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王侯》华泱

22、萧重

　　错了，呵，他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不爱朕，这就是你最大的过错。”萧荣俯下身，盯着郗茂的脸，咬牙切齿地说，“朕爱你至深，骨血魂灵，皆为你所制，可你当朕是什么？”

　　你只当我是践行萧重遗志的工具，不会待我有半点真心，不会予我你真正心爱的事物，我因你走火入魔多年，可你还认为，你没有做错。

　　“左右朕也不期望你能悔悟。”萧荣忽然切切笑道，他揭过一面衣帛覆住他眼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给朕看好了。”

　　郗茂不知道萧荣要干什么。

　　他目不能视，任萧荣推搡着架上了车，又被拽着下去。他隐约能察觉到周遭是有人的，但他现在也顾及不得，他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次萧荣的报复必然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他早就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站稳，萧荣揭开他蒙眼的布帛，教他看清他身处何地:是太庙，而他面前正对着的柏木牌，上刻着“大梁怀明太子萧重之灵位”。

　　萧荣好整以暇，看着郗茂的神色由震惊到慌乱，继而疯狂挣扎。“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他不断哀求道，除却那日在殿前，萧荣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惊慌的样子，“我求求你，不要在他面前———”

　　但他的哀求与挣扎都是无用的，萧荣知晓自己铁石心肠，况且郗茂早非昔年，他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按在掌下。夜风鼓动灵位前萧重的画像，萧荣一厢看着，一厢撕开了郗茂的衣物，用残破的布帛塞住他唇齿。

　　郗茂再说不出话了。

　　他只能由着萧荣骑跨在他身上，抓住他头发，迫使他直视着萧重的画像和灵位。他衣不蔽体，想要求饶却连话也说不出来，而这一切竟然发生在萧重面前，萧重，萧重的魂灵是否正寄居此处，将他现下的情状全数收录眼中？

　　哥哥……

　　郗茂无望地在心底念着那个名字，渐渐地眼前也湿润了，喉头抽动，竟想要嚎啕大哭。哥哥，哥哥，他的迦叶哥哥看不得他哭，更看不得他为人欺负。

　　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何护不住我？

　　萧荣狠命发泄半晌，才察觉到郗茂似已无气息，他垂首，见太庙灯火幽微，映出他雪白的半张脸孔，如死人般枯槁毫无生机，却仍不能瞑目。

　　，

　　郗茂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顽童，提着一篮子的花，要送给姐姐和姑姑。

　　萧允，郗后，华阳公主……那是他留恋不已的美梦，是他能熬过这十年生不如死时光的缘由，梦境的尽头，是少年时的萧重朝他伸出手，邀他去玄武湖泛舟。

　　可美梦终会破碎，他身在无间地狱，回不到四季如春的显阳殿，他所爱的人也埋骨泉下多年，他没见到他生前最后一面，死后……也再无颜面见他了。

　　他于这似梦非梦的神思中浮沉许久，等醒来看到华阳的面容时，他几乎以为他还在梦中。华阳坐在他床边，怔怔道：“他这样折辱你。”她握着他的手，那上边是同血肉糅成一处的伤疤厚茧，淤紫冻疮，触目惊心，“迦叶，他那样珍爱你，萧荣如此折辱你，他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是我的错，我累得哥哥魂魄不宁。”他恍惚道，“可姐姐，他说过不会抛下我，可他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我一刻也不想再活下去，我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