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这样的》小妖精在意

6、第六章 再见时

　　一
　　饭厅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李俊峰的妈妈了。文雅从容，皮肤细腻，一看就是保养得体，岁月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痕迹，她徐徐走来，看到我，盈盈一笑道：“你就是俊峰同学吗？欢迎欢迎。长得真漂亮。”
　　“谢谢阿姨，我和俊峰虽然同校也几乎未曾交际过，今天能来您家做客倍感荣幸。”我站起来礼貌的一鞠。
　　“客气了，我们俊峰研究生没毕业就出国了，而且他性子一向偏冷，我们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同学，能有同学来家里做客，真是特别开心。”
　　难怪从那个晚上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原来，是出国了，虽然那时刚刚熟套起来，但也算半个朋友，都不招呼一声。
　　“对呀，而且子衿还是我老师朋友，她是来找我老师才遇见的，跟我家跟俊峰也算是缘分。”李叔叔补充道。
　　“来，吃饭，子衿，过来坐。”阿姨温柔地招呼我。
　　齐坐一堂，桌上的饭菜丰盛美味，李俊峰的妈妈确可谓贤良淑德。我忍不住对李俊峰妈妈恭维了一番，惹得她十分开心，与我闲聊起来。
　　“子衿，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李俊峰的妈妈问。
　　“阿姨，我......之前生了一场病，暂时没有工作。”
　　“不好意思。现在好了吗？”
　　对之前的精神病医生来说，我是好了，因为我根本没坏过；对我自己来说，我现在霸着别人的身体，承担着别人的责任，给别人的家庭带来缺憾，又无法拥有自己的人生，我怎么会好？当然，我不能这么说。
　　“没关系。已经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那你来找老师也跟这个有关？”李叔叔问。
　　“有点关联，但是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柏老师曾经说过让我需要的时候来找他。”
　　“那子衿你老家是哪儿的？父母在哪儿呢？”李俊峰的妈妈接着问。
　　“我老家离XX市不远，就300里左右的XX县，父母不知道他们还在那边不，我很小他们就离婚然后各自成家了。”
　　我边说微笑着抬头。目光恰巧对接到李俊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忙把眼神躲开。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盯着别人眼睛看吗？太没礼貌了！
　　“这么可爱的女儿他们都舍得离婚。没事，人生路是自己的，好好走。”阿姨同情的说。
　　这时，李俊峰一手端起红酒，开口了:“子衿你认识卢玄合吗？也是你们12级数理经济学的。”
　　卢玄合不是金融学班长的？什么时候成了数理经济学的了？这小子虽然从不主动跟人交际，但是也算一层宿舍的，他出个国傻了吗，同学都记不住了。不对，难道他想试探我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林子衿？不对啊，他试探我干嘛，我虽然自称自己是林子衿，但长着叶珊君的脸，有必要怀疑吗？那他是怀疑我不是数理经济学的？我骗他们这个干嘛？
　　“过去4年了，我记不得了。”
　　“你们数理经济学是学硕，也就6个学生。不过记不得也正常，我也记不得你们专业有你这个女生了。”李俊峰淡淡一笑，小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我尴尬地笑笑：“正如阿姨所说，你性子冷，很少跟我们这些人打交道，当然记不得了。”
　　吃罢饭，我起身向他们道谢道别，希望他们在柏医生回来的时候能通知我。李叔叔略作挽留见我执意回去，便让李俊峰开车送我回去。
　　我内心是拒绝的，却也盛情难却，只能悉听尊便。
　　李俊峰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礼貌的打开副驾驶请我入座后就没再说一句话。
　　城市的灯光从玻璃穿进，照在我和他身上，我偷瞄他，他的侧脸真是清瘦不少，不过依旧那么好看，纤长的睫毛在斑斓城市之光中轻轻颤动。
　　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我视为最要好的闺蜜让我再一次被背叛，失去学业，离开XX市。
　　虽然他是无辜的，但如果说没有怨，那是假的。
　　二
　　在XX市一呆就是3天了，准确地说，一睡就是三天。每天连早餐懒得吃，睡到饷午点个外卖，吃了继续睡，睡了看肥皂剧到晚餐点，再继续睡。
　　这几天的我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等待命运的安排。如果柏医生真的能够告诉我这一切的缘由，帮我变回自己，也把真正的叶子珊还给她可怜的父母，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这以后的事情，我也待那时再去想。
　　呆到第三天中午，我决定下楼吃饭，透透气，也让保洁做一下卫生。
　　开门便遇见对门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我连忙招呼道，“阿姨，帮我顺便打扫一下我的房间，辛苦了！”
　　“好的。您是第一次来来我们XX市吗？办事吗？还是探亲？看您一个人几天都没出门。”阿姨笑着说。
　　我涩涩地回笑道，办点事，这两天关键的人不在，所以只有呆在酒店里。
　　“那您没事可以出去转转，我们市还是有很多景点和特色小吃的，值得一去，比如龙虎山，风景那是极好的，还有窄宽一条巷都是小吃和特色建筑......”
　　“好的，谢谢，阿姨。”
　　XX市是我呆了三年的地方，每一条街我都异常熟悉，熟悉得我不想再走一遍，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回忆的琴弦吧。
　　下楼，刚点完餐，手机就响了，我赶忙接起，喂！
　　“叶子珊吗？你在酒店吗？一个好听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不是柏老师，一丝失望飘过。
　　“您是？”
　　“我是李俊峰，你在酒店吗？”
　　“在，请问什么事？”
　　“呃，我爸说你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让我来看看你，这两天带你转转，柏老大后天就会回来了。”李俊峰听出我故作客气的语气，声调低了些许。
　　“不用了，不麻烦了，我呆酒店就好。”
　　“我已经在酒店门口了。”
　　“已经在酒店门口了？那，你进来吧，我在进门右手方的酒店自助餐厅，进来你就可以看见我。”我无奈。
　　一个身着白衬衣男子坐在了我对面，李俊峰，我仔细打量了这个多年未见，虽未曾深交却缘分不浅的男人，白日里的他更加英俊，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留着浅浅的胡渣。
　　“我也给我爸说别来打扰你，但他老坚持让我来陪你转转，说你XX市也没有什么朋友，等待的日子太难熬。”他尴尬地一笑，像极了南方冬日里的一股暖阳。
　　“谢谢，李叔叔了。”我莞尔一笑。
　　“那我们吃完饭出去转转？”
　　他用试探地口吻问道。
　　虽然有些不为他所知的恩怨，但人礼数已到这份上，我又有怎能好拒绝。

　　三
　　隔着玻璃我轻伏在窗上看外面的风景，窗外的一街一草一木，虽依旧熟悉，但皆已发生了变化。
　　......
　　“林子衿，你就是这么做朋友的吗？”王若丹一脸泪痕看着我。
　　我有点摸不到头脑，“怎么了？”
　　“我都看见了，你跟李俊峰......枉自我那么相信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李俊峰吗？你知道我是因为他才来读研的吗？”
　　宿舍静静的，没有人吭声。
　　“我没有，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是他......”
　　“你别说了，从今以后，我们势不两立！”
　　......
　　“林子衿，你就是这样回报导师的期望吗？！”导师狠狠的把一叠资料扔在办公桌上。
　　我拿起，“这不是我最近见刊文章的初稿吗？”
　　“真的是你的吗？你让老师太失望了！一直来，我都苦口婆心的告诉你们，有没有成果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诚信，只要诚信踏实才能做好研究，你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老师，我没有，这真的是我写的，数据也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
　　“现在，王若丹实名举报你偷窃她的研究成果，并提供了所有的文章数据、文章草稿。院领导也对这件事高度重视，找我约谈了，现在不诚信学术查管得非常严，如果你要证明你没有偷窃，那你必须拿出相同的证据，不然就会受到处分，杀鸡儆猴，处分不会轻，导师也保不了你。”
　　“导师，证据我有。”我满肚子委屈。
　　......
　　“王若丹，我电脑里的资料是你给我盗走了还删掉了。”我气得发抖。
　　王若丹冷笑道：“呵呵，别血口喷人，现在全院都知道是谁做了偷窃的事。你等着被开除吧！”
　　“就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
　　“至于。”
　　......
　　“XX市即使从外表看上去，也很不一样吧？”李俊峰打段了我的回忆。
　　“嗯。”
　　“看似简单的钢筋水泥下却掩盖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那是因为每个人就有许多的故事。但是其他城市不也是这样？”我淡淡一笑，转而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龙虎山，去看看这个有故事的城市的外表的面容。”
　　龙虎山是毗邻这个坐落在平原上的最高的山，它有着龙的两角，又有着虎的形貌，旁边一条直流，激流勇进，从它身旁穿过。龙虎山突兀的树立在这片大地上，似乎在监视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我梦里无数次千回梦转，梦见过自己坐在他山下的河流旁，急速的流水冲过，水声涛涛的诉说着什么，也冲刷掉了我生活中所有的惆怅。
　　李俊峰径直带我来到龙虎山龙角，龙角上，我们迎风而立，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我以前每次烦恼的时候，都会来这儿坐坐，听着风声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吹走一切的烦忧。”李俊峰看着我道，“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全貌，很多市民都喜欢这里。”
　　“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龙虎山的一个地方。”或是，我也想顺势看看自己梦里的地方，脱口而出。
　　“你来过这里？”李俊峰面露惊诧。
　　“不，梦里来过。走吧！”
　　我按照梦里的路线，沿着山上的一条蜿蜒隐蔽的小径往山下走，这条小径被野草几乎掩盖，确实是很少有人来。这样真来到了河边，河边用石头堆砌的护栏上已长满青苔，山上滚下的一块山石把那处的护栏砸出了条条裂缝，已经冲出一半，另一半似乎也将随时将这块石头推入这湍急的河水。哗哗的河水声伴随着不远处前来龙虎山游玩的人们的嬉笑声，似乎在倾诉不为人知的秘密。
　　“真和梦里一样。以前做梦的时候我总会梦见自己来这个地方，静静的坐着，看着时光须臾。真的和梦里一样。”我忍不住发出感叹。
　　我痴痴地站了很久。
　　突然想起跟在身后的李俊峰，转身，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
　　“来，坐会儿。”我抽出两张纸巾，垫在山石上，顺势爬了上去。
　　“别，危险。”李俊峰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的力不小，捏得我手臂生疼。
　　“没事，怕什么，怎么胆儿这么小。”我半笑着看着他。
　　“你看这块石头是圆的，已经1/2挂在了外面，并且外边重量明显更大，原来卡住他的石护栏也已经裂缝不少，随时可能连石带人带你滚入河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我无可奈可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拍他的手，“也罢，不早了，那我们回去吧。”
　　返回酒店的路上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我这两天柏老师就会回来，让我在酒店耐心的等。
　　送我到酒店门口，他本想送我进大堂，我以要专门去车库停车谢绝了他。我是用叶珊君的身份证登记的酒店，如果被发现了反而觉得尴尬，解释不清。
　　他没坚持，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可能是很久没走过这么久的路，回去吃罢饭，我就沉沉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