

      安秾小啜几口,心知对方并没什么耐心,只润了润干渴的唇,咽了口气,就提着嗓唱起来。

      “妙哉此乐!清高婉转,感我心魂,真非人间所有也!”

      因着坐姿缘故,安秾只将将唱了一句,便觉出后气乏力,又听自己颤抖声音在室内回转,更兼羞愧难当,嚅了嚅嘴,便不肯继续。

      谭祎川却似看出他窘迫,低笑一声说,:“不唱戏,我们做点别的好不好?”话音一落,手底下本就僵硬的身体狠狠一抖,硬邦邦地将自己结成一块铁板。

      谭祎川忍不住发笑,他包这个昆剧班子的各种旦角小生也已经好几年了,就没见过这么胆小、这么纯的。老戏越来越没人听,有寥寥几人也不过是来附庸风雅,真正懂得身段唱腔的又能有几个?唱戏的没人听,吃饭不着落,自然想着法子贴补家用,这些下做事不说经历过,至少也当听过。不过在第一次时摆个被强迫的脸子,以后二次三次,就粘着不走了。谭老板一掷千金的阔绰,这几个省城的戏班里可都是出了名的。

      谭祎川看着安秾瑟瑟的样子,心情莫名愉快。这孩子很好,他想。如果一直这么好,他可以留他久一些。即使将来各走各路,他也愿意保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谭祎川于是起身,捞起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又把杯子倒满水给他放在床头。捡起西装外套,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压在杯子下面。

      “你先睡吧,我走了。”安秾紧紧盯着他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谭祎川心里轻笑,“小兔子眼睛真亮”,嘴上却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来日方长。”

      安秾直挺挺地躺着,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谭祎川咔嗒一下扣上了门,才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只要今天逃过一劫,他就再也不会把自己置身于这样任人宰割的境地。安秾挪了挪终于开始恢复知觉的胳膊,自信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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