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凉月七七

8、同去同归（2）

　　“今天的药。”
　　“是是，我这就吃。”尚婵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弯月，笑着应许了琅玄，琅玄微微颔首，“那么这几日记得吃药，三日后我来接你。”
　　“嗯！婵儿知道了。”

　　三日后。
　　今天就是约定好上山的日子了，可是近几日不管是爹还是府中其他姨娘都没有来过自己这里，尚婵几次想去找尚文轩都被府中管事拦了下来说尚文轩有事，不便现在见尚婵，而府中其他丫鬟仆人对尚婵的态度也是十分诡异，好像不敢抬头看她的样子，然而一旦她走过去，他们又往往立刻偷偷围在一起说些什么，虞成飞倒是无意间撞见过两次，可是他每次都是用一种复杂又晦朔难明的眼神望着尚婵，总之，最近府中的气氛十分压抑，尚婵心中更是忧虑，总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数，而琅玄最近，即使入夜也没有露过面，琅公子他，会不会除了什么事呢，记得在倾崖山时，他就好像受过伤呢，那么到底是谁让他受了伤呢，倾崖妖境之主，应该很厉害的呀……

　　“尚小姐好。”
　　正准备写字散心，尚婵突然被一声清脆之声打断了思绪，只见眼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扎着双丫鬓，圆圆的双眼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尚婵一怔，“你是？”
　　丫头翠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到：“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自己就闯进小姐闺房了，真是没规矩！”
　　看到尚婵满目疑惑，翠烟忙行了礼，道：“小姐，这是老爷从咱们租地上领来的租户的女儿，自小在山上长大的，对山上的各种情况都很熟悉，老爷的意思是，小姐上山的话让她也跟着，在旁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这样老爷也能放心。”

　　是爹爹么，果然爹爹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只是却不愿意在上山前再见自己一面吗……
　　止住千般思绪，尚婵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灵精般的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我叫灵溪，尚书大人说以后就我来照顾小姐啦，我本姓古，以后就跟着小姐姓尚啦，嘻嘻。”
　　翠烟却敲了一下灵溪的脑壳，“没大没小，跟小姐说话不可以‘我’来‘我’去的，要说奴婢！”
　　尚婵忙笑了笑说道：“没事的，灵溪若是从小在山上长大，不懂这些繁琐规矩也是自然，我倒瞧着她确实天真可爱，不用讲那么多规矩的，翠烟，你先下去忙吧。”
　　翠烟担忧的看了一眼灵溪，似是十万分的不放心，摇了摇头，还是听从尚婵的指令，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这灵溪果然是一派小女孩作风，翠烟算是她的“上级”，三日前来到尚书府，总是耳提面命，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灵溪是山里野大的，自是十分不耐烦，此刻翠烟一走，她便开始“不规矩”，一双圆眼瞅瞅这，瞅瞅那，片刻也不得安宁。
　　尚婵看她一副想动又不敢动，急的快要抓耳挠腮的样子，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灵溪，你今年多大了？”
　　“我……奴婢今年快14了。”
　　“没事的，我们私下里，你不用自称奴婢的，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尚婵从小身边也没有个同龄人，见到灵溪自然感到十分亲切又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呢。
　　“真的吗？！我就说了，小姐是个好人。那，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小婵姐姐啊。”
　　尚婵看到灵溪眼中一下子欢快起来，也不禁捂嘴笑了笑，“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溪啦。”
　　“嗯嗯嗯！”灵溪头点的像啄木鸟，“好啊好啊，在家中的时候，阿爹阿娘就是这么叫我的，小婵姐姐这么叫我，好亲切啊。”

　　“小婵姐，这是什么啊……嗯嗯，这又是什么啊，哇，这个好精致啊，我从来没见过呢，这是戴在头发上的吗？”
　　尚婵无奈的看着灵溪东摸摸西看看，偏又什么都不知道，哪个都要拿来问有一番，尚婵又是教养一贯的好，有问必答，两人就像说相声一般，又逗又捧，倒是让尚婵没心思忧心上山以后的事了。
　　“对了小婵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灵溪玩够了，突然回身问道。
　　尚婵却是一愣，对啊，琅公子并未提及什么时候上山，当时也只说了三日后他回来，可是现在已是快要傍晚了呢。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见尚婵许久没有回答，灵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嘻嘻。只是我肚子饿啦，可不可以吃过晚饭再走呀。”

　　尚婵只得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去叫翠烟让厨房准备几个小菜吧，嗯，你也可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点心一并拿来。”
　　灵溪欢呼一声，蹦跳着出门寻翠烟去了，尚婵摇了摇头，笑道：“真是山中的孩子呢，这么活泼……”

　　一阵幽幽的清香袭来，尚婵也忍不住走出屋子，墙角几枝梨花斜斜的插回廊的檐下，清风拂来，传来细细的梨花香。这种冷冷的淡香，如果闭着眼睛嗅一口的话，好像在那个人的怀抱里呢。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尚婵脸红了一下，转身回屋，却突然怔住，此时在书桌前的，不正是琅玄么。

　　看到刚刚脑海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尚婵略微羞恼：“琅公子你走路总是无声无息呢……”
　　只见琅玄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副尚未完成的丹青仔细看着。

　　“啊……”
　　尚婵快步上前，把画夺了下来，只见画中画的正是一处院落之中一个身着玄衣男子倚靠在梨树之下，只是脸部尚未着色，只能隐约看出轮廓极佳，秀眉挺鼻，身姿秀逸。
　　尚婵却是满脸羞红：“琅公子怎能不经人允许就去……自行去看别人的画作呢！”
　　“那是我吗？”琅玄出身问道，仍是清冷的声线，但是带着一丝好奇。
　　“什……什么啊，没……没……”

　　正在尴尬之时只听得灵溪人还没到，欢快的声音就先传了来“小婵姐姐你快看呀我拿来了茯苓糕和糖蒸酥酪呢可好吃啦……咦？”灵溪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却只见得眼前的两人，一个漠漠然的立着，一个羞红了脸。
　　“额……琅大人。”最初的愕然后，灵溪竟然乖乖的将食盒放在桌上，在旁边低头垂手站在了门边。
　　“小溪？你怎么会认得琅……琅公子的？”
　　灵溪慌乱的说道：“额……那个，是翠烟姐姐跟我说的啦，能随便出入尚书府的陌生男子估计也就只有琅大人了罢，而且……而且他的头发是银色的啊……”

　　额，好像也对，没人会有那么好看又嚣张的银色头发了，嘻嘻不过还好，要不是小溪打断，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呢。

　　尚婵趁着琅玄不在意，把画儿偷偷夹在了书橱上的一本书里，正色道：“琅公子，不知我们何时出发呢。”
　　“今夜。”
　　尚婵点了点头，正想回身吩咐下小溪收拾下随身衣物，却见得小溪怔怔的看着琅玄，不禁惊讶了一下，不过后来一想，琅玄确实不若普通人间男子那般，虽然总给人冰冷的疏离感，但是相处了才知道确实琅公子是非常温柔的人呢。

　　“你平时，都吃这些东西么？”琅玄出声，看着食盒内的点心。
　　“嗯，是点心吧，灵溪想吃拿的多了些呢，琅公子要尝尝吗？”
　　琅玄挑眉，捻了一块酥烙放进嘴里，片刻才道：“梨花糕，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