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人》八个半

7、危机四伏

　　傍晚回到房间的王朝东已经是疲惫不堪，腿部的肌肉肿胀的很，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供应晚饭，临分开前，老刘头警告他，不要松懈。他赶紧低头看看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叹了一口气，当司机这么多年，坐了这么多年，钱没攒下太多，肚子却攒下了。
　　他本想再做几个卷腹，奈何这腰身是一点也不想动了。
　　“王朝东，你的信，”猴子在门外叫了一声，信顺着门下方的缝隙塞了进来。
　　写信是这夫妻二人这一年以来最直接的联系方式，彼此互诉衷肠，每隔一周的一封信便是王朝东唯一的期盼，整整一年，这是第49封信，天知道这372个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朝东：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应该是我们分开的第372个24小时。信有间断的时间，对你的思念从未间断。
　　看到桃桃的照片了吗？这次我给你又寄去了几张，小东西现在已经满地跑了，那天我把咱们两个的合照给她看，告诉她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爸爸，没想到小家伙就爸爸、爸爸地叫，这之后我每次问她，爸爸在哪里，她就抬着小手指着照片的位置，这样我就能感觉你离我不远。
　　朝东，我在庭上说的话是认真的，看惯了太多失败的婚姻，我的梦想就是找个人，踏踏实实，本本分分，能照顾我，照顾孩子的男人就行，而你的出现，完全满足了我对一个幸福家庭的向往，去年的事不怪你，你的出现是命中注定，而这件事同样也是我们生命过程中所要面对的难关，死缓，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一定要好好的改造，争取能够减刑，我和女儿都盼着你能回来，不管是10年，20年，你永远是我的男人，是桃桃的爸爸，我们爱你。
　　王朝东每次读老婆的信，都会热泪盈眶，读完后，把信紧紧地贴在胸前，他看着林静写的不算漂亮的字体，手不禁在上面不断的描着，仿佛能够想象出老婆在写这封信时候的所有样子。
　　突然想起老婆说信里还有女儿的照片，他拿起信封，向下用力甩了甩，掉出了几张照片还有个纸条。
　　“晚上9点，训练结束，操场西铁丝网处，你老婆有东西给你，看后销毁。”
　　“老爷子，操场西铁丝网是哪里？”王朝东对着墙上的通风处小声地问老刘头。
　　“你问这干嘛？”王朝东哪敢说为什么，只能打马虎眼。
　　“那是个死角，没有监控，一些私下里的勾当都在那里。你刚来，不要乱搀和其他人的事，好了，别打扰我，人岁数大了，需要多休息啦。”随着铁床发出吱吱的声音，老爷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有利益关系，有利益关系就会有交易，组织里的公职人员，会利用职务之便，“雇佣”死刑犯为自己劳动，而犯人则以付出体力劳动为代价，满足自身欲望。老爷子说的“勾当”指的就是这些人的私下交易，而铁丝网处也是被默许存在的灰色地带。
　　老婆很久没有寄过东西了，此时人性的弱点暴露无遗，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根本没有留一点的脑细胞去思考这件事的真实与否。他现在只顾着把老婆的信放在胸前，女儿的照片立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欣赏着，回忆着，憧憬着。
　　时钟指向6点30分，就餐的铃声准时响起。
　　王朝东依旧迈着沉重的双腿跟着人群来到了食堂。食堂空间不大，就容得下这里的30多人就餐，王朝东前后张望，并没有发现老刘头的身影，他在想，岁数大的人晚上吃的都少，甚至是不吃吧。
　　太子良在任期间，规定被转到这里的犯人先行用餐，保证犯人的用餐质量，工作人员需要在他们都入座后，才可以进行排队打饭，虽说这是充分考虑犯人训练期间存在大量的体力消耗基础上做的规定，可这也引起了工作人员的不满，但大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
　　王朝东并不想离下午为难自己的那群人很近，不声响地跟在大部队最后面取过餐盘打饭，看得出，这里的伙食不错，食物基本以鸡肉为主，保证高蛋白的同时，又不至于摄入大量脂肪。
　　排在第一个的自然是，大家都知道他目前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态越来越崩，对任务和自由的极度渴望已经由原来自觉的疯狂训练到现在怨天尤人，在这批所有的12人里，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向其让步，对其马首是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对于经常小打小闹的他，组织里的公职人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再有就是他的身份明摆着，就连这里负责维持治安的特警也不愿意惹他，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他趁人不备能做出什么事，所以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到他内心的巨大波动。
　　在之前的人依次打好饭菜后，才轮到了王朝东，所剩饭菜已经不多，尽管饭量准备充足，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每个人都要求给自己多盛点，到王朝东这，只剩点菜汤，没办法，王朝东多盛了些饭，把剩菜和菜汤浇在了饭上，他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他，至于这人是谁，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嘿小子！”
　　王朝东打好饭听到有人叫自己，端着餐盘转过头，谁曾想这人在后面紧贴着自己，餐盘正好碰在他的身上，全都打翻在地。
　　赵凯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他妈的。”赵凯对着王朝东脑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使足了全身力道，王朝东一点防备没有，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直接被掀翻在地。这一下子并不轻，王朝东手捂着头部，轻轻地晃了两下脑袋，表情有些扭曲，没等清醒过来，鼻腔里又觉得一热，鲜红的血液一股脑的流了下来，另一只手马上又捂住了鼻子，奈何血根本挡不住，钻过指缝，顺着小臂往下流，眼看着血液顺着胳膊滴在地上，王朝东不得不拽上衣领，堵住了鼻孔，这才暂时地缓解了一些。
　　可就在王朝东准备站起身的时候，赵凯又是一脚踹在里他的肩上，一个趔趄，向后仰了过去。赵凯并没有就此罢手，他用眼神看看王朝东，又看了看鞋尖上的饭和地上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