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浅处》柴小九

26、只能站在我身后

　　籽籽是个闲不住的主，军训完以后学校社团开始纳新，她除了自己喜欢的跆拳道社以外，还加了校学生会和心理社。
　　你问她加这么多不累吗？呵呵，她才不觉得，她生怕自己有一刻是闲着的！
　　所以呢，一个礼拜有两个晚上是待在跆拳道社训练，一个晚上在心理社开会，再有一个晚上在校会待着听候差遣。有时候白天社团组织活动，她就再去跑动跑动，除了上课时间都在四处奔波。
　　李斯辰和她一起加了跆拳道社，两个都是学过的主，加入的目的在于去碾压他们臆想中的小菜鸟们。
　　校会和心理爱好协会是籽籽和路明共同加入的社团。
　　“学校的第一社团，加，当然得加！”
　　“心理爱好，教怎么看心吗？应该挺有意思的吧！我的洞察力还不错，那就加一个玩儿玩儿。”
　　“你们两个呢？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加一个社团，这样每周都能保持见面，你们觉得呢？要不大家都加心理社？”
　　“校会啊！你就算了吧！你这一看就不稳重，人家肯定不能要你！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加心理社吧！”
　　“喂，我哪儿不稳重了，这叫有朝气，哪像你们一个个的，死气沉沉！”李斯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飞满天。
　　籽籽掩面:“嗯嗯嗯，我说错了，加加加，让孩子试一下嘛！不到黄河怎么死心呢对吧！”
　　路明仔细规划了一下，要是时间安排满，他最多只能加两个社团，现在籽籽加了三个，那他就从中抽取两个好了，保证见面的机会更多一点。
　　一般来说大家都会广撒网多捞鱼，多去几个社团报名已保证最终能被录取。但这三个就比较特立独行，只去自己计划好的地方报名。
　　李斯辰的想法是，不录取我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有才华。
　　籽籽说，再加几个她就要忙不过来了，还是得对自己好点儿。
　　路明则是无所谓，过了就去，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
　　三位少年人都是自信满满。
　　但是天降鸿运，三位少年人的傲娇自然也不是盖的，还真就都给过了。兴趣社团都好说，你要愿意去大门都为你敞开着，多多益善。主要难过的是校会，每个部门几乎是从五个人里选一个，竞争有些大。本事嘛，大家都有，各显神通，但是过不过全看考官心情。
　　三个人都被问到的最无奈的一个问题是:“你怎样能够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住你？”
　　李斯辰转了转眼珠子:“你长得真丑！”
　　考官脸顿时黑的和煤球一样，看着他瞪圆了眼。
　　李斯辰马上哈哈笑着圆场:“呀！开了个玩笑！我喜欢说反话。”
　　考官说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
　　李斯辰说哦，好啊！你给我通过随便你记。
　　然后，他就给过了……不过只怕往后日子不太好过……
　　籽籽盯着对面的小哥哥小姐姐，扫了一眼桌面，和人要了一张草稿纸，看了一眼隔了两个座位的李斯辰，说给我三十秒，我给你们画一幅那位同学的肖像画。不等二人惊讶，挥笔一蹴而就，未到三十秒，一个大大的猪头印在了纸上。
　　噗嗤，有人喷水，有人喷口水。
　　同学，画画技术了得！
　　一般，一般。
　　路明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阵懵逼:“我都和你聊了这么久了你还没记住我吗？”
　　考官摸鼻子，这个人丝毫不紧张，反而还有些气场，问什么答什么，精炼纯粹，毫不含糊，还有那一见面挂在脸上浅浅的温和不失礼貌的微笑，记不住才是假的。
　　两天之后，收到短信，三个人皆通过了宣传部面试。当然，这不单单是因为被记住，毕竟是为留住人才嘛！籽籽PPT做的不错，路明则是写文案的一把好手，李斯辰一张巧言善辩的嘴，还有那灵活的思维模式，势必要留下的。

　　开第一次例会时，籽籽见到了一个熟人，比较眼熟的人。
　　第一次见面，大家相谈甚欢。
　　办公室外扣门的声音响起，部长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来人恭敬微笑。转过身一脸堆笑向大家介绍说这咱们校会的主席，欢迎主席给大家讲话。
　　大家目光都聚焦到同一点，那人绷着个脸，极为严肃。
　　那人缓步走上台，没有任何修饰的介绍，季阳二字往白板上一书，然后就给大家讲规矩，且全程苦瓜脸。
　　籽籽看着他，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回忆啊回忆，觉得见过的似乎又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什么样子的呢？捧了腮，静静盯着那个人。
　　路明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皱了下眉，轻轻捣了捣她:“看什么呢？”
　　“我好像见过他。”
　　“他是大三的，你什么时候见过？”
　　“正在回忆呢，就是很眼熟啊，在哪儿来着？”籽籽扣了扣脸。
　　“哎！我记起来了！”籽籽忽然一拍脑门。“假期的时候我去找你的时候见过他，我还把他当成你了！”
　　路明怔了怔，籽籽脸上的笑忽然就僵住了，缓缓坐端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路明看着脸红扑扑的小姑娘，嘴角划过一丝微笑。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主席忽然盯着他们，蕴了火气。
　　籽籽发现这目光似是朝着她这里来的，紧张之下手不自觉收了收，低下头。
　　“我刚刚强调的纪律你们没有听到吗？上面讲话的时候不可以交头接耳，你们在干嘛？”
　　全场肃静。
　　籽籽低着头，不说话。她似乎对所有叫季阳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无法对抗，对待他们说的话也只是乖乖听着，从来不反驳。
　　路明看她这样子，只以为是被吓着了，心里不自觉地不舒服，站起身来直勾勾盯着台上的人。
　　“你好，我叫路明。你说的规矩有几处是不合理的，所以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关于每次活动前都要每个人交一份策划书，我觉得这很浪费大家的时间。既然已经要求事半功倍，就应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就如同各部门一样，部门内也应如此。大家可以集思广益，提取有用的建议，再有专门擅长写策划的人来整理和撰写，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分工，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有效进行。另外就是，等级制度太过，从你进门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看着你的脸色，第一次见面礼貌的微笑总该要有，纵然你是主席我们只是部员，可也该有最起码的尊重。不管怎么样，首先我们都是学生。”
　　路明这些话说得简练，十分面子他给了五分也留了五分，虽很直白但也不是无礼，更不是无理。那人显然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所以听着的时候只是瞪圆了双眼，却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几个部长和副部都吓得不轻，这些年还没有谁敢这样直接指责说等级制度的，为路明捏了把汗，也隐隐后怕自己怎么招了这么个主回来。
　　那人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你先坐下吧！”
　　其实，谁也不是很轻松。
　　路明缓缓坐下，籽籽拉了他的衣襟:“你这样驳他面子不太好吧！他毕竟是主席啊！”
　　路明附到籽籽耳边:“我也当过主席！要是这样就记仇了，那他确实有愧于这个位子，别怕。”
　　籽籽吸了口气，继续安安静静坐着听话。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因为他叫季阳。不对，她为什么要怕季阳？︶︿︶籽籽斜瞟了旁边的人一眼又迅速看着台上。
　　台上的人继续刚刚的讲话，却不提路明提的意见，大约是听了，但先被搁置有待考究。籽籽觉得那人虽然被噎，但仍能淡定地继续讲下去，也不失为一种气度。
　　等主席撤了，部长无奈地给大家讲道，规矩是实行了很多年的，学生会一直就是一个严格的体制，是和学校领导们直接联系的，任何事都要经过上级领导的指示，所以不同于其他散漫的社团，主席之所以这样子也只是为了让大家认真做事云云。
　　后来的后来，当与上级打成一片随意开起玩笑时，籽籽才知道当初这样的开场其实就是下马威。
　　若一开始就和你和颜悦色，就怕你觉得他好说话，等到任务来了就草草了事，但学生会的事情怎么敢敷衍，所以只能选择先唱白脸再唱红脸。
　　他们没那么高高在上，只不过也是被规矩所束缚。

　　“沈静溪加了跆拳道社，你怎么不去？”
　　“我并不喜欢那些活动。”路明打开柜子取出道具，平淡开口。
　　“那你为毛要我每周都要陪你练这个，加了社团练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她在那儿，不方便！”
　　李斯辰鼓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她经过我的指点水平可远在你之上，说不定，还可以指点指点你！”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路明抬起头眯着眼看他。
　　李斯辰耸肩:“额！好吧~_~，不去就不去呗！”又摸着下巴，咂摸了嘴巴“哎，我说，你不会是怕她比你厉害所以不好意思吧！”
　　“是！”路明系着腰带，头也不抬，平静回答。
　　李斯辰抽搐，“额……这么小气呀！”
　　“快点！”
　　路明把衣服和道具扔给他，自己先进了训练场。李斯辰无奈，只是感叹自己的命苦，怎么还就被剥夺了周末的自由，但转而想想自己也算收了这两极品活宝做过徒弟，放平常人谁能收得了，又不禁佩服自己起来，呵呵傻笑。
　　开学那天路明同他讲了籽籽在火车站的遭遇，他只是拍着脑袋叹气，自己教给她的东西她还真敢往出使呀，才学了几成，胆子也忒大了点。
　　路明那会儿顿时变了脸色，你教她这个干嘛？难道不知道她性情冲动凡事爱往前凑吗？
　　李斯辰委屈:“我哪知道她是实干型的呀！别人学了最多打比赛，还没见过有几个真敢和坏人搏斗的。别说她了，就是我们男的学了也不敢随便和人动手，她倒是真的有勇气！”
　　“你还不了解她呀？”路明铁着个脸，不听任何辩驳。
　　“那我能知道她会遇上这种事儿呀！”“再说，你觉得以她的性子，就是没学，她能不管吗？她的冲动可是不管不顾的!”李斯辰也黑了脸，莫名的黑锅他哪里背的起，面前这个人明显就是护短护过了头，欺软怕硬。
　　路明绷着个脸，不再说话，气势慢慢退了下去。他也知道自己明显是在迁怒，这事儿他没法说籽籽，矛头只好胡乱指人，正巧这人还就和那事儿有点关系，不说你说谁？
　　黑锅什么的，总得有个人背，但是，不能是他想护的人。
　　但细细想来，如果只是因为没学什么本领就不出手，那也就不是籽籽了，只能是她的思想带动着身体，却不能是身体带动了思想，这才是那个让人无奈的小女汉子。
　　路明缓缓抬起头看着李斯辰，李斯辰的脸还是个气鼓鼓的包子样。
　　他和包子说:“你教她的，也教我吧，无一遗漏！”
　　包子瞬间漏了气，从口里渐渐呼出来。
　　包子瞥了几眼路明:“教你干嘛？两个人都学了以后好打架？”
　　路明脸色又变青，鼻孔开始漏气，忍了忍，缓声郑重开口:“她必须站在我身后！”
　　李斯辰迫于惊讶和不解鼓着眼睛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转回头的时候刚巧看到出宿舍的籽籽。他看着籽籽轻笑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她不像是能站在谁身后的小女生！”
　　路明看着籽籽缓缓走来的身影，微笑着轻轻开口:“是吗！可是我只想她能站在我身后！”
　　李斯辰看着他，像是被喂了药一般，嘴巴张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吗！不是在问别人，只是在问自己而已，并不是在问，只是不确定。但有一点确定的，那就是，他只想她只能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