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龙阙》伐天之谋

4、攻心为上

　　今日萧寒刚进帐篷，便见穆少卿在等着他，于是连忙上前问道：“先生有事？”
　　穆少卿轻轻一笑：“好事。”
　　燕国与突厥开战两个月，今日突厥居然败了，可汗肯定很是受打击。
　　据他了解可汗是最喜欢他的长子阿尔罕，可是阿尔罕带兵迎战居然败了，不过也不算太冤枉，燕国的广寒王可谓是不败的战神，南辰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也较量数次，皆是惨败而归。
　　穆少卿与萧寒分析了片刻说道：“等我去借把扇子，就等你用来扇风了。”
　　萧寒见状急忙问道：“你现在要去找可汗？”
　　穆少卿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现在不是去找可汗的时候，突厥刚吃了败仗，如今他若去凑着热闹，只会让可汗觉得南辰看突厥的笑话，他还不至于那么蠢。
　　“不过倒是可以去帐前听一听，看看这把扇子怎么借才是。”
　　说着出了帐篷，朝着可汗的大帐走去。
　　穆少卿刚靠近帐篷，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即便是在帐篷外都能感受到可汗满满的怒意，最看重的长子居然落败，也是够他丢脸的，于是他只是候在一旁，看似是在等着可汗的召见，实则是在筹谋些什么。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阿尔罕才从大帐里走了出来，穆少卿毕恭毕敬的向他行了一礼，然后便让人通报可汗了。
　　他知道可汗心情不好，与可汗稍稍客套了几句，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些把握。
　　穆少卿回到帐篷中，萧寒便上前着急的问道：“你向可汗提求亲的事了？”
　　穆少卿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
　　萧寒很是纳闷：“突厥吃了败仗，如此我们提求亲不是顺理成章吗？”
　　穆少卿摇头道：“现在提，只会打可汗的脸，让他恼羞成怒轰我们离开突厥。”
　　突厥可汗本就心高气傲，吃了败仗被南辰的人看着，心里本就不爽，若此时装作不知便是良策，若是此时前去提求亲之事，只会让突厥可汗觉得南辰隔岸观火、落井下石，看他们笑话，如此一来只会惹怒可汗，真是得不偿失。
　　萧寒虽不懂，但穆少卿可不蠢。
　　过了三日，萧寒得知穆少卿去见了大皇子，便赶紧去见了穆少卿。
　　刚一进帐篷，萧寒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听闻你今日去见了大王子？”
　　穆少卿点点头道：“这把扇子是给你借来了，就等着你扇东风了。”
　　“大王子同意求亲的事了？”萧寒很是兴奋。
　　穆少卿摇头道：“他同意没什么用。”
　　萧寒一阵纳闷，：“那你今日去见他做什么。”
　　穆少卿看着萧寒认真的说道：“自然是聊聊你的伤，你的病，公主对你的关心。”
　　萧寒一摆手：“你可别逗我了。”忙了一下午，就聊这个，打死他都不信。
　　谁知穆少卿还真是聊的这个，萧寒很是纳闷的问道：“你与他聊这作甚？”
　　穆少卿有些无耐的说道：”你想，公主的猎场方圆十里都要围起来，这要消费多少兵力，如果阿尔罕这次没败可能不会觉得什么，可是他辛辛苦苦的带兵打仗败了，而他的妹妹，公主殿下消耗着这么多的兵力，在做什么？“
　　虽说不能全懂，但有穆少卿解释分析，他多少还是有些明白的，心有不安的说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公主公主待他一片赤诚，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地道。
　　穆少卿点点头：“是，可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萧寒摇摇头：“没有？”
　　穆少卿双手一摊，那就只能这样了，但还不忘说道：“你多留意些，大皇子可能会去找公主。”
　　萧寒点点头，穆少卿见状继续说道：“然后便是你上场的时间里……”
　　他这话好似是在提醒萧寒不要错过机会，又好似在告诫萧寒不能错失机会。
　　夜里萧寒想着穆少卿今日说的话，觉得穆少卿说的还是在理，国家大事面前，何必在意什么手段呢？只是看着阿蛮遣人送来的药，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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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还是那么急，似乎比前几日更冷了几分，吹着阿蛮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阿蛮独自坐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暖意，连阿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今日心里却更想阿妈了，阿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告诉她些什么，可似乎又不知道告诉她什么，再者言阿蛮连她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这是阿蛮最伤心的。
　　“在想什么？”阿尔汗从阿蛮身后走了过来。
　　阿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竟这样悄无声息，也很是意外，这个狩猎场大哥几乎没有来过，阿蛮一时间忘了回答。
　　见阿蛮没有回答，阿尔罕继续说道：“在想你的新朋友？还是在想你阿妈？”
　　“…………”这话真真问的阿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阿蛮依旧不语，有些心烦的问道：“对于和亲的事你怎么看？”
　　阿蛮摇摇头，求亲的事她还能有什么看法，父汗不同意，一切不就是定局吗，看着他这样焦躁的模样，阿蛮心里想，这位大哥心里是希望和亲的吗？为什么今日突然跑过来问这些呢？他们向来不亲近。
　　见阿蛮依旧不作答，阿尔罕很是生气的怒吼道：“别总不说话。”就会对他们沉默不语，对那些外邦人倒是好的很，一想到此处阿尔罕就更是生气，原本以为穆少卿是随便说说，可他一打听还真有其事。
　　阿蛮被他突然间爆发的怒意下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腿了一步，只觉得脚一歪便向一旁倒去，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托起，阿蛮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对她怒意满满的大哥。
　　见阿蛮站好后阿尔罕便松开了手，阿蛮轻声道：“谢谢。”
　　阿尔罕觉得自己都要被折磨疯了，他可不是来听他道谢的，“对于和亲你到底是什么看法？”
　　阿蛮看着他心里一紧：“我不知道。”这真的是她最真实的回答，可是阿尔罕却不信。
　　阿尔罕一把抓紧阿蛮的手臂，即便是阿蛮穿着厚厚的棉服，依旧觉得瞬间他就能把她的手臂捏碎。
　　阿尔罕很是恼怒：“我要听你的真实想法。”
　　阿蛮只觉得手臂很痛，但瞬间阿尔罕看到阿蛮脸色不佳，才发觉自己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不自觉的便松开了。
　　虽然没有了那种酸痛的感觉，但依旧疼痛不已，阿蛮抬起手臂捂着刚才他抓的那个位置，缓缓说道：“我听父汗的。”
　　阿尔罕心里不免恼怒，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可偏偏就是知道她这样回答，所以才更加恼怒。
　　阿尔罕满眼怒火的看着阿蛮说道：“你不要总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任人安排的模样……”
　　阿蛮不知他为何会这样生气，知道他打了败仗心情不佳，可是她并没有招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满腔的怒气全都向着她来的。
　　不得不承认阿蛮真的不会做事，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要转身离开。
　　阿尔罕更加气愤，这几天他真是越想越憋屈，于是朝着阿蛮吼道：“身为父汗的女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为父汗考虑考虑，身为突厥的公主，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为突厥考虑考虑。”
　　阿蛮本想着不理会他算了，可是他一连串抛出来的问题，深深打击到了阿蛮。
　　“我……”阿蛮本想解释一二，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尔罕看着阿蛮继续说道：“看看你这狩猎场，方圆十里皆有人把守，这样浪费多少兵力、财帛，而你又做了些什么呢？”用来无所事事，用来结交外邦人。
　　不得不承认对于阿尔罕今日所说的，阿蛮全然没有考虑过，今日想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安，浪费了这么多的兵力、财帛，而她又做了些什么呢？
　　见阿蛮似是听了进去，阿尔罕接着道：“你得到了父汗的疼爱，得到了突厥各族的尊敬，你想怎么做，继续待在这毁了这草原吗？”
　　阿蛮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她摇摇头道：“我没有……”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毁了这草原，这话的严重性超出阿蛮的承受范围了。
　　阿尔罕走进阿蛮，阿蛮几乎不敢直视他的脸，却突然看到他肩上的血迹。
　　他受伤了！血一点一点的浸湿了他的衣袖，突然想到刚才他抓自己的那把，或许是太过于用力，伤口裂开了。
　　阿蛮着急的说道：“你受伤了。”
　　阿尔罕看着浸湿了的衣袖，刚才竟然没发现，但是他说在乎的不是这些，于是继续说道：“你只看到了我肩上的伤，却没看到我身上的耻辱，更没看到突厥的未来。”
　　阿蛮一惊，他的耻辱，突厥的未来，她不得不承认，她几乎从来就不曾想过，那从来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可是大哥今日突然问及，阿蛮才突然发现她这个公主做的真的太不称职了。
　　阿尔罕本不想在说什么，可是今日既然都说开了，不如一次吐个干净。
　　看着阿蛮被风吹得泛紫的嘴唇说道：“因为你怕冷，冻坏了脸，有人便要在雪地里跪上一夜……”
　　“……”阿蛮一惊，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雪地里跪上一夜，怕是就会没命，因为她知道突厥的冬天有多冷，更知道突厥冬天的夜里有多冷。
　　阿蛮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被风吹得快要裂开的脸。
　　阿尔罕看着阿蛮继续说道：“因为你吃不惯突厥的吃食，多少人要在寒冬之际在突厥和中原之间来回奔波……”
　　不知不觉间阿蛮便已是泪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因为她的存在，要有许多的人受苦。
　　阿尔罕轻轻擦去阿蛮的眼泪到：“因为你的一滴眼泪，多少人会被责罚、鞭打……”
　　这话好似在质问阿蛮，一瞬间阿蛮觉得自己的存在把这里全都搅得一团糟，即便是落个泪都会引起很大的麻烦，突然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连忙擦去脸上的泪。
　　可是只不是问题的关键好吧。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风太冷了，吹得阿蛮的眼睛都变得好模糊，阿尔罕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在阿蛮心里，让阿蛮心里无比的难过：“我……不知道……”
　　阿尔罕当然知道阿蛮不知道，可汗严谨所有人提起，阿蛮自然不知，于是问道：“今日你是否还要装不知呢？”
　　见阿蛮依旧不回答，阿尔罕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你能去和亲，对突厥和南辰而言皆是有利的。”语气远远没有刚才的怒意。
　　看着阿尔罕要走，阿蛮忍不住问道：“父汗呢？”父汗是什么意思？
　　“你能替父汗多想想，别让他为难吗？”阿尔罕留下这句话，已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阿蛮模糊的视线里，可是他的话却依然萦绕在阿蛮耳边，“你能替父汗想想，别让他为难吗？”
　　怎么替父汗想，父汗也希望她去和亲吗？自己到底哪里让父汗为难了，不得不说阿蛮真的想不出来。
　　不知阿蛮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腿都麻木的没了知觉，可阿蛮却依旧不想回帐篷处，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只有这橘红色的霞光映在草原的边界。
　　“公主……”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了萧寒的声音。
　　阿蛮今日心情不好，自然更是不愿多理会。
　　萧寒见阿蛮心情不佳，便知道今日穆少卿的计策起了作用，果真如穆少卿所言，与大王子说却是比对可汗说来的有用，毕竟可汗太过于宠爱公主了。
　　虽说阿蛮不予理睬，可萧寒却并没有走的意思，静静的站在阿蛮身边。
　　“你知我父汗的想法吗？”许久之后阿蛮突然开口问道。
　　萧寒故作惊讶的看着阿蛮，当然他是知道阿蛮会这样问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主动的问他。
　　当然穆少卿早就预料到阿蛮会有此一问，才让他来的，于是看着阿蛮说道：“或许知道一些。”
　　阿蛮看着他，好似在等着他作答，萧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今日就是为这事来的，于是说道：“身为首领自然想让子民们过得好些，土地更广阔些”所谓的一方之主都是这般认为的吧。
　　听着萧寒的话，阿蛮有些心不在焉，父汗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萧寒见阿蛮有些愣神，接着说道：“当然公主与我南辰联姻，双方皆是有利，但是突厥可汗心气高，必定不会同意公主和亲的。”
　　他是在告诉自己，父汗之所以不同意和亲是放不下面子吗？
　　萧寒见阿蛮看着自己，只好抚着那颗内疚的心，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当然可汗不同意公主出嫁，想必是因为疼爱公主，在意公主的意愿。”
　　是啊，父汗真的很疼爱她，每当看着父汗深情疼爱的眼神，她就像是陷了下去，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内心就会无比的纠结，开心的享受这父汗的疼爱，同时却难过自己想不起阿妈来。
　　“他为什么会为难呢？”话到嘴边不自觉的便说了出来。
　　阿蛮都有些惊讶，面对父汗她都不曾说过这么多，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
　　萧寒心里一边开心阿蛮真的拿他当朋友，与他说心事，一方面却觉得愧对阿蛮，毕竟他们这是在阿蛮不知情的情况下摆了阿蛮一道。
　　但萧寒还是接着阿蛮的话问道：“可汗吗？”
　　阿蛮没有说话，也没有在看他，或许她也觉得这些话不该问萧寒的，。
　　纵然阿蛮没有回答他，萧寒还是继续说道：“可能这个草原除了可汗以外都希望公主能和亲吧。”
　　听了他的话，阿蛮的心里像是压了快大石头一般，他的意思是说，草原上的人都希望她去和亲吗？而就只有她自己在等着父汗点头，如此说来父汗真的是压力很大，突然想起阿尔罕临走前的那句话，好似多少明白了些。
　　阿蛮看着萧寒，心里莫名的生出丝丝暖意来，果然有个说话的人是好的。
　　突然一件厚重的披风披在阿蛮肩上，萧寒关切的说道：“风太大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阿蛮这才抬头看看这天，已经开始黑了，才发觉真的站在这里太久了。
　　阿蛮刚要迈步，这才发现真的站太久了，腿都那木的没了知觉，要不是萧寒眼疾手快的扶了阿蛮一把，阿蛮就栽倒这草地上了。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风太冷了，靠近他的时候总觉得很温暖，让阿蛮不免有些尴尬。
　　萧寒难得见阿蛮如此尴尬，打趣道：“公主还是小心些的好，你若是摔了可汗还不知怎么怪罪我呢？”
　　阿蛮自然知道他是玩笑话，不对，她怎么会知道他是开玩笑呢，阿蛮突然间觉得和萧寒一起，好似看懂了不少事。
　　但被他这么一打趣，所有的烦恼不开心好似在瞬间散开一般。
　　萧寒跟着阿蛮一起慢悠悠的骑在马上走着，时不时的教阿蛮一些骑马的技巧，倒是让阿蛮很受用。
　　要知道这草原上，都怕她摔了被可汗责罚，没有人敢教她的。
　　萧寒看着阿蛮很受用，于是说道：“公主如果不介意，可以把在下当朋友。”
　　“朋友……”阿蛮突然间想起大哥今日说的话来，原来大哥所说的，她的新朋友竟是萧寒，好吧，她不否认有个朋友也挺好的。
　　见阿蛮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可以帮公主解个闷，偶尔说句心里话。”
　　“嗯”阿蛮轻声点了点头，她不否认，萧寒说些这些很有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