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浅处》柴小九

18、一段小心结

　　“这几天回来不见你说话，总是闷闷的，怎么？有心事？”
　　路明妈妈见路明最近几日总是皱着眉头，来去无话，虽平常也
　　多话，但这几日却是安静得厉害，令人有些担忧。今天路妈妈特意做了路明最爱吃的红烧肉也不见他有几分喜色，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夹菜，吃饭，夹菜，吃饭……
　　路明手中的筷子滞了滞，又做无事的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碗里，低着头继续用饭，只在间隙时淡淡说了句“没事！”
　　“我是你妈，你有没有事能瞒过我？”路妈妈看惯了自己的儿子，
　　也早已把他看了个透，自然不信他这云淡风轻的一句没事。况且，就这么简单到极致的没事，任谁听着都有事。
　　“你是不是去见他了？”路妈妈忽然攥紧了手中的筷子，脸色一阵青。
　　“没有！”路明再次一滞，艰涩地开口。
　　路妈妈一瞬放空了下来，却忽然又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吃饭吧！”
　　路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妈妈，忽然有些气馁，有些无措，这么多年了，妈妈还是不信他吗？
　　他早已说过，他只有妈妈了，说那句话的时候还那么小，可却是那么的坚定。他从未想过那个人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不失诺，又怎么可能答应了妈妈又背道而驰。妈妈，你怎么能不信自己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该强加阻止。这么多年,让你跟着我一个人，也是太苦了些。你要是有机会……”
　　不知是岁月让人了悟还是心有不甘，她竟随口说出了这些话，或有出自真心的，但仍有一部分是对儿子的考验。
　　“妈!”
　　路妈妈还未说完的话被路明忽然吼出的一声给咽了回去。
　　“明明，我……”
　　路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却只见她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一筹莫展，很是无措。是……太过于害怕失去了吧！这样的妈妈让人真是无奈。为什么不问，只是去猜？为什么不信，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值。
　　他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下去，轻轻问道，“妈，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打我的事？”
　　妈妈心里抽搐了下，望着儿子的歉意更深。那一次也是因为路明怀念着过去她才大肆发作，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儿子动手！
　　“那时候妈妈去接我放学我心里很是开心，可是妈妈听到同学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却再也不回头地往前走……”
　　“明明……”
　　“我知道妈妈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可是那时候却没有办法解释，因为，那确实是我的一点小私心。”
　　路妈妈深深地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路明眼神虚浮着，想着些东西，然后，微笑了。“妈妈知道那是我的意思，可是却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我对于那个名字，不是有多少不舍，只是有个人，她只知道那个名字！”
　　路妈妈缓缓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巴微微张了张，想到些什么，却不敢确认。那时，他不过八岁而已……小孩子……
　　“妈妈可能不敢相信，那时候我一心想的是什么时候能再和她见面，可我又知道自己太小，没有那样的本事回去找一个人。”
　　“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会抹平一切，记忆会变得模糊起来，等我们都长大了估计都会是另外一番样子，等到那时候……”
　　“我在想，我们兴许能遇见！”
　　“我曾问过她，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怎么办？她说，那就等我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不回来！所以，我害怕让她失望！”
　　“我也在想，兴许哪天我们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就遇见了，到时候认不出来，要是碰巧有人叫了我一声，她刚好听见……那该多好！”
　　“所以我自作聪明，告诉所有人，我叫季阳。可是……我却伤害了妈妈你……”
　　“那时候，真的好后悔好后悔，那段日子里我都不敢去看妈妈你的眼睛，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怒了你，我知道你只有我了，所以我也不敢轻易失去。”
　　路明这厢说着，妈妈早已听得泪雨潸然，心中点点滴滴都回忆起来，那些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日子里，是他们二人相依相伴，那时路明还那么小，她生气的时候却那么言辞狠厉，全然忘了那一点，也不知他还是否怨她。
　　他那时候，还抱着她说，他只有她了呀！
　　路明缓缓起身，走到妈妈身边，慢慢蹲下身，拂干妈妈脸上的泪，握住了妈妈的手，那样温暖那样坚定的情义。
　　“妈，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会没有信心，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走过来了。为什么不选择相信，而要去猜测呢？八岁时我就已经说过了，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呀！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找那个人，他早就不存在于我的心里了，所以，妈，为什么还要担心！我回去的原因，早先你也已经知道，何苦让自己再烦恼？”
　　妈妈回握了他的手，那双经年被生活打磨的双手虽渐渐变得粗糙，现在有些微微的颤抖，但依然是那样的坚定，握住的东西不肯丢。她再一次紧紧的抓住了儿子的双手，她放心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了。
　　他微笑着，像是阳光一般，那么让人感到温暖，感到安心。
　　“妈，籽籽长大了！”
　　“她，认得你吗？”
　　“她一直，在等我呢！”
　　“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因为，我又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