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但依然》知一辛木

20、20

　　打点好公司内的一切事情，凌子然抽出两天时间去了T城。
　　封亦发来微信：“你怎么又去T城？”
　　凌子然答到：“有点私事。”
　　封亦没有再回复。

　　她一度犹豫着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封亦，最终还是隐瞒下来。
　　如果封亦知道凌子然活着，一定会追求占据自己身体的程瑾然。他们情投意合，若是他们在一起……

　　等等。
　　凌子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难道自己对封亦……

　　到达T城。下了飞机，凌子然直奔地址而去。
　　T城是个海滨城市，程瑾然给的地址是一个码头。
　　凌子然到了那里，然后开始迷茫。
　　这时候，一个船夫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您是凌小姐吗？”
　　凌子然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程小姐雇来的人，我会接您到她那去。”
　　凌子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忐忑地跟他上船。
　　半个多小时以后，船停在一个岛屿边。
　　岛上有一排排的木屋，看起来像是有很多居民住在这里的。
　　那人带她一直往前走。
　　走了十几分钟，就在凌子然终于要出口询问的时候，停在了一间木屋前。
　　走出一名女子。
　　“王叔，辛苦了。”
　　那女子看着十分纤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容貌。这些，都是凌子然最熟悉的。只是那气质，那举止，却已是她完全陌生的了。

　　“凌子然。”女子轻声唤道。
　　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禁不住地决堤了。
　　凌子然也是。
　　在见到她之前她真的有很多很多事情想问问她。她真的有很多很多不明白不理解的。但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只要活着就够了，不是吗？

　　直到开始聊天，她才明白叶瑾凡所所说的程瑾然“傲娇任性喜怒无常”是什么意思。
　　动不动就翘着嘴巴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而且是在自己的脸上……
　　看起来真的很违和啊……
　　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别人的角度看着自己的容貌，听着自己的声音。也真的是活久见了。”凌子然感叹道。
　　“是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我也有很多想要问你。”程瑾然开口道。“去海边吧。我慢慢跟你说。”

　　这时正当傍晚。
　　海风徐徐吹来。晚霞漫天。片片霞彩交织，如同烧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火，十分壮观。暖色的光辉打在两个少女身上，倒影拉的很长很长。
　　程瑾然看着天空，突然感叹：“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景象。”
　　“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程瑾然扬起头，用不爽的语气说道：“被王叔的渔船捞了上来，就跟他到了T市附近的这座海岛上。”说着不爽地看了凌子然一眼，“我说你这姐姐是怎么当的，居然会被自己的妹妹推下海。”
　　“……”好吧，我的错。
　　“不管怎么说，我命还是挺大的啊。”凌子然反驳。
　　“切。”程瑾然不屑。“后来我才知道，王叔是被人指派，才专门到那片海域去的。”
　　凌子然不禁怔住：“是谁？”
　　“你待会就能见到她了。”
　　“……哦。”
　　程瑾然又看她一眼：“我说……封亦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没脾气也没心机，连胸也……”说着对比了一下两人，然后临时改口。“好吧比我大一点点。”　　“……”凌子然有些无力。
　　“不说这个了。”
　　“……你为什么会落水？”凌子然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程瑾然瞥了凌子然一眼。突然幽幽道：“都是魏晴那个贱人。我被魏晴逼迫隐瞒一些事情。否则我的秘密就会被别人发现。”
　　“什么秘密？”
　　“我和魏晴以前是……很好的闺蜜。”
　　“后来反目成仇了？”凌子然小心翼翼地猜测。
　　“没那么简单。”程瑾然自顾自地说下去。
　　初中的时候，两人有一次互相坦露心事，这才发现两个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
　　“魏晴那时候嘴上说着希望我们两个人公平竞争，暗地里却搞小动作。”程瑾然的表情完全像是想要掐死魏晴一样。“她找人绑我去酒吧，把我灌醉然后……”她不经意地再次瞥了凌子然一眼，“别多想。只是拍了几张我躺在某个男人怀里的照片而已。”
　　“而已！？？？”
　　“大惊小怪。”程瑾然嫌弃道。
　　“……”
　　“好吧，其实我当时跟你一样不冷静。”
　　“……”
　　“我当时恨不得杀了魏晴，但魏晴说我要是敢乱来就把照片给封亦看。”程瑾然不禁握紧拳头。
　　“我那时候只是想着，如果他看到了那些照片……那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程瑾然苦笑道。
　　凌子然一时间无言。怪不得当时魏晴一定要问清楚她到底对封亦还有没有感情。因为若是没有感情了，那些照片也就没用了。
　　“后来呢？”
　　“后来魏晴逼我做了很多事情。她想让封亦越来越讨厌我。”程瑾然努力想要平复心中的怒气。
　　心情平复一点以后，程瑾然继续说下去：“但其实不管怎么样，封亦都不会接受我的。也不会接受她。”说着她看向凌子然，“这点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
　　“什……什么时候？”凌子然有些心虚。
　　“其实很早就应该知道了。”程瑾然淡淡道。“知道吗，我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
　　“不，不知道。”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一生都忘不了吧。”
　　凌子然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嗯。”
　　“那天，也是我的成人礼。但封亦没有来给我庆生。我等了他一个晚上。以往他至少也会敷衍我一下的。然后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家人出意外的新闻。我在新闻里看见了封亦的照片。然后我就知道，那天他不会来给我庆生了。”程瑾然眼睛里划过一丝脆弱的神情。“可那时候我却仍然抱有幻想。仍然想着我跟他有没有可能在一起。甚至不惜……同意与他订婚。即使我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与我订婚。”她自嘲地笑了，“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渐渐放弃了。……为了爱他，我付出了一切。可是……我真的受不了被别人逼迫和操控的感觉了。我受不了嫉妒别人的感觉了。我也受不了……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失望的感觉了。我想要解脱。”程瑾然语气轻松。
　　但是凌子然可以想象到。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失望，才能真正而又彻底地放弃爱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然后，大概两个月之前，我终于打算跟魏晴摊牌。那些照片她想发给谁看就发吧。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约她在海边见面，告诉她我的想法，顺便挑衅了一下她，就说我得不到封亦她也别想得到。她满不在乎地离开，我当时有点生气。后来我突然脚滑，就掉进了水里，被海浪卷走了。我扑腾了很久。再后来就被卷上了岸。”
　　“……”
　　“我怕水。”程瑾然补充道。
　　“……”
　　你怕水还专门去海边挑衅人家？
　　真的是佩服。
　　“你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程瑾然傲娇道。
　　“我没有同情你……”凌子然哭笑不得。
　　“你竟然不同情我？？？哼。”
　　“……”凌子然十分，十分，有些心累。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温度正舒适。回头看，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一盏一盏，连绵不绝。
　　“我饿了。回去吧。”程瑾然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