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纪事》山河依依

1、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燕，凤仪掌管朝政十余年，天子沦为傀儡。朝廷上下都是他的人，江山飘摇，山雨欲来风满楼。

　　书房里，一个女孩正在看书，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时滴望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冬天，雪已经很厚了。梅花已然盛开。窗外时不时滴传来一阵阵暗香，让女孩心痒痒。“爹爹什么时候来啊？”心不在焉读书的女孩，为什么还盼望着爹爹来呢？她不怕爹爹责怪他吗？原来女孩爹爹是一代大儒，有名的学者，书生。现在宫中任太子太傅。平时教太子读读诗文，写写诗句。太子自小体弱多病，倒常常学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下班早，回家没事便教自己的女儿，洛薇。这洛太傅教书很有方法，不像其它先生那样迂腐，死记硬背。就连惩罚手段也不一样。没有打手板，罚跪，不准吃饭等等。只不过，洛薇每次调皮时，便放大招。女儿那一段喜欢什么，便不买什么。反之，做的好，便奖励喜欢的东西。
　　洛鸿儒一进来，便看见女儿开心的小脸。
　　“爹爹，我想出去玩。”
　　“好，你接着。”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下句是什么？”
　　女孩偏偏头，笑道“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爹爹，我现在就想去看梅花？”
　　“好吧！说出其余三君子名字，爹爹就让你去？”
　　“梅花、竹子、兰花，菊花。”
　　洛鸿儒点点头，抚摸着洛薇的头发。
　　“去吧！”
　　洛薇在雪地里欢快滴奔跑和仆人打雪仗。欢声笑语，玩的不亦乐乎。
　　洛鸿儒深锁的眉看着女儿的情景便不由自主滴舒展开来。
　　“洛薇啊洛薇！你偏偏是这么滴聪明，偏偏是我的女儿，孩子，爹爹该把你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皇宫里有小黄门过来，让洛鸿儒带着洛薇进宫。洛鸿儒问公公，何意？小公公低着头，也满是不解。只是客套几句，便催出发了。洛薇今日穿着一身红衣。
　　“爹爹，我要像梅花一样漂亮。”
　　“爹爹，宫里有梅花吗？宫里好玩吗？”
　　洛鸿儒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女儿闲聊。端坐在车里，陷入沉思。洛薇见爹爹没有回答，也不在意，便自发滴东张西望。眼里满是兴奋，新奇。不断地从座位探出头来，身子起起坐坐。正看着外面的小贩卖的糕点流口水。便听见一声厉喝。“坐好！”
　　洛薇吓了一跳，回头看爹爹，脸色铁青，已然是非常生气。洛薇不解，平常比这更过分的也没见爹爹生气啊！爹爹今天怎么了？爹爹是担心她的安全吗？想到这，洛薇准备扑倒爹爹身上撒娇。可今天爹爹脸上还在生气，一丝笑容也没有。洛薇直觉爹爹心情不好。便乖乖做好。时不时滴偷偷看爹爹脸色。
　　洛鸿儒看着洛薇的动作，只装作不知。心里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怎么都不是滋味。今天的局面，还不是自己带给女儿的？女儿有什么错！只不过，女儿，将来的路，注定艰险。你不要怪爹爹才好？想到这，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满是愧疚。忧心忡忡滴嘱咐女儿“洛儿，进宫，需守规矩，切不可调皮。”洛薇懵懂滴点点头。一路上便再也没有调皮的举动了。

　　宫廷里，小黄门引进门。巍峨的宫殿就在眼前。宫殿很大，往来的人很多，却没有声音。四处像雪一样冷，像烟花一样寂寞。洛薇原来的紧张，兴奋劲看见这都没了，有点奄奄的。洛鸿儒一直牵着女儿的手，明确滴感到女儿脚步的迟疑，便问“怎么了？”
　　“爹爹，这皇宫不好玩。”
　　“哦？”
　　“没有声音。”
　　洛鸿儒心一抖“洛儿，不喜欢皇宫吗？”
　　“嗯，女儿喜欢热闹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洛鸿儒目光望着远处的红墙，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御书房里，洛薇看着坐在上面的天子，和爹爹差不多的年纪，却比爹爹还瘦。脸上写满了疲惫。只不过是那双眼睛，在望向洛薇的时候，有些清亮的光芒。洛薇透过天子的眼里，看见天空，大殿的大门，还有爹爹那笔直的身影。
　　“你便是洛薇，可读过什么书？”
　　想到平时爹爹的教导，便回答道“没读什么书，只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
　　皇帝笑笑，便指着书房里的几个字让洛薇读，洛薇看着那几个字，确是“宁静致远！”想着便念了出来。皇帝赞许滴点点头。便问“洛薇，是何意？”洛薇一愣，皇帝今天是来当先生的吗？看了眼爹爹。便听见爹爹回答“小女年幼，才学疏浅，愿陛下原谅。”皇帝便哈哈一笑。拍拍手，有宫女进来，便让宫女领着洛薇四处去转转。

　　穿过一道道红门，房屋都高大雄伟，栉比鳞次。皇宫之大，让她结舌。宫女领着洛薇转过一道弯，进了一个庭院。庭院里梅花开的正旺，老远便闻见花香。洛薇欢喜滴跑过去，这满园的梅花可真多啊！白雪皑皑，一片又一片。茫茫大地，也遮不住那份艳丽。那份火热。那份美。凌霜傲雪，突然想起爹爹说的梅花的骄傲。洛薇开心起来。狠狠滴吸了几口梅香，便撒欢滴跑起来。边跑边弯下腰，抓起地上的雪，向身后的宫人扔过去。宫人没料到，躲闪不及，一个个便被打的个结实。“小姐，小姐，你慢点，不要跑！”
　　洛薇边跑边笑“好啊！要我不跑也可以，你们陪我玩啊！陪我玩，我就不跑远啦！”宫人没办法，又不敢打洛薇，便在后面慢慢滴跟着。
　　前方有一个亭子，老远就听见笛声。洛薇走近，只见亭子里站着一个少年，少年裹着厚厚的袍子，修长的手拿着一根绿色的笛子，正对着梅树吹。笛声一会儿清脆悠扬，一会儿低回婉转、如泣如诉。说不出来的感觉笼罩在洛薇心头。笛声像线，像虫子，丝丝缕缕钻进洛薇心里，听着听着感觉浑身很冷，说不出来的寂寞，愁绪。少年的脸隔着树枝精致如玉，少年的眼睛隔着远山，里面像藏着一团雾。缥缥缈缈，看不清。一曲终了，少年看向洛薇一笑，如百花开放，春天到来，说不出来的温柔与暖意，眼前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哪有半分冷意。洛薇的心扑通一下，恍惚有什么投进去了。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好奇。
　　“妹妹，你也是来赏梅的吗？”
　　“妹妹？”洛薇心一抖。谁是你妹妹？见人就叫妹妹，怎么这么像街上某些人的口头禅呢！少年见洛薇不答，轻轻滴笑了，再开口便道“小姐，你也是来赏梅的吗？”
　　洛薇顿了顿，也笑了。少年看着少女的笑，一点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媚，越来越灿烂。如花朵盛开，如满园的红梅绽放，天地只余那一身红衣。
　　“公子，可否再来一曲？我要听点别的？”
　　“好！”少年重新拿起笛子，又吹了一曲。这次笛声像一只飞翔的小鸟，越飞越高。伸向天空，自由滴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