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河儿女之我的一家人》杨长林

3、第三章：封建压迫

　　这里的黑土地肥的流油，冬天打好地场子，春季开垦后拼命种上。夏季认真管理好，秋天抢着收割丰收的成果。收获的玉米、大豆，刚打完就有商人将粮食买走。

　　由于新荒地多，头二年又不交租、自然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由于剩余的粮食多奶奶又喂了几头猪，春节杀两头三百多斤的肥猪。邀请亲友，邻居来吃猪肉剩余除了春节吃，还要腌些咸肉、以备春夏时做菜用。其余的猪卖了换些零用钱。还养了些没准数的鸡、鸭、鹅。奶奶经常回忆说：“ 在那当时，不知什么时候母鸡就从草丛中领出一群小鸡来。”

　　这里虽然几里之外才有人家，显得荒凉。不到两年被爷爷奶奶辛勤的耕耘，自然环境焕然一新。早上公鸡的啼声、家中来生人时鹅、狗嘎嘎、汪汪的叫声给这里带来了生机。

　　春天，满山遍野的鲜花争先绽放，数不清的山野菜，给青黄不接的人们，提供了鲜嫩的蔬菜，夏季，河泡子里自然生的鱼，品种更多，有鲫鱼、鲤鱼、鲶鱼、山胖头鱼．（就是老头鱼）柳根子、白漂子等……。随处可见，真是有水就有鱼，秋季，满山的野果，山葡萄、山丁子、山核桃、榛子、松籽、山里红、木耳、蘑菇多的很。冬季，这里的野生动物在满山遍野飞跑，黑瞎子（熊）已经冬眠，野猪、狍子、 马鹿、山兔、山鸡到处乱跑，有时东北虎也经过这里。

　　当时没有枪，用土办法夹子，铁丝做的套子。没准两、二天就有收获，随时都有野味摆上餐桌。

　　当时冬季虽然寒冷，但开荒砍的树劈成木拌子，将屋内的炉子烧的红红的，火墙子和睡觉的火炕，也是暖暖的。初春时节，雪地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后又冻一层硬壳。狍子腿插到冰壳下就跑不动了，用木棒就能把狍子打死。那句‘棒打狍子瓢勺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在当时这里就是事实。

　　这个世外桃源，好景不长，为爷爷奶奶仅带来三年的好时光。

　　不是这里的环境条件变了，也不是这里的人变懒了，而是当时的封建制度至使当地的地主老财跑马占荒，鞭指为疆，把这肥美的土地据为己有，剥削欺压百姓。

　　按当时规定，当年开的荒地和第二年开的二荒地，可以不交租。第三年交半租，第四年交全租。不论年成好坏，－律缴纳。也不管你新开地多少，只要开地，记录在册，也不管你种不种，你都得照交不误。如果抗租不交，乌吉密的区公所会同三股流的村公所，就来把你家值钱的东西拉走抵租。甚至牲畜都在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可抵租的，就把人抓去坐牢。然后让你干苦力活以顶租。以此来告诉抗租者，只许你勤恳种地、老实缴租，如敢抗租，这就是下场。

　　爷爷奶奶在这里生活的第三年，正赶上那年开春，春脖子长，夏季又伏雨多，秋季霜来的早，大部分粮食都没成熟就被霜打了，收获的是瞎玉米，豆子只能用来喂牲畜。仅有一点好的粮食除了来年做种籽，余下的全家人省着吃也不够到下一年的秋季。

　　爷奶正为全家人怎么生存而发愁的时候，乌吉密张大地主家的管家，孙三带着区公所警察署的人来到我们家收租子，由于爷爷种的三荒地面积多，原来口头讲的是三荒地交半租，可地主欺骗爷爷不识字，在开地的契约上写的是三荒地全额交租。不管奶奶如何哀求，减免租税，或是缓一年到下年收成好了两年的租一起交等办法，都是摇头不允。

　　爷爷在一边憋了很长时间的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大声地对狗腿子孙三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全家饿死吧。”

　　孙三却嚎叫着说：“ 欠债还钱，种地交租，天经地义。我们不管你们是死是活，如果都不交租，我们东家怎么办。”

　　爷爷的倔脾气上来了，便和孙三对骂起来，后又交手打在一起。把活动的门板碰下来，砸在门旁惊呆的不满五岁的三姑的腿上。

　　三姑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使他们停住手，爷爷抱起三姑对孙三说：“把这孩子给你们抵租，你们不要，别的东西也休想拿走。”

　　三姑的腿当场就被砸断，奶奶上前拼命的从爷爷手中抱回三姑，由于无钱治疗，三姑的腿并发了骨髓炎，长时间流脓淌水后来腿变短了，一直到十几岁才长好，变成了瘸子。

　　这时孙三被爷爷的举动惊呆了，好半天，转过身边走边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反了，等着，看怎么收拾你们。”一溜烟似的跑了。

　　这时爷爷为自己一时气愤的粗鲁行径而后悔，才知道天下乌鸦－般黑。地主老财都是黑心肠，想得到他们的恩赐与怜悯，就像不让野狼吃肉一样，是不可能的。爷爷觉得事不能算完，女儿还白白的受了这样的苦难。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张大地主就带领乌吉密村公所警察署的黑狗子们来，不容分说的将爷爷抓到了区公所，给吊打一顿，又罚爷爷在铁道东，现油库那边位置、给区公所新建的油房，做一月的苦力。快过春节了，才把爷爷放回来。

　　在抓走爷爷之后，孙三就带着－帮人，将家里仅剩的口粮和猪鸡鸭鹅的全部抢走，顶地租了。这时家里仅剩下过去只能用来喂牲畜的瞎粮食，还得掺点椴树叶子、榆树皮等代替食品。才能熬过这天灾人祸的一年。

　　由于家境的急转直下，爸爸因交不起学费和买不起学习用品而被迫辍学。由于他平时刻苦学习，一般的字都能认、读、写。在当时还算是附近的小秀才，每逢春节便给远近邻居写对联，代写书信和各种契约文书等事。

　　爷爷事后感慨的是，如果我有儿子的一半文化、也不至于被黑心地主用文字给骗了。以立字为据，弄得有理也说不清。这时的爷爷奶奶只能用自己的命不好，祖上没有给积下阴德，活该受穷来安慰心灵上的创伤。