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浅处》柴小九

32、都怪那只小松鼠

　　沙袋被踢的蹦蹦响，两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额上都集了密密的汗，发丝凝成一股一股的，不时有晶莹的水珠滴落下来。
　　最后一脚，踢得格外用力，完了目光坚定起来，望着飞起的沙袋嘴角化开弧度，洋溢着许久都未有过的满足。
　　沙袋飞向李斯辰站的一边，擦过脑袋，李斯辰猝不及防侧身躲开，踉跄着几步后退好容易站稳。他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望着那个气定神闲坐下来用毛巾擦拭着汗的人，拧紧了眉毛。这是要做个不孝徒啊，敢谋害师傅了？
　　路明抬起头，对着他笑得像花一样灿烂，这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有点瘆瘆的不敢往前。
　　路明伸手拿过身旁的一瓶水，打开喝了起来，李斯辰望了望，练了这么久自己似乎也有点儿渴了，于是踏着步子走上前，在路明旁边坐下。
　　“还没说好？”李斯辰拧着瓶盖，瞥了路明一眼。
　　路明把玩着手里的水瓶，淡淡开口：“没有。”
　　李斯辰咽了口水，垂下手，叹了口气：“想得到！真是比蜗牛还慢！”
　　路明瞥他，目光冷峻。
　　李斯辰驳回：“怎么，我说的不对？男人做事本就该果断，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的，得，我也是白操心！”
　　路明望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下决心？”
　　“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把握住，还能是因为什么？”李斯辰冷笑。拍了拍手。
　　“都怪那只松鼠！”路明愤愤。
　　“什么松鼠？”李斯辰不解地看着他。
　　路明瞥他一眼，眼里全是遗憾和幽怨。
　　沿着松树林间的小路走下去，尽头依旧是松树林，枝繁叶密。松树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除了它本类之外其余一切草本物种都无法在他周围的土地上生长，所以树林间除了厚厚的松针外没有别的绿色的东西，不过林子尽头有些许矮矮的草木。
　　籽籽靠在一棵树上盯着树林一旁的矮丛发呆，手中拿着从地上捡的松树条不是地转悠着，静静靠着，想着想着就不那么在意了，这是她的自我疗法，不开心就发呆，发呆发够了，想够了，安慰自己安慰的觉得可以接受了，就长长地呼上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这样告诉自己。
　　前面矮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褐色纹路的长尾松鼠跳了出来，在林子中东瞅西望，末了三步一跳两步一跑在林子里穿梭起来，旁若无人，看得籽籽一阵愣。
　　“嘿嘿，松鼠！”惊喜着便迈开了步子悄咪咪追上去。
　　“籽籽！”这厢籽籽刚迈开步子路明便在后方喊住了她。
　　籽籽回过头，看着来人眼神也是喜悦的，手指落到了唇上，“嘘，有松鼠，你看！”说着伸出了手指向前方的位置。
　　“哎？跑哪儿去了？”一眨眼的功夫竟跑不见了，小东西跑得真快。籽籽跺着脚闷闷地转回头望着来人，又饱足了气，“都怪你，把它吓跑了！”
　　路明哑然，脸忽的又一红，不知所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他尴尬地四下望着，那矮丛又忽的闪动，一个褐色的影子便以极快的速度闪了出来，跳到了另一边去。
　　“哎，在那！”他指着籽籽右后方的位置，急切地提醒。
　　籽籽转回头，那小东西正停下来抱着松果在啃着，籽籽慢慢地靠近它也丝毫不畏惧。
　　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抓到它了，当籽籽他们离它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它会就换个阵地，那矫健的身姿令人根本无可奈何。几番周折下来，最后嗖的一声小东西就窜上了树枝头，然后露出半个脑袋在上面俯瞰，似乎在告诉底下仰着头正看着它的人们“小样儿，就凭你们也想跟我斗？”最后尾巴垂在上空摇摆着，身影高傲！
　　籽籽插了腰，思考着对策。
　　忽的微笑了，缓和着眉眼，语气温柔，“嗨，朋友，你下来，我们可以谈谈，我给你糖吃，哦不，坚果吃，怎么样？”籽籽在下面轻声对着上面的小松鼠，宛如在对着一个调皮的小朋友。
　　小东西不但不理睬，反而三步两跳上的更高。
　　籽籽皱了眉：“唉哟，你还有脾气？”
　　“这么高的话，抓不住了吧！”路明看着跑得越来越高的小松鼠，缓缓开口。
　　籽籽仍是仰着头，满心欢喜地望着小松鼠：“谁说我要抓它了，我才不要它失去自由！”
　　“那你……”
　　“我只是想和它玩儿！”
　　“哦！”果然，还是和别人不一样。
　　“算了，让它在上面呆着吧！”籽籽拍了拍树干，“嘿，小东西，不和我玩儿，别后悔哦！”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啪”，一颗松果掉落在脚前，籽籽囧，朝着上空，“你是有多嫌弃我？”
　　小松鼠落在枝头，完全不理睬底下狂躁起来的人，一个劲儿地啃着果子磨着牙齿，不时有半残品掉落。
　　路明望着跟松鼠置气的籽籽，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这小松鼠也未免太高傲了点儿。
　　他嗤笑：“这小松鼠还挺聪明的！”
　　籽籽耸着鼻子：“一点儿都不乖！不解情意！”
　　诶？这倒是朝着谁发脾气？
　　话说着，小松鼠早已从一个枝头跳上了另一个枝头，在浓密的针叶间隐去了身影。树底下的人悻悻作罢，拂袖离去。
　　“你们在那干嘛呢？”马原站在几米外的地方朝他们走来。刚刚问完问题像是得罪了这俩一样，两个人纷纷离席，弄得他心里好是过意不去。虽是游戏，但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了，他畏着罪出来寻人，却看两个人站在同一棵树底下仰着脖子向空气中说着些什么，不甚清楚，好是奇怪。
　　“小溪看到有松鼠，我们就过来了！”路明答道。
　　“咦？真的？”那人似乎很惊喜，蹦着跳着就跑过去了，眼睛四下里张望着“在哪儿在哪儿？”
　　“怎么，你也喜欢？”籽籽从头到脚打量了跑到眼前的人。一个大男生的偏爱还如此不含蓄……有点让人……意外！
　　路明也诧异，等待着答案。
　　马原头点得像拨浪鼓，“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啊，抓来做肉吃质感一定不一般！”说着手很自然地搭上了路明的肩，“哎我给你们说啊，我以前也有和朋友一起上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就经常找山里的野味做饭，这小松鼠啊，我”
　　“你想吃小松鼠？”籽籽面色冰冷，却挤出一个笑问道。
　　“嗯~味道应该不错吧！”那人说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籽籽头顶早已烧起来的火焰。
　　“你再说一个试试？”籽籽的语气带着不可抵御的压迫，吓得对面的人立刻闭上了嘴。
　　路明侧到马原耳边好生提醒：“听我的，赶快跑吧，趁她还没有发作起来！”说完轻轻地拍了拍马原的肩。
　　“嗯，那个，我，”没听到他说完，刷的一声，奔驰如箭，带起了一阵风。
　　“你给我站住！”
　　籽籽在后面追上，一边追一边骂，一边骂一边打。没人情味儿的东西，什么都吃，你不怕吃死你，连小松鼠你也不放过，你看姑奶奶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这下，总算找到了出气的理由。
　　路明看着两个渐远渐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跟着往回走。“哎？我刚过来要干嘛来着？”
　　如此，良缘吉时已逝！
　　路明的语气里全是无奈，李斯辰听得咯咯直笑，这位还是爱小松鼠爱的深沉。毛毛以前往学校带过一只小仓鼠，愣是让籽籽抱着小笼子盯了两个晚自习，把小仓鼠盯得一身哆嗦，毛毛以后再没敢带学校来过。可以想象这个家里从来不让养小动物长大的女孩子对这些小东西是有多稀罕。
　　“然后呢？你就没说吗？”
　　路明张了张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找到合适的机会那么容易嘛！”
　　“……”李斯辰眯着眼，表示不敢相信。怎么听着像是借口！
　　“机会有的是，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叫她出来！只是你……勇气不是那么的多了吧！”
　　路明垂着眼：“我也不知道，但是最近肯定不行！”
　　“怎么？”
　　“她最近都躲着我！”
　　“切，你觉得沈静溪是谁呀，还至于躲着你？天塌下来了她都会迎上去支着！我看她最近还不错，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李斯辰说得云淡风轻。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她！真是不能够理解！”路明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李斯辰。
　　李斯辰翻了翻眼，站起身来，手里的毛巾擦了一圈汗后直接扔到了路明的身上，“废话！我们可是十二年的同，学！”
　　路明皱眉。何必咬那么清楚，谁不知道你们是同学似的！
　　李斯辰摆了头示意：“来吧，继续练！”
　　路明缓缓走上前：“我最近状态都挺不错，你要小心！”
　　李斯辰握起了双拳，放在下颚：“作为师父，是不可能被徒弟超越的！”
　　“……”得是有点不太要脸？看腿！哎，行吧，只能承认虽然有天赋但还是敌不过日久天长的积累。
　　李斯辰，你还是轻点儿吧，万一有一天他报复回来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