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进化史》李玩

7、女娲与瘪三

　　在我认为我需要告别“居里夫人”的身份，从家走出来开辟新天地时，带鱼表示会为我积极的拉拢人脉。

　　为何而开，开辟什么还没有清晰蓝图的时候，邻居一热心的大爷过来敲门了，说楼下有一个姑娘都喊我大半个小时了，我要是不愿意搭理人家，就喘个气儿吱个声儿吧别让人家干耗着了。

　　我说：“大爷，您这不是不了解行情么，如果真不愿意搭理，就得大气不出，火烧棉袄了都不能哎呀，想想您当年的偶像董存瑞，你说是不是得将沉默进行到底。”

　　送走大爷，我从阳台上往外面张望，原来是刚刚一直在楼下喊越来的姑娘。那会儿我以为她在诗朗诵，特意趴在窗户边上听了一会儿。越来，越来，到底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坏，越来越强，还是越来越弱。

　　究竟会越来越怎么样，这个人愣是藏着掖着，一直吞吞吐吐不说。要实在没词儿了，说句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顺着自己铺好的台阶滑下来。愣是倔强的硬挺着，隔一会儿喊一句越来，这坑挖的，像我这样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只想把说书人直接土葬。

　　哦，经大爷点拨，我明白我就是越来，越来就是我。得，推开窗户，我冲楼下的姑娘招招手，迎面扑来了江南水乡的湿润感，越来越南。
　　我下楼去面见姑娘，“请问您是？”

　　“哦，我是带鱼的朋友，你是越来么？怎么叫你半天不理人呢？带鱼推销你的时候，把你说的特好，人特仗义，特热情。”

　　“她说的是越来，哪儿是我呀。”

　　“你说什么？”

　　“哦，没事儿，我就是刚刚睡着了，不好意思耽误您功夫了。找我是？”

　　“带鱼说你想结识不同的朋友，看看不同的世界，她总说你是上下五千年的上册。”

　　“那谁是下册？”

　　“我呀，百闻不如一见，我过来融合融合，拓展一下咱们双方的美丽新世界。”

　　“哦。怎么个拓展法啊。”正巧我确实没有头绪，对方如果能给我注入新的灵魂和思考，那真是托了带鱼的福了。

　　首先是我自我介绍。姑娘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居住的环境。“咱们就在这说上下五千年？”
　　“首先咱们得活得了那么久啊。”

　　我把姑娘请进了家，她自己脱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换上了拖鞋，又给自己泡了一壶红茶，在袅袅的热气中，继续自我介绍，以此增进我们的认识。我坐在床上，她坐在沙发上，正正好的距离。

　　“我啊，最近刚刚失恋，生活犹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思维，意识，回忆，梦境都跟着往下面掉。我自己也掉进来了，不停的下坠，曾经看过的风景，走过的路，吃过的美食，爱过的人，看过的书都跟着我一同坠落，无论过去多么美好，曾经多么丰富，都填不满这个洞，我什么都抓不住，只能任由自己自由落体。”

　　“这井挖的可够深的啊，您这幸运，掉进这么一口不见底的井了，搁我，这倒霉催的，只能咣当一声，我就血溅当场了。不留隐患，也不留伏笔，十八年后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全是别人家的孩子，里面兴许还有你在这洞里生的。”

　　“不，这不是你们北方的井，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井，而是一个洞，一个抽象意识里的洞。”正说着话这姑娘突然住了嘴，愣怔了。唰的，似乎又靠意志力把自己给拽回来了。

　　“这个洞，和霍金说的黑洞有一定的关系，这当中有莫名的磁场吸引，我们只是这个偌大的宇宙间一个不起眼的分子，有自己的气质，气息，和磁场。当我们失去了这一切，我们就是亡魂，流离失所在这熙熙攘攘的人间，穿过彼此的身体，却没有一丝痕迹。”

　　“听着挺悬。”

　　“对的，在人群中，我们总会感受到突然而来的落寞和孤独，这不是人群数量所能决定的，不然我们中国人应该是世界上最不孤单的人群。可事实不是如此，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什么肤色，人性是相通的，没有国界的，这种孤独感是没有距离的，彼此都能感知的。”

　　“……”

　　“你就想象着，在偌大的宇宙间，穿过了八大宇宙系，直接锁定地球，从地球的表面越过大西洋太平洋北冰洋，南极洲北极洲直接锁定中国，从中国公鸡形状的地图上，穿过各个形状的省会，直接锁定x城。从x城鸟瞰，整个城市的建筑规划图，直接锁定你们这个小区，这间屋子，从那个窗户进来，直接锁定在我的身上。我的故事，从这一刻开始了。”

　　我顺着姑娘的手从我刚刚和她打招呼的阳台，又把目光转向她。

　　“您排场可够大的，请您露个脸，也是够劳民伤财的。您下回开讲前，可以试着联想一下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符合您身份。”

　　“我叫李玉，都叫我鲤鱼，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能跳过龙门，最终成为了岸边晒干的咸鱼片。从小我以为我会一直孤独，在这人间流窜，没人会留意到我。我希望有个人可以依偎，属于彼此。总也等不到那个人，好不容易，碰着了，我就紧抓着。我们曾经的恋情很甜蜜，我以为他是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的，我很感动。可是，我错了。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碎了，我也把自己丢了，丢在了一个无限深的黑洞里，度过漫漫长夜，漫漫人生。”

　　“哦。”感情这事儿，我作为五千年的上册进行评述，高调了显得不客观，反调了显得我嫉妒。

　　“他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我二调白，一米六，用遮瑕膏之后，几乎可以算是零瑕疵。可我们的爱情和这些庸俗的表面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关心彼此。理解彼此。可是有一天，他酒驾，撞上了另外一个酒驾的人，清醒的时候，他会绕开迎面狭路相逢的车辆，可这次，他们两个玩像是在游乐园玩碰碰车一般，较着劲撞来撞去，最后燃了，监控探头记录下的火光，成为了我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亮。至此，再也没有深夜和我一起诉说理想的人了，我的世界又回归了一无所有。”

　　我在鲤鱼的讲述下，慢慢进入了梦魇状态，依稀当中依然有人在我耳边喃喃细语。

　　等我醒来，发现故事进行到了她晚上饿了，男朋友不顾夜风凉，依然跑出三公里之外帮她买爱吃的包子。回来的时候，因为路途遥远，前路漫漫，男朋友把包子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回来，热度感化，放桌上直接馊了。即便没吃上，鲤鱼心里胃里都被这份爱填补的满满的。

　　我睡得太久，觉得四肢有些僵硬，想要出去活动一下，这五千年还处在回忆的兴头上，看样子根本没有刹车的习惯，完全忽略我多次的欲言又止。

　　我对她的故事越了解，我们的距离就越远。此刻我走到了门口，轻声的带上了门，悄悄的走了出去，留她一个人沉浸在回忆里。

　　我在我爸的饭馆帮忙，他给我说起了刚刚看到有个林妹妹，肺活量不好，说话大喘气，结巴挺严重，一直越来，就不往后说。只顾留心听后续，没留神好几碗都盐放多了，正好客人高血压，口味清淡。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我爸顺手加了点水，让我对付对付吃了。

　　我吃完又给鲤鱼带了一份回去。她吃饱了之后，打了个嗝，说明天接着讲，今天这力气只够走回家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换好睡衣，躺在被窝里划拉手机。听到楼下有人找越来，为了其他邻居的睡眠，勉为其难，我只好下楼再去冒充一下。

　　鲤鱼准备来给我讲她那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不想为了别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彻夜通宵，全程领跑。

　　我拍拍她的双肩，让她深呼吸冷静一下。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她这个人不适合孤独，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鲤鱼注定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活的人，怎么能苟延残喘在这冰冷的世间。请接着去恋爱吧，迎接恋爱的美好，迎接自己的美好。

　　鲤鱼说我说的对，她已经准备开始新生活了。为了不让我的心一直悬空着，她把后面的故事录音，磁带里面都是他们曾经相处的爱情故事，作为礼物送给我。

　　你怎么不顺带送我一台录音机啊，不是我不想听，这都什么年代了，即使像我这么赶不上潮流的人，也不是太容易找到这种古董一般的浪漫了。

　　又隔了几天，带鱼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性朋友，称其为相亲对象，供我开辟新世界使用。

　　第一次见面，我们聊得很好。后来我们一起吃了饭，还看了一场电影。回家后手机联系，爱讲在网上看到的带色儿的笑话，或者直接分享我观感直接的动图。

　　并且无私的和我分享额外的相亲经历，具体到身高年纪生辰八字，还有照片。根据他的点评，我逐渐清楚了他的喜好。

　　带鱼得知此事很气愤，她认为这个男性朋友太不知天高地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怂恿我让我治服他，连锅端了，然后放凉了倒掉。

　　干嘛呀，每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命中注定，广撒网这点小事，理解一下也就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打算独享。

　　男性朋友最后发来的照片是鲤鱼的，看样子很是中意，言辞中满是爱慕。我不禁感慨敢情缘分是从我这儿发散出去的，丘比特这功能带鱼转手就送给我了。好容易认识俩人，打算开辟新世界呢，又让这俩人给局促了世界。本着促成一对儿是一对儿的原则，我也能凑合高兴一阵。

　　新世界计划暂停一个月之后，我和帽子在街上闲逛，迎面碰见了男性朋友和鲤鱼。男性朋友和我打招呼，鲤鱼依靠在男性朋友的肩头，娇羞的问这是谁啊？

　　男性朋友说，“这是一朋友，这是我女朋友。”

　　我和鲤鱼握手，“你好。”

　　鲤鱼从男性朋友的肩头稍微拉开十厘米的缝隙，对着我伸出了手。象征性的碰了碰，“初次见面多指教。”

　　我说，“嗨你不是鲤鱼么。”

　　男性朋友说：“巧，你们认识啊。”

　　“认识我有什么稀奇的。你好，请问你是？”鲤鱼娇羞的声音中带着点小骄傲。

　　“是我呀，越来！”

　　帽子一听，来劲了，“就是这位啊。”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鲤鱼，“久仰久仰。”

　　“越来，挺有意思的名字，再见。”

　　“再见。”

　　我和帽子冲着他们的身影久久的招手，直到看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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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单口相声开始啦
我想说点什么来着
可想不出什么
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革命尚未成功
写作仍需努力和提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